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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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夜是恍惚的。 天亮了,水缸是恍惚的,河流是恍惚的,扁擔是恍惚的,蒲葦是恍惚的。 生產隊的勞力往隊長院子里聚攏,聽隊長吳卉吩咐幾句,彼此惺忪著眼,沉默著地往地里走。 禽畜憋屈了一晚上,沒有負擔地吵嚷著。田埂里濕漉漉的,寒氣能順著人的指甲縫里滲進去。誰也不知道一天怎么開始的,麻木的腳會領著你走到土地上,疲憊的手會自己揮起鋤頭。 院子里的四人商量,蘇海若和孫夢綺負責挑水,陸漫漫和陳雪梅負責把老屋好好灑掃一番。但當蘇海若走到河邊,一回頭,身后早沒了人影。 蘇海若一路上碰到不少人,被各樣的眼睛盯著,都和和氣氣地打了招呼。 挑著最后一擔回去時,還遇上了沉書記,風風火火地來,又對她們贊不絕口,大手一揮,道:“小同志們記得晚上去村禮堂開社員大會啊,有工分拿的?!?/br> 到了晚間,田間地頭的人回去吃飽了也喝足了,才三三兩兩地往禮堂趕。 院壩里其實什么也沒有,故而大家都得帶著或是長條的,或是塊方的凳,會寫字的帶了紙筆,不認字的也準備好了一張參政議政的嘴。 蘇海若和兩個知青在嘈雜的人群里局促地坐著,孫夢綺姍姍來遲,一屁股坐在陸漫漫和陳雪梅中間。 “哪去了?”蘇海若沒好氣地問。 “嗨,幫咱外交去了?!睂O夢綺沒頭沒尾地答。 “就你?”陸漫漫斜睨她一眼。 “回去和你們說道,我搜羅了好東西吶?!睂O夢綺一昂頭,賣起了關子。 陳雪梅沒說話,只踹了她一腳。她也笑嘻嘻地受了。 沉書記在土臺上踱步,時不時掃一眼人群,她不費心去點名,落座的只需要被她掃上一眼,無論多聒噪的也沉靜下來。 老舊的鐘掛在一棵楊樹的樹杈上,到了八點整,書記拉一下聲,鐘就“當當當”地響動起來。 春耕時節,正是青的麥苗沒長熟,黃的陳谷又將吃完的時候。碗里的粥由稠轉稀,往往是人心思變的時候。故而你家少了幾顆蛋,他家丟了幾個洋芋,誰偷jian?;怀龉?,誰又往糧秤上放了石頭,這樣的事層出不窮,一人一口唾沫能對罵個幾天幾夜。 沉書記照例一個個地聽著,嘴角繃得緊緊的,以表現她的關心。 末了,沉蕓華總結大家的發言,又鄭重通知:“經駐扎在公社的社教工作隊研究,為實現預定的工作目標,五酉必須栽種三季作物,即栽種一次小春作物,兩季稻子?!?/br> 話剛落地,四周紛紛議論起來,只是礙于沉書記的威壓,都不好表現出來。 下頭的隊長吳卉左右看了看,一個猛子起來:“我覺得,二大隊的土質較差,兩季稻恐怕種不活,就算活了,產量也得減半?!?/br> 面對凡事都得杠一嘴的吳卉和觀望的干部們,沉蕓華的眉頭皺了又皺,冷臉道:“這是是公社的決定,你的意思是估產工作隊吃飽了撐的找你們二大隊的麻煩?” “不是這意思……我是說,能不能匯報上去,再評估評估?”吳卉仰起頭望著書記,又帶了幾分商量的語氣。 沉蕓華冷哼一聲,朝著每一位聽眾說:“每個生產隊都必須種雙季稻。哪個隊不種雙季稻,就是破壞農業學大寨,就是人民和歷史的敵人!吳隊長,你好好掂量掂量吧?!?/br> 言下之意壓你一頭的不是我沉蕓華,而是千千萬萬的民眾。你再拗,還能拗得過民意? 吳卉見表達意見無果,訕訕地坐下,又從懷里摸了半天的火柴,郁郁地抽起了旱煙。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兩人不大對付。 蘇海若對著陸漫漫耳語道:“看來農村不比城里太平多少?!?/br> “噓……這話少說?!?/br> 從小到大一遇上什么事,陸漫漫就喜歡和蘇海若討論。她的這位朋友對事物總保持著獨特的見解。發現她半晌沒說話,就知道又是懷疑精神在作祟了。 蘇海若暗自琢磨著:去查查糧倉的畝產數據,再去實地調訪一番,或許能得出結論來。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想起《費爾巴哈提綱》里馬老先生的話:“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边@話一點沒錯,要融入人民的汪洋大海,就得參與到社會實踐中去。 陸漫漫一看她這樣就像是要作妖,趕緊抓著她的肩膀搖搖。 “誒誒,我們來這里可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任務就是干好活路。所以不管你在想什么,打住,都打??!” 陸漫漫還記得在學校里,蘇海若為了某個“真理”問題,和老師對著干,又是寫文章又是搞辯論的,被停課好一陣子,受了些苦頭。還是蘇阿姨各處打點才回了學校,就連來支鄉的名額,也是阿姨千辛萬苦求來的。為此,阿姨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替她好好照看海若,別又讓她犯了錯。 蘇海若知道她在擔心什么,笑著安慰她:“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不會亂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