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辭皺眉，想到這是林霧要帶的人，又忍著不耐放慢腳步。

    白雪：“謝謝你愿意體諒我，為什么林jiejie不等等我們呢？”

    “因為你廢話太多，要是跟不上，你就自己爬回去?！毖鄽w辭加速，追上林霧。

    白雪：……？

    抵達山下小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白雪再三邀請兩人留宿，最后林霧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白雪的大姐和二哥還沒回來，這里離最近的大城鎮距離遙遠，修為低一些的，來回一趟也要半天時間。

    屋子是木頭搭成，用籬笆圍出一個院落，周圍還有開辟出來的小塊田地，種著水靈靈的青菜。

    林霧站在木屋前，看著這一棟精致的小樓，眼睛一眨不眨。

    “這是我大姐和二哥兩個人親手做的，很厲害吧？”白雪臉上帶著小小的得意。

    她催促道，“先別看了，快進來吧，我給你們整理房間?！?/br>
    林霧抬腳走進去，這木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處處細致，該有的東西都不少。

    或許是丹藥起了作用，白雪的腿傷已經不影響行動，她去地里拔些青菜回來，待在廚房里一直不停忙活，還拒絕林霧的幫忙。

    房屋透出亮光，廚房升起炊煙，屋外歸巢的鳥兒嘰嘰喳喳，共同繪制出一副安穩的田園畫。

    小半個時辰后，白雪忙活完，喊兩人吃飯。

    白雪：“粗茶淡飯，你們別嫌棄，這些菜都是自家種的，吃起來特別甜，你們嘗嘗看?！?/br>
    林霧拿起一個兩根手指大小的紅薯，淺笑道：“我最近在嘗試辟谷，聽說這樣能更好的吸收靈氣，我吃個紅薯就好，你多吃點?！?/br>
    “這怎么行？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要說我待客不周了，你吃一點嘗嘗，不會有影響的?！卑籽﹦竦?。

    狐貍一般的眼睛認真而誠懇，連帶著桌上的食物都變得美味起來。

    林霧婉拒，“你也不想妨礙我突破吧？”

    白雪：“……哈哈，我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br>
    妨礙修行，有時候比殺父仇人的仇恨還要深。

    林霧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好再說什么，轉頭朝燕歸辭道：“燕哥哥，那你多吃點，不然這么多菜吃不完剩下好浪費呀，要是林jiejie早點說就好了，我少做一點?！?/br>
    燕歸辭看一眼林霧，沒在她那張笑臉上看出什么情緒。

    燕歸辭：“我不愛吃飯?！?/br>
    他掏出從巨鳥爪下搶來的三個巨大鳥蛋，借用廚房把蛋烤熟，三個香噴噴的烤蛋端上桌。

    白雪：？？？

    她臉上的笑都快端不住了。

    燕歸辭把一個鳥蛋遞給林霧，林霧表情嫌棄，把蛋推開，兩人來回拉扯半天，一旁的白雪被全然無視。

    “那個……”白雪出聲打斷兩人，溫溫柔柔道，“鳥蛋好香啊，配點菜吃吧，不然真吃不完了?！?/br>
    林霧把手里的蛋遞給白雪，白雪受寵若驚，伸出手剛要接過，還沒觸碰到鳥蛋，手里一空，燕歸辭又把鳥蛋奪回去。

    燕歸辭再次把鳥蛋放到林霧面前，林霧怒：“天天不是烤蛋就是煮蛋，蒸炒煎炸不會嗎？要吃你自己吃！”

    她憤憤起身，把一盤紅薯全部端走，走出門去。

    屋里只剩下燕歸辭和白雪，白雪張口想說點什么，就看見燕歸辭剖開蛋殼，以一種仿佛上輩子沒吃過飯的速度，在一刻鐘內吃完三個鳥蛋。

    白雪：……

    深夜，山林里安靜下來，連吵鬧不休的蟲兒也都停下休息。

    手落在門框上的聲音在寂靜中緩緩響起，白雪敲了許久，里面都沒有動靜，她伸手推開門。

    老舊的鎖頭鎖不住門，被她輕易推開，房間不大，一眼全覽。

    月光略顯僵直，灑在地上一動不動，白雪和對方對視，夜色中，對方斜長的眼顯得格外漠然。

    燕歸辭就站在窗框之下，手心里冒著一簇小小的火苗。

    白雪一愣，而后笑道：“我敲門，你怎么不應？”

    燕歸辭抬眼，“滾出去?！?/br>
    “我來給你送安神的湯，喝完晚上能睡得更好些，別趕我走呀?！卑籽┒酥煌霚哌M屋內。

    她換過衣服，此時只穿了一件白色薄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修長脖頸，肩膀半露未露。

    每走一步，屋內的空氣都跟著她的節奏而波動，像是蜘蛛結網般裹住獵物。

    她走到燕歸辭面前，一雙眼睛極黑，攝魂奪魄般勾著人的眼。

    燕歸辭定定看著她，她的手舉起，就要落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手指微微顫動，最后還是按耐著沒抬起，沒等白雪的手落下，門咣當一聲被推開。

    林霧興沖沖跑進來，拉過白雪的手，“你在這里??？找你好半天，我有事想問你?！?/br>
    白雪臉色扭曲一瞬，又恢復甜美，“你說?！?/br>
    林霧問道：“既然你對山里的東西熟悉，知不知道有一味長得像蓮花，但質地像白玉的藥材？”

    “好像聽大姐說起過，她也是無意中看到，不清楚這味藥的功效，就沒帶回來?！卑籽┌咽謴牧朱F手中抽出來。

    林霧含笑看著她，“真的嗎？你沒撒謊吧？”

    白雪語氣輕緩，“沒騙你，明天早上我大姐和二哥就回來了，我讓他們帶你去找找?！?/br>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是謝謝你們一家?！绷朱F再次抓起白雪的手，雙手緊緊握住不放。

    “那jiejie能先回去嗎？我和燕哥哥還有事情要說?！卑籽┧剖切咔?，微微低頭。

    林霧搖頭，“像你這樣嬌弱的美人，我怎么能放心把你和男人單獨放一起呢？萬一他欲行不軌怎么辦？”

    白雪咬唇，注意力集中到林霧身上，輕輕道：“他不會的，不要擔心，你先回去好不好？”

    “不行，我想跟你們待在一起，我們三個人一起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重要！”林霧拒絕。

    白雪：？

    白雪轉頭，求助般看向燕歸辭，“燕哥哥……”

    這一嗓子喊得格外百媚千嬌。

    燕歸辭無動于衷，仿佛一個木頭樁子般杵在那里，白雪話音止住，狐疑地打量他。

    林霧把白雪推出門去，“夜深趕緊休息，明天還有事情要做，可不能沒精神?！?/br>
    月光搖晃，時不時有陰云遮擋，白雪不情不愿地離開。

    林霧返回屋子，伸出手在燕歸辭眼前晃晃。

    林霧：“不至于吧？”

    燕歸辭抓住林霧的手，往她手上套進一個翠綠的鐲子，玉鐲水光通透，入手溫潤。

    “帶著它?！?/br>
    “沒傻你裝什么呆？”林霧無語，仔細瞅著鐲子，伸手要摘下來。

    “我不帶這些?！?/br>
    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飾就是頭上的一根簪子，至于耳上的微縮墨傘，那不算。

    “這是什么法器？你還不如送我根簪子方便?！彼箘磐獍?，竟然沒拔.出來。

    燕歸辭：“如果是簪子，你隨時會摘下來?！?/br>
    “所以你就送我一個摘不下來的鐲子？”林霧氣笑了，“先斬后奏玩得挺溜??？”

    燕歸辭低著頭，語氣低落，“我第一次做的禮物，是不是很差勁？”

    他這么一說，林霧心頭的不爽散去些許，說不定他以前都沒聽過鼓勵和夸贊，看鐵金鐸那個樣子，也不像是會關心弟子心理狀態的師父。

    她甩甩手，適應手上多出的東西，勉為其難道：“勉勉強強吧，好好煉器，以后定能大有作為?！?/br>
    咋一聽有些敷衍的話，讓燕歸辭臉上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破曉時分，萬物都還在沉睡中，林霧被吵醒，推開門走出去。

    院子里有個男子，長相與白雪有幾分相似，捧著一本書在輕聲誦讀，刻意壓低過的聲音在全然安靜的院落里，仍顯得有幾分聒噪。

    男子聽到動靜，從書中抬頭，看到林霧后似乎怔愣一下，在察覺自身的冒昧后，目光偏道一旁。

    他說道：“你就是雪兒說的客人嗎？多謝你們帶她下山?！?/br>
    他坐在石凳上，背脊挺直，身材看似消瘦，不過輕薄的衣服偶爾會勾勒出手臂的肌rou線條。

    帶著讀書人的書卷氣，明明山林石凳，卻像是在明亮學堂，文雅，又不羸弱，帶著難言的矛盾和魅力。

    林霧不太客氣道：“大清早你不睡覺，在這干什么？”

    “對不住，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白清帶著歉意，“等天亮之后就要上山去干活，每日讀書的時間只有這個時候?！?/br>
    家境貧寒卻自強不息，說話謙遜，長得又好看，挺勾人。

    林霧：“你見沒見過一株長得像蓮花但質地像白玉的靈藥？”

    她的話題轉換太快，白清愣了一下才跟上她的思路，“好像聽大姐說過?！?/br>
    林霧：“這樣啊，你大姐呢？”

    白清：“大姐干的活比我多，平日里都很累，現在應該在休息，等她醒來可以帶你上山，我也、也可以帶路的?！?/br>
    他神色莫名緊張，耳朵漲紅，最后一句話說得有些磕巴，想看又不敢看林霧，時不時瞥過來一眼。

    林霧表情沒變化，感嘆一句：“牛?！?/br>
    白清：“什么牛？家里沒有養牛?！?/br>
    林霧：“沒什么?！?/br>
    比李聞洲還狐貍精，可不是牛得不行嗎？

    兩人交談的時間里，天色又亮許多，白清放下書去做早飯，林霧就站在院子里看著他，看得他手忙腳亂，耳朵上的紅就沒消退過。

    燕歸辭出現在林霧身后，“你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廚房里忙活的身影上，眼睛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