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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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崩夏棠桃豢葱∷我鞯哪樕?,也明白了,“你還沒聽說吧?溫憫和溫樓被拆遷房壓倒了,幸虧被發現得及時,不然被壓到缺氧可就糟了,快,我們現在過去找他?!?/br> 小宋吟眼睛睜得大大的,老奶奶的聲音就著淅瀝雨聲傳到耳朵里,似乎是那么遙遠,聽也聽不清晰。 老奶奶沒再耽誤時間,撐著傘握著小宋吟的肩膀就帶他往拆遷房的方向去,近乎六十多的老人甚至還跑了起來。 后面,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老奶奶看見路上的一具具尸體,被嚇到當場暈了過去,年輕醫生也跌坐在地上,雙腿軟得不能動彈。 小宋吟跑到坍塌的拆遷房附近,不放過每一個角落地尋找,但是卻怎么找也找不到溫憫,那一家三口任他找了半天,終于沒有再放任他在雨中找下去。 他們把小宋吟抱起來,催促年輕醫生把老奶奶背到身上,一起朝車的方向跑。 那天他們唯一幸運的事,就是沒有碰到任何危險,一路順暢地從血紅色的村子里逃了出去…… 死寂的村子小路上,很快就只能看見那輛車的小黑點。 滴答。 滴答。 滴答。 天上的雨聲依舊沒有停,宋吟一直等到那輛車徹底消失,才在靜默中回過頭,看向了身邊的溫憫。 不知是不是錯覺,又或是與夜幕融在了一起,讓人看錯了,從頭到尾一直跟在身邊的那團黑霧好像稀釋了一點。 原本翻涌出很高的霧氣到現在幾乎緊緊貼著皮rou,再有半寸,就要完全陷進皮膚里消失不見了。 但溫憫本人似乎并沒有發現,他只是發現了宋吟在看他,于是他也轉過頭,看向了宋吟。 宋吟舔了舔嘴唇,輕聲道:“這就是我想讓你看見的?!?/br> “我想讓你知道,我沒有拋棄你,在這之后,我每年都有在村子附近貼尋人啟事找你……” “我也想讓你知道,那一次并不是沒人注意到你,那個老奶奶你大概不記得了,她現在還在村里住著,每年都有在幫忙找你?!?/br> “還有那盒星星紙,我把它帶回了我家,我還記得我當時買回來纏著你疊,非要疊一百個,但我疊了幾個就撐不住睡著了,剩下的九十多個是你熬夜疊完的?!?/br> “我把他們放進了一個玻璃罐里?!?/br> 宋吟抿唇,眼睛微微閃爍,有些窘迫,但那雙眼睛依舊很漂亮,他呼了口氣,抬起頭來,認真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 “家里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房子空間也很大,我可以收拾出一個地方給你住?!?/br> 溫憫定定地望著宋吟,臉上還是一絲情緒也沒有,但那雙金色眼睛卻浮出了一些很明顯的……茫然。 宋吟慢吞吞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話,以后要和我一起生活嗎?” “溫憫,世界是很大的,我們小時候只是不知道,也沒有能力逃離而已,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完全可以換一個地方、換一種方式活著?!?/br> 從此以后,不用再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反復咀嚼苦痛。 可以自由地笑,自由地哭,自由地愛與被愛。 第210章 現實 溫憫手指微蜷,僵硬地放在身體兩側。 他被關押在極樂城太久了,長久地處在黑暗中不和人交談、不接觸外面世界,突然被放出來,他連自己現在的情緒都分辨不出。 ——是高興,是茫然,是害怕?溫憫不知道。 胸口很漲,被說不出的東西在里面橫沖直撞著,有一種尖銳到讓人不知所措的存在感,溫憫曾經有兩次有過這種感覺,當然,都發生在村子還沒出事的那一年。 第一次,是小宋吟同意以后和他一起在塔樓生活。 第二次,是溫憫有一晚做夢夢見,他從出生以來就擁有健全的嗓子,爸爸mama對他和對溫樓一視同仁,外出勞作的時候也會帶上他一起,讓他和溫樓戴著笠帽在田間捕魚、捉蝌蚪。 路上,所有村民都在拿零食逗他,沒有人叫他小畜生,沒有人拿異樣的眼神另眼看他,也沒有人在后背對他指指點點,其樂融融到他醒來以后還在恍惚。 而此時此刻,溫憫的心情比那年身處在那場夢境里的心情還要起伏更大。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眼角余光看見宋吟還在望著他,用那雙清澈到仿佛能驅散世間所有污穢的眼睛,腦袋也歪著一點,似乎在一直等待他的回答。 ……他長大了,五官也比那年長得更開。 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殺完溫樓就去山頭上找逃跑的村民,會不會他就不會錯過小宋吟? 如果那天晚上,小宋吟再等一等,等到他回村子檢查有沒有活口的時候,會不會他們就能見上一面? 再或者早一點,在他被預制板壓倒的那個時候,小宋吟能出現…… 只要那一晚他和小宋吟見一次,不管早或晚,那之后的事可能都不會一點點發生到今天這個地步。 命運好像在和他開一個“總是差那么一點”的玩笑,以至于他那天錯過了小宋吟,之后就一直錯過了十幾年。 溫憫垂眼,金色眼珠里涌動起一點陰冷的殺意,身上的黑霧又從皮膚里竄高了半寸,忽的,一只手碰上他的手臂:“溫憫,你還沒有想好嗎?” 溫憫一怔,低下頭,就對上了宋吟浸著緊張的黑瞳。 宋吟眼巴巴看著他。 “還是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宋吟抿唇,“這樣的話,我可以給你找別的住處,就住在我附近怎么樣?不過可能租不了太好的,因為我手里錢也不多,如果要額外租房……” 宋吟知道當年以溫憫的視角來看,他就是一個不告而別的背叛者,即使現在他讓溫憫看了自己當年的記憶,也不意味著溫憫可以忘記隔閡迅速接受。 溫憫或許會想要自己冷靜一段時間,這些他都能理解,所以,即使有些難過,宋吟也不會強求。 他露出一個微笑,剛想要說以后的盤算,忽然飄過來的幾個黑霧字就打斷了他—— 【想?!?/br> 【我很想你。也想一起住?!?/br> …… 從過去記憶里出來后,宋吟沒有回到極樂城,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家附近的小路上。 晚上的氣溫降到了十多度,繁華街道上一個個拔地而起的建筑紛紛亮起了燈,流光溢彩,路上的每一個路人臉上都是亮瑩瑩的光。 宋吟邊走在路上邊給江珉隨發消息告訴他自己這邊的情況,江珉隨卻沒有多說,只匆匆回復了一個晚點回。 倒是莊自服不知道從哪里要來他的號碼,悠閑地告訴他,極樂城的坍塌停止了,但江珉隨要忙著安置那些玩家,還要找人緊急修復樓里的受損區域。 又和他說,每個關押魘的玻璃器皿都有壓制魘的高壓電流,但白天有巡邏人員不小心搞錯了開關,按掉了電源,所以才會導致污染之源被放出來。 最后的最后,莊自服轉達了他隊長的指示——讓宋吟小心著點溫憫,不要離溫憫太近,他忙完后再來處置溫憫。 宋吟并不覺得溫憫會對自己做什么,只是有點擔心極樂城的情況。 可轉念一想莊自服能這么閑,應該情況并不算太糟,于是他放下心來,把手機放回到了淺色圓領短袖的口袋里。 溫憫正安靜地走在宋吟身邊,雖然被關在小小的器皿里十年不得外出,但他現在出來了,也好像并沒有那些充滿人氣的街市表現出什么興趣。 他身上穿著宋吟及時從地攤上買的一件白襯衫,濃郁的黑霧已經全部縮回到了皮膚里面,偶爾會無意識冒出來,被宋吟一碰,就會重新隱匿。 總體來看,溫憫還是和以前一樣沉默寡言,也一樣對宋吟言聽計從。 連宋吟都感到有點意外,他帶著溫憫一路平安無事回到了家門口。 宋吟擰動鑰匙,推開門的同時,朝旁邊正好抬起眼的溫憫看去了一眼,對方的眼中浮出了些許微光,是回來途中第一次出現,但宋吟沒有看見。 他本來要彎腰拿拖鞋,忽然眼睛一亮,著急忙慌地重新捏緊鑰匙,往門外跑去,“我要出去買份東西,你先進去等我,我馬上回來?!?/br> 在這里住這么多年,宋吟早就摸透了這附近所有攤販的出沒規律,出小區門口右轉的一個小巷口,有一個名聲大噪的貼鍋燒餅,除去工作日和雷雨天等惡劣天氣都會出來擺攤。 宋吟曾經下課回來路上嘗過兩次,在那之后就無法自拔地成了忠實顧客,每到周末,他都會巴巴地跑過去送錢。 不過之前他都只買一份,今天正要付錢時,宋吟又多要了三份。 拎著幾袋熱氣騰騰的醬香餅,宋吟一路好心情地回到家門口,他嘴角勾著一點,臉頰也微微鼓起,但是下一刻,當他打開門后,他臉上的笑就消失了。 空氣如凝固一般死寂,令人喘不過氣來。 宋吟眼睛緩緩地放大,看了眼客廳中間直直站立不動的溫憫。 又過一秒,他眼睛微動,看向了涌動黑霧兩米之外坐在沙發上的……蘭濯池。 宋吟:“…………” 他忘記家里還有蘭濯池了! 叫溫憫進去的時候,也忘了和蘭濯池說一聲! 強烈的心虛感蹭蹭冒到頭頂,宋吟直接拎著袋子僵在了門口,直到蘭濯池彎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來,捉著宋吟的手腕,將人拉進來,反手關上門。 蘭濯池半闔眼,擰住門鎖,沒有和往常一樣對剛回來的宋吟不正經地調笑,他出奇的平靜,偏頭道:“廚房里有吃的,你可以拿來招待客人?!?/br> 隨后又摸了把宋吟的后脖子,摸到沒有淋到雨,才收回手,“我先回房間了,有東西要看?!?/br> 他自說自話,沒有要等宋吟回答的意思。 等到蘭濯池走進房里關上門,宋吟才回過神。 宋吟吞了吞口水,莫名有些不安。 在他記憶里,從他第一次見蘭濯池開始,蘭濯池不管對誰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笑,不帶溫度的疏離笑容像面具一樣焊在他的皮rou里,哪怕見到仇人他的笑容也不曾消失過。 所以,其實蘭濯池不笑的時候才是反常的,熟悉他的人都很清楚他那副軀殼下的惡劣和腹黑,他不怎么這樣平靜過。 宋吟看不出蘭濯池是不是在不高興,但他知道他自己做得不太對,好像沒有顧及到蘭濯池。 他既然讓蘭濯池住進他家里,就代表他將蘭濯池視作了家里的一份子,蘭濯池也是這里的住戶,但他不打一聲招呼就讓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進了家門。 就是普通的合租室友,帶一個朋友回來過夜,都是需要和室友事先說一聲的。 可他沒有說。 他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萬一蘭濯池剛才在洗澡,突然進來一個人,被嚇到了呢…… 宋吟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間,有一點懊惱,不過,他先回頭看了一眼溫憫,他走上前和溫憫解釋:“那是我的朋友,不是壞人,和我一起住的?!?/br> 溫憫身上的黑霧有一種粘稠的質地,在空中翻動時,仿佛會讓空氣也不流通起來,同時,也會讓站在他面前的人有一種安全空間在一點點被壓縮的感覺。 宋吟話音一落,溫憫就有意識地收起了黑霧,宋吟呼吸一松,把一袋醬香餅塞到他手里,“我和他說兩句話,你先坐沙發上吃點東西?!?/br> 說著,宋吟就把目光再次放到了那扇門上面。 宋吟越想越心虛,他咬了一口下唇,過了兩秒,腳步終于動起來,頂著唇上隱約可見的齒痕,滿臉鮮艷地推開門走進了蘭濯池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