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胡礫板著臉看著呂伊皓，后者吞了口水，遲遲不敢對面前的損壞賠償提出異議。

    “兩千萬只是那條禮服的錢，對方已經算大方了?！?/br>
    呂伊皓心里再次朝著名叫喬的小人瘋狂拳擊著，卻不敢對胡礫的話露出腹議的樣子，只是微微抬起手。

    “說?！?/br>
    胡礫敲了敲自己的煙桿，瞥了眼呂伊皓那副窩囊好欺負的樣子，又移開了視線。

    “真的要付這么多么？我、怎么說也是因為工作過去的……”

    胡礫手指滑過兩千萬讓呂伊皓膽寒的數字：“這次的出場費有50萬。劃掉后你倒欠1950萬，加上記錄上查不到你所謂的‘喬’，只能算你個人造成的損失?！?/br>
    呂伊皓唯唯諾諾地想要張口讓他們再查一遍，最后還是閉了嘴。

    不知道喬是用了假名，還是對方故意讓她背鍋，反正她一個小小妓女，對方說什么就是什么咯。

    “可我沒錢給啊……”

    呂伊皓像一只絕望的落水狗，如果有尾巴，現在已經搭下來了。

    胡礫的手指點了點桌面：“算在欠款上?！?/br>
    呂伊皓的心都揪起來了，她小聲問：“那我現在欠多少錢啊……”

    胡礫沉思了片刻，雙唇輕啟，說出了一個讓呂伊皓如墜冰窖的數字。

    “抹掉零頭，算你四千三百萬吧?！?/br>
    ——這錢欠著欠著就翻倍了??！

    呂伊皓心中在尖叫，甚至開始覺得派對是套路她的手段。

    胡礫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口氣冷了下來：“你有異議？”

    呂伊皓眨眨眼，偏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有點驚訝而已?！?/br>
    胡礫把兒童終端丟回她手里，還有她在派對上穿過的衣服、包括那件價值兩千萬的衣服。接著他話鋒一轉：“其實店里除了接客，還有別的賺錢路子?！笨锤嗪脮偷剑簉oushuwu.in

    對方的口氣看似風輕云淡，但呂伊皓的心頭卻警鈴大作，輪到她的能有什么好事。

    果然胡礫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對方你自己邀請，甚至可以是客人。但這一場直播，你要用上直連外軀。插在你體內還是對方體內，沒有要求。最終獲得的金額按照入場人數、打賞數額、付費直連的百分之70屬于你?！?/br>
    呂伊皓聽了一遍感覺腦子蒙蒙的。

    “直連外軀”，她又聽到這個東西了，她問胡礫，“董醫生不是說這是黑市的東西么？我的一個很危險的神秘客人也用了它?！?/br>
    胡礫把手放在臉頰上，呂伊皓注意到他的指甲泛著金屬的色澤，不像是尋常的指甲油，更像是改造后的義體。

    “對?！焙[抽了口煙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散開在他的面前，  他微微彎起眼睛，但絕對不是在笑。

    胡礫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每一句話都帶著詭異的冷意。

    “那個危險的客人死在了和你交易后，但沒人追究這事，你也不會背上一個新案子。對方的身份也絲毫不起眼，他只是一個窩在家里，靠貸款和倒賣違禁品、再拿著錢四處嫖娼的廢物罷了。作為你的老板，我合理向他索要了你工傷的治療費，但由于他死了，我只能從遺物中拿走了同等價值的黑市id和信息。然后我就小小地、在他們的圈子里宣傳了一下——特供‘直連外軀’購買者的新型直播?！?/br>
    胡礫解釋結束，看向她，紅色的頭發襯托著他冷冰冰的豎瞳，呂伊皓打了一個寒顫。

    她已經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多問一嘴了，她現在非常想拒絕這個工作。

    但胡礫并不給她這個開口的機會，他按著桌上的損壞賠償書面通知書，推向了她。

    “既然你敏銳地發現了，那這個工作就必須由你來做了。好了，我給你時間自己去找搭檔，找到了來找我?！?/br>
    呂伊皓頭皮發麻喉嚨發緊，她還是不甘心地掙扎了一下：“我要是假裝剛才的話都沒聽見，這直播能不能換個人??？”

    胡礫的眼睛瞇了起來，危險的氣息霎時間讓食物鏈底層的呂伊皓舉起雙手，改口道：“我干、我可以的?！?/br>
    呂伊皓垂頭喪氣地從胡礫的房間出來，呂伊皓回到了屬于她的小房間，這里在她剛入職的時候就有了，但滿打滿算她都沒怎么住過。

    進屋之后，呂伊皓把衣服隨筆往衣柜里一丟，自己把拋在窄窄的單人床上，點開自己的終端，看著里面的聯系人。

    ——董越旉，胡礫還有萬淵回。

    她無聲抱頭尖叫了一聲，哪一個她都不想邀請，別說還要在鏡頭面前和他們直播搞色色的事情。

    呂伊皓的腿踢著被子，發泄著自己受到壓迫的不滿。

    “不管，先出門填飽肚子?！?/br>
    呂伊皓站了起來，對著鏡子打理被自己弄亂的頭發。

    鏡子里，皮膚白凈，眉眼無辜的少女看起來氣色飽滿，她紅潤的嘴唇和泛粉的面頰都顯得她活力滿滿，呂伊皓看著這張臉就不自覺打起了精神。

    ——真可愛。

    呂伊皓笑了笑，她摸上自己的側臉，手下的皮膚光滑無比，一點都沒有被劃傷的痕跡。

    ——也許是喬在騙她。

    那個沒有鏡子的屋子里，她是無法確認自己究竟有沒有被劃傷的，或許傷口壓根就不存在。

    呂伊皓皺眉，曾經的痛感確實存在過，可現在她也有些分不清了。玩具一樣屋子里發生的事就像是夢，她記不清自己是怎么離開的，等醒來后她就已經坐在了穿著女裝的胡礫的車上。

    她記得有一個人把自己抱了起來，甚至躺在對方懷里感受到的日光她都記得。

    呂伊皓走了一回神，最后還是肚子的嗡鳴讓她回過神來。

    “還是眼前的困難更重要?！?/br>
    她對鏡子里的自己說道，然后非常認同地點點頭。

    “先填飽肚子吧，肚子飽了才有力氣干活?！?/br>
    說著呂伊皓背起小包，就離開了房間。

    這里是夜迷的員工宿舍區，時間顯示是下午五點，已經不少人陸陸續續出門，要么準備下樓開工，要么已經有了約，正在聯系對方。

    夜迷的員工其實并不算多，至少呂伊皓在紅燈區行走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這點。

    因為最近紅燈區流行起，將性工作者放在玻璃罐里，一個個排列在數十米高的外墻上。通過這種赤裸宣傳法，呂伊皓才知道大店的規模有多夸張。

    而夜迷的大樓是一棟低調的暗紫色建筑，中間的墻體掛著一輪永遠無法看清的月亮，周圍縈繞著用燈光效果做出來的烏云，看上去竟然有一絲高雅。

    確實，夜迷的陪客也有區分，比如胡礫，他偶爾也會接客，一些來頭不小的客人或者是重要?？投际撬?，工作內容不涉及身體交易，純粹是交流。

    ——胡礫賣春。

    呂伊皓完全想象不出來那個畫面，反而是加快腳步，從員工通道離開了夜迷的大樓，走進了人流繁雜的街道上，各色燈光照在她臉上，呂伊皓打算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吃飯。

    那里據說能看到7區和4區聯合搞得太空投幕轉播，這兩個區可比9區有立命之本多了，她想親眼見識一下。

    但她才剛走過一個路口，想去對面的軌道車站，就被一陣嗡鳴聲攔在了原地。

    “美女，要不要一起玩??？”

    對方一頭帶著特效光的神奇假發，臉上被光照的都有些看不清了，但從他露在外面的金屬手臂和夸張的光效紋身，呂伊皓也知道對方是夜間道路上特有的城市混混。

    “不了吧?！?/br>
    拒絕后呂伊皓換了個方向，對方卻伸手拉住了她。

    “別著急走啊，我看到你從夜迷出來了，你多少錢，我給得起?！?/br>
    聽到這話，呂伊皓的腦子突然就靈光一閃、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轉身看向混混，看似上鉤地心動問他：“真的么？”

    混混一看有戲，他壓根不管自己其實付不起這個價，張口就說：“那當然，你們不也就幾萬塊一夜么?！?/br>
    呂伊皓嘆了口氣，一臉委屈道：“我其實比這個價格更低?！?/br>
    混混夸張地啊了一聲：“他們瞎？”

    呂伊皓搖搖頭：“不是外形的問題，是我只接女、上、男呢。別看我這樣，其實我的力氣很大的，客人們雖然好評很多，但有時候我太用力了，會捅出血的?！?/br>
    說一半的時候呂伊皓就聽到了混混咽口水的聲音，拉住她的手也松開了。

    反而呂伊皓反手拽住了混混的胳膊，貼上去熱情地問：“怎么樣，您要和我玩么？我這里甚至還有最新的體驗套餐，您只要付我五萬、阿不是，四萬就可以了——??！喂！”

    油門一踩，混混騎著噴出彩色尾氣的摩托消失在了道路盡頭，呂伊皓狠狠地跺了下腳。

    ——至于這么害怕么？

    丟了一個送上門的搭檔，呂伊皓哼了一聲，朝不遠處的、已經站了有一會的男人說道。

    “有什么好看的？你很好奇被我干什么滋味么？”

    萬淵回挑挑眉毛：“你對我的態度倒是越來越惡劣了，我好歹也是饒了你一命的恩人?！?/br>
    呂伊皓對于自己債務翻倍的怨氣比天大，她撇了撇嘴，板著臉毫無表情道：“啊，是嘛，那對不起了，大恩人?！?/br>
    說完她也不想理對方，打算換個方向走。

    “我來其實就是為了找你——”

    呂伊皓腳步加快。

    “介紹一個直播搭檔給你?！?/br>
    呂伊皓站停、轉身，兩手握著放在臉邊笑得很甜：“好啊，那我們邊吃邊聊吧，但我現在負債四千萬了，所以你來請客吧?！?/br>
    萬淵回笑出聲，朝她丟出了頭盔：“上車?！薄?/br>
    （作者：哈，馬不停蹄下一個委托，嗯，究竟把女主抱出衣柜的人是誰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