殺了那個妖鬼 第116節
林霧打開飯盒,排骨蘸著紅色醬汁躺在白色米飯上,旁邊堆著顫顫巍巍的醬豆腐,看上去格外誘人。 她抬頭看一眼,發現最好的幾塊肋排都出現在她和燕歸辭的碗里。 小漁村里的婦人,熱情淳樸得令人驚訝。 燕歸辭把排骨挑出,放入林霧碗里。 林霧看著簡樸的飯盒,一時愣神,這個盒子是最低等級的法器,新鮮食物只能保存一天,里面的飯菜都是今天新做的。 她碗中滿滿都是排骨,茹娘給的、燕歸辭給的,世界的善與好,此刻都凝聚在小小的碗里。 林霧挑著吃下幾口,把剩下沒動過的飯菜遞給燕歸辭,“我飽了,你吃,別浪費?!?/br> 就目前燕歸辭的這個食量,他手里那份恐怕不夠他吃。 燕歸辭接過林霧的飯,三兩口將其吃完。 直到傍晚,漁船才緩緩歸去。 今日的收成還不錯,據男人所說,這段時間魚群活躍容易捕捉,所以要每天都出海,多打魚帶回去曬成魚干,這樣等魚少的時候也不用愁。 回去路上,男人和大牛唱起漁村流傳的歌謠,嘹亮粗獷的嗓音并沒有多動聽,但真誠又熱烈,帶著對生活的期盼。 像是野草,渺小卻堅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煩惱簡單,快樂也簡單。 古老的歌謠回蕩在海面上,被風吹得很遠很遠。 接近碼頭,其他漁民的歌聲也遠遠傳來,和兩人的聲音混在一起,唱著最簡單的生活。 “早晨太陽里曬魚網,迎面吹過來大海風,潮水升,浪花涌,漁船兒飄飄各西東……” 今日場景與昨日相同,妻子們在碼頭等著丈夫,一起取下魚獲,進入海神殿祭祀。 今日林霧沒有進去,她在海神殿外看見一個男人。 這是一個成年男人,身上穿著寬大的黑色衣袍,巨大的兜帽蓋住他上半張臉,和穿著短打方便做工的漁民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他孤身一人,身側沒有伴侶。 林霧朝對方走去,沒等她出聲詢問,對方先行開口。 黑衣男人:“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離開吧,不然海神會降下罪罰?!?/br> 林霧:“茹娘說海神很歡迎外來人,我們也沒有做錯事,為什么要懲罰我們?” “不要多問,盡快離開?!焙谝履腥藳]有解釋的意思,一直催著他們離去。 林霧追問:“有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你知道什么?”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看上去像是知情人的人,她才不會輕易放過。 黑衣男人木著臉,說話時嘴唇十分僵硬,重復道:“你們不該來這里,趁著天還沒黑,快點離開?!?/br> 林霧:“我們要找奇琉珠,如果你能給我們一顆,我們馬上就離開?!?/br> 黑衣男人臉上的表情扭曲一瞬,眼中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人看不分明。 他變得狂躁,“走!你們快走,不要待在這里!” 林霧逼問:“這里有什么危險,為什么一定要我們走?” 黃昏退去,黑衣男人忽然平靜下來,情緒收斂得毫無預兆,他轉頭快步進入海神殿中。 林霧緊跟著他的腳步,海神殿中祭祀結束,漁民們往外走。 海神殿的門不大,漁民擁擠在一起,林霧逆著人流往里走,一眨眼的功夫,再不見黑衣男子的蹤跡。 第73章 淹沒 深夜, 圓如玉盤的月亮高懸在夜幕上,清輝灑落人間,海潮聲陣陣。 茹娘一家陷入沉睡, 平靜的呼吸聲起伏, 木門打開的“嘎吱”聲混入其中, 很快消失不見。 林霧和燕歸辭走出屋子,往村莊深處走去,要再探一探海神殿。 林霧對傍晚時遇見的黑衣男子耿耿于懷,她問過茹娘, 茹娘說村里沒有這樣的年輕男人,不知道她說的人是誰。 夜晚的海神殿表面看上去與白日并沒有什么不同,失去光線的照明, 建筑里黑漆漆一片。 燕歸辭拿出一顆光珠,光芒驅散黑暗。 祭臺上的雕塑影子投射到地面,海神的模樣依舊高大威武, 只是懷中空空, 不見海后的影子。 兩人抬頭往上看,原先一男一女相擁的姿勢改變,只剩下海神一個人, 臉上的表情似怒似悲,海后的雕塑不知所蹤。 除此之外沒什么特別之處,并沒有出現突然的攻擊。 海神殿很小,唯一的正殿里一眼看過去只有祭臺和雕塑,其他位置空空蕩蕩。 光珠所散發出來的光線穩定,不會像燭火一樣遭到海風影響而搖晃, 僵直死白,襯得大殿略顯陰森。 林霧:“所以還是這座神殿的問題吧, 一般這種故事情節里,不是邪神有問題,就是信眾有問題?!?/br> 燕歸辭:“這里什么都沒有?!?/br> 陰氣、鬼氣、妖氣……凡是能跟邪祟沾點邊的存在,大殿里都沒有,干凈得像人間人們常供奉的土地廟一樣。 走出海神殿,林霧問:“你說海神真的跟奇琉珠有關系嗎?” 她又不是為調查漁村異常而來,只是過來找顆珍珠,并不想摻雜進太多古怪的事情里。 燕歸辭忽然伸手,一把將林霧拉開。 一根長長的白色骨頭被打磨成長.槍的形狀,正插在林霧剛才站的位置上。 傍晚見過的黑衣男人站在海神殿上方,兜帽遮住他臉上的神情,他手一伸,骨槍飛回他手中。 潮水的咸濕氣息撲面而來,剛才還明亮的月光被烏云遮擋,浪潮聲越發嘈雜,黑衣男人握著骨槍飛身而下,刺向林霧。 林霧:…… 她還什么都沒干,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這輩子才能如此拉仇恨? 林霧翻身躲避,墨傘打開勾住骨槍,旋轉半圈后合起,往前刺去,在黑衣男人避開時,她抬腳狠狠踹在對方心口上。 一眨眼的時間,兩人過上一招。 林霧:“你玩精神分裂呢?” 黑衣男人充耳不聞,握緊骨刺繼續出招。 燕歸辭動作極快,手中折扇展開,在浪聲滔滔的沙灘上畫下一副連綿山水。 三人混戰,黑衣男人一個打兩竟也不落下風,身上氣息混亂,讓人瞧不出具體等級。 對方的氣息和林霧在傍晚見到時沒有差別,分明就是同一個人,但先前還沒有嗜殺的狂躁之氣。 如今的黑衣男人就像一個煤氣罐,莫名其妙起火爆炸,說話也不理會。 在林霧與燕歸辭的合力下,黑衣男人身上逐漸出現傷口,他像是不會疼也不會累,一次次往上沖,而且每一次攻擊的對象都鎖定林霧。 林霧:…… 還是習慣不了這種突然倒大霉的情況。 黑衣男人越打越勇,海中浪花翻滾飛濺的水珠凝聚而來,為他修補身上的傷口。 林霧:“先撤?!?/br> 對方又是輸出又是奶媽,能邊打邊給自己輸血,這還怎么打? 打不過先跑路,身后黑衣男人緊追不舍。 林霧回頭看一眼,正好瞥見對方的兜帽被風吹起,露出一雙湛藍的眼眸,五官輪廓十分眼熟。 兩人一路狂奔,回到茹娘家關起門,從門縫往外看,黑衣男人再次消失。 先前沒聽茹娘說過晚上不能出門,為證明男人打漁辛苦,還舉例說曾在深夜去捕魚。 說明晚上出門并沒有危險,那他們今日遇到黑衣男人的襲擊,是因為他們是外來人,還是他們在夜晚進入海神殿? 從窗戶往外看,不見黑衣男人的身影,林霧試探地打開門要出去。 燕歸辭攔下她,從推開的門縫里擠身出去。 一人在門內,一人在門外,兩人相對而視,氣氛沉默。 忽然,燕歸辭身影如風返回屋子,林霧扔出一塊貝殼,貝殼和白色骨刺相撞,沒能停止對方的攻勢,但成功讓骨刺下落的位置發生偏移。 她把燕歸辭拉進門,門框猛地合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響聲過后,夜再次陷入寂靜。 林霧摸摸下巴,“他沒走?!?/br> 燕歸辭點頭,“他在外面盯著我們?!?/br> 茹娘被砸門的聲音吵醒,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間,看見兩人站在大門后面,出聲問道:“晚上睡不好嗎?” 林霧轉頭,“有點不太習慣,想出去外面走走,但是屋外好像有人?!?/br> “有人?”茹娘警覺起來,壓低聲音道,“是賊人嗎?” 林霧:“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戴著帽子蓋住臉,就在門外守著,不知道想干什么?!?/br> 茹娘回屋喊醒男人,又把兒子兒媳一起叫過來,動作快得林霧攔都攔不下。 茹娘:“聽說這段時間有賊人流竄,村頭的嬸子家被偷走不少靈石?!?/br> 兒媳:“那我們放在外面的魚干是不是有危險?” 兒子:“魚干不怕,大不了我再去打魚回來,我們就在這里守著,看他敢不敢進來?!?/br> 男人:“你們回去睡,我守夜?!?/br> 茹娘一家針對賊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最開始的林霧反倒被撇在一邊,參與不進他們的話題。 “……說不定不是賊人,是有人路過,我看錯了?!绷朱F插嘴道。 此“賊人”非彼“賊人”,總感覺她和茹娘一家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剛剛她就不應該試探地跟茹娘說有人。 茹娘安慰林霧,“別害怕,我們人多,就算賊人敢進來我們也能把他打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