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呂伊皓一個堪比鄉下人進城的穿越者，是怎么準確找到萬淵回的家門口，這一切都要感謝胡礫特意給她戴的兒童款防丟終端。

    終端一打開，就是讓呂伊皓回憶起恐怖醫生董越旉的哄孩子口吻，事無巨細，帶著她從如何準確從房間里找到出口，然后再在人煙絡繹不絕的紅燈區里打到安全不會把她賣掉的出租，最后快捷鍵聯系到了已經寫入終端的萬淵回的號碼。

    萬淵回就在難得的休假日里，看到了站在可視對講機前的呂伊皓。

    “進來吧?！?/br>
    呂伊皓這才知道，原來萬淵回那個只放了一張單人床的地方并不是他家。

    而且等她進到公寓樓里，小聲地問了一句終端：“什么時候天亮？”

    終端同樣壓低聲音小聲回答道：“根據您說的‘天亮’搜索后回答您的提問：天亮是意指位于地球上時人類視角看到太陽升起后，天色產生變化的自然現象。如今您所處的自治9區，處于貝塔459-R星的陰面，并不存在‘天亮’這一自然現象。因此回答是，沒有天亮的時候?！?/br>
    呂伊皓愣住了。

    ——她怎么穿越到的地方連地球都不是了？

    電梯一開，萬淵回就站在外面，他身上穿著黑色的帽衫，整個人懶洋洋的，但還是回答道。

    “按照你腦袋里古老詞匯的時代來說，這里就是地球的自然衛星，月亮。不到五百年前還是看到太陽得，但現在為了保溫，每一個區域上都有蓋子，也就處在永遠黑夜狀態了?！?/br>
    呂伊皓愣住了，過了會問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問了什么？”

    萬淵回嘆了口氣：“你沒掛掉通話?！?/br>
    還不熟悉通訊的古老穿越人呂伊皓尷尬笑了笑。

    萬淵回走過來，拿走了她手上的黑包，然后對她說：“你進來坐坐吧，我數數錢?！?/br>
    呂伊皓嗯了一聲，就走進了萬淵回的家。

    她環顧了一下發現，雖然這里比那個只有一張床的休息室大了很多，但其實也沒有擺什么東西，只有基本的生活必需品，而且家里沒什么顏色，看起來就很單調，呂伊皓看了兩眼就覺得沒什么意思。

    “喝水自便?！?/br>
    萬淵回一句話結束就留她一個人在客廳，呂伊皓干脆踏著拖鞋四處看了起來。

    人類再怎么進步，對于生活的地方，到底區別不會大到像是換了一個物種。

    但喝到水呂伊皓還是花了番功夫，看來萬淵回休息室里的那個飲水器其實是老古董，公寓里飲水的地方其實就是一片亮著小燈的凹槽，她的手最開始放進的時候，在上方就出現了一串數值，最終推薦給了她一杯32°富含VC的酸性水。接著一個杯子就被推了出來，呂伊皓獲得了一杯水。

    ——好神奇。

    看似單調的萬淵回家又充滿了吸引力。

    呂伊皓摸索了半天，找到了冰箱，看到了無數迭加起來的果凍。

    她眉頭緊皺，把冰箱一關。

    ——她昏睡的時候都是怎么維持生命的？

    呂伊皓這才想起來自己很久都沒吃過什么正緊的飯了。

    這個時候，萬淵回出來了，他手上拿著已經空掉了的黑色包，看著呂伊皓站在冰箱前面。

    “你餓了？”

    呂伊皓點頭：“但我不太想吃里頭的東西?！?/br>
    萬淵回笑了：“誰說我愿意給你吃？”

    呂伊皓啊了一聲，真想埋汰他連頓飯都不包。

    萬淵回把黑包丟到她腳邊：“今天賺了點，帶你出去吃飯?！?/br>
    呂伊皓立馬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撿起黑包就湊了過去，但還是保留了最后一絲理智，問他：“你不會請我吃了之后，再問我要錢吧？”

    萬淵回挑眉：“還能有這種辦法?！?/br>
    呂伊皓表情大變，叫苦道：“做人不能這樣……”

    萬淵回已經穿上了外套，拿起頭盔：“你不來就算了?！?/br>
    呂伊皓想了半天，自己雖然是下海了，但自己也能賺錢了，一度飯就算要被他騙，也不至于給不起。

    等再次感受了一波極致的推背感后，呂伊皓到了和紅燈區很類似的街區，只不過這里的看板都是各種食物，甚至包括她無法理解的各種型號的電池和燃料。

    “生化人也需要‘食物’，而且9區沒有隔離，餐廳都在一起?！?/br>
    萬淵回看她什么都張望，干脆給她解釋起來。

    呂伊皓點點頭，她雖然分辨不了這種人和自然人的區別，但街上走著不少明顯就不是人的生化人，有人甚至頭頂上安了一塊巨大的吸鐵石，走哪里都會有人尖叫著讓他把磁力降一下。

    “想吃什么？”

    萬淵回的問題讓四處看熱鬧的呂伊皓皺起了眉頭，她沉吟片刻：“想吃rou，想吃高熱量，想吃讓我幸福的東西?！?/br>
    “挺會挑?！?/br>
    兩人走進了一家從門口很遠就能聞到香氣的牛排館，門口的看板寫著星際牛排，掛著一個戴著宇航帽的牛。呂伊皓點了一份超大號加量版牛排薯條沙拉套餐，但最后被點單機器人告知按照禁止浪費食品法案，她的體型最多只能點到中號。

    呂伊皓眉頭一擰立馬就想理論一番，最后還是萬淵回點了份大號的，答應給她分一點，才制止了她和定死程序的機器人爭論的想法。

    “你不是說9區是混亂的灰色地帶么？”

    呂伊皓問他，拿起桌上的免費太空主題小零食就往嘴里塞。

    萬淵回回答的很簡單：“機器不是，人是?！?/br>
    得到答案的呂伊皓思考了一會，最后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

    等牛排上來后，呂伊皓吃的簡直叫一個風卷殘云，一份中號的牛排瞬間就消失了，點單的機器人甚至還在旁邊拉了一個小禮花，祝賀她吃進了最快完食榜，又免費送了她一塊牛排。

    呂伊皓非常開心的贊賞了一番機器人的美德，全然不記得自己還因為被阻止點超級大份牛排而生氣的事。

    萬淵回看著她，又開始想剛拿到的映像，她沒出現在酒店里的任何一個攝像頭里。而死去的男人手里一直推著一個大型的行李箱，她應該就是被裝在里頭帶進了房間。

    在此之前，她又是什么時候被裝進行李箱的，裝進行李箱前還能活蹦亂跳的她又究竟是什么樣的？

    “你吃好了沒？”

    呂伊皓的問話讓萬淵回回神，看她已經再次吃空了盤子，萬淵回問她：“還想再吃？”

    只見她搖搖頭，臉蛋紅撲撲的：“接下來換我請你，你知道哪里有甜點么？”

    兩人離開了牛排館，看了前面步履輕松、已經不再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女，萬淵回很難想象她自己動手一刀一刀捅死了一個成年男性。

    是她被欺騙做成了人偶所以憤怒到了極點？還是，只是被偷竊出來開啟后發現并不是主人而激活的自保程序？又或者，有什么他壓根沒有想到的可能。

    呂伊皓壓根不知道敲詐她那么錢，還把她踹進海里的大壞蛋也會在意真相。

    她拿著兒童終端點餐付款的時候，發現打了八折，簡直不能更開心。

    但快樂終究是短暫的，呂伊皓在有些困的時候，收到了胡礫的消息。

    “你的第二個客人要來了，速回?！?/br>
    呂伊皓看到后停在了原地，周圍一瞬間的聲音都像是消失了，她盯著那行字，感覺到兩腿間一直忽視的異樣再次占據了她的大腦。

    被無法抗拒的填滿，被無法拒絕的占有，被無法選擇的無奈。

    萬淵回盯著少女，感覺她像是一朵瞬間就枯萎了大半的花，但最后轉向他的時候，還是露出了個笑臉。

    “你能不能送送我??？”

    萬淵回原本想拒絕，但最后還是點頭應了。

    “走吧?！?/br>
    呂伊皓剛回來就被要求去洗澡，從內到外，甚至連指甲都被剪掉了。

    胡礫已經換上了營業狀態的裙子，他眼尾貼著亮片，人卻依舊陰沉沉的，說話的語速很快且沒什么調子。

    “第二個客人，稍微有點棘手。他是紅燈區的有名人，喜歡品嘗新。原本給你安排了第一個客人，他就應該不會出手了。但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你的評級，他還是來了。給的錢很多，一口氣五十萬，但就是比較危險，你來決定去不去吧，不去的話，我們會損失兩百多萬的錢，零頭我給你抹掉，剩下的整數當然都需要由你來承擔?！?/br>
    呂伊皓穿著T恤裙，問：“什么叫比較危險？”

    胡礫這次沒表現出不耐煩，回答道：“因為沒人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這位客人在事前事后都會用精神藥物，會導致短暫失憶，忘記發生過的事?！?/br>
    呂伊皓問：“有人受過傷么？”

    胡礫看了她一眼：“接待什么樣的人都可能受傷，這位客人危險但不致命，而且會給醫療費?！?/br>
    呂伊皓咬了咬唇，最后問了一個她很在意的問題：“什么叫我的評級？”

    胡礫捏住了她的下巴：“貨物的等級，不明白么？我會要什么垃圾進屋么？”

    呂伊皓感覺渾身都在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亢奮，她說：“那如果我這樣的貨物出事，你應該會陪更多錢的吧？所以我真的要接下這個客人，你也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保護我活著對么？”

    胡礫豎瞳眼睛就那樣盯著她看了一會，最后放了手，嗯了一聲。

    “我給你打一針有納米機器的液體，觀測你的生命體征，但最多時效期只有8小時?！?/br>
    呂伊皓笑得勉強：“一般人怎么能有八小時？”

    胡礫瞥了她一眼：“你又見過幾個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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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啊，存稿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