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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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鶩點了點頭,他有有些羨慕。 “不過這也不著急,你把我教你的那幾招每天練練,到時候去山里伐木,練著練著力氣自然也有了?!?/br> 沈鶩把師父的話記在心里。 馬家人都好客得很。 既然是屠戶,自然日子過的比別人要滋潤幾分。 晚上桌上還有豬rou跟雞rou呢。 沈鶩聽著師父跟馬家人侃侃而談,默默刨飯。 用完飯后又聊了一會兒天。 沈鶩才跟師父進柴房睡,角落里堆著厚實的干草。 馬大娘還在上面鋪了帶點兒棉的床單,不扎人,挺軟的。 沈鶩趕了一天路,吃飽飯后更覺困倦。 一進柴房就躺了下來。 發出喟嘆的一聲,沈鶩扯過被子蓋上,師父還在慢悠悠地收拾包裹。 “師父,先睡吧?!?/br> “嗯?!鄙蚝XS把一些貴重東西揣在自己和沈鶩身上。 沈鶩向師父投出疑惑的目光。 師父看了眼窗外,壓低聲音:“防人之心不可無?!?/br> 沈鶩了然地點了點頭,也看了眼身旁窗戶,用手推了下,沒鎖死,真有事發生,自己先把師父搬出去,自己再出去。 沈鶩心里想著事,雖然有些疲憊,但是也睡的不深。 而且,后半夜隱隱約約傳來怒罵聲和嗚咽聲。 沈鶩又翻了個身,皺了皺眉頭,睡不著了,盯著屋頂發呆。 師父的打鼾聲有規律地響著。 ‘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可無——’ ‘無——’ 不過這天也要亮了,馬家人確實沒什么多余的心思。 可是沈鶩也睡不著了,隱隱約約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就近在耳邊。 沈鶩恍惚間想起那個叫他哥哥,最后死于火災的小男孩…… 記憶里的聲音漸漸和耳邊傳來的聲音重合…… 沈鶩猶豫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酣睡中的師父,悄悄起身,翻墻出去。 循著聲音越走越近,怪不得感覺聲音近在耳邊。 原來就在馬家過去的第三戶人家。 按理來說周邊的人家會聽的更清楚,可是無一人出來阻攔。 說明——這是在村里大家都知道且默認不管的事情。 畢竟連清官都難斷家務事。 貿然摻和別人家事,也著實討不著好。 明知道弊大于利,沈鶩還是遵從自己內心。 借著墻邊樹木的掩護,趴在那戶人家墻頭。 一個目測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通紅,瞧著是酗了酒。 男人面目猙獰,一只手拽著趴倒在地上的人的頭發,一只手拿著挑水的扁擔,狠狠往下砸。 挨打的那個人被擋住了,沈鶩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緊緊護著頭,沒有求饒,痛呼的聲音越來越小。 “叫你偷藏錢!說!藏著錢干嘛!是不是要逃跑?!??!你膽子肥了!” “呸,瞧你那晦氣樣!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生下你這么個玩意!” 男人說著說著又扯著地上人的頭發把他的臉抬了起來。 “呃——” “瞧你這副樣子!把你賣給人家做仆從也沒人要!真晦氣!” 沈鶩看清了挨打的人的臉,呼吸一窒,那張臉算是清秀,臉上大半張臉卻覆蓋著青色的印跡。 除此之外,還有渾濁的眼球。 他看不見。 但這并不足以讓沈鶩震驚,真正令他震驚的是那人臉上遍布的傷口。 沈鶩握了握拳,那男人真是面目可憎,對著自己的小孩也能下得去手。 那小孩估摸著七八歲的樣子,比他小了八九歲。 眼睛那一圈都是青紫色的淤青,臉上鮮明的巴掌印,嘴角溢出血絲,好不狼狽…… 沈鶩握了握拳,借著樹葉的遮掩默默看著這一切。 男人許是罵久了,累了,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 最后把扁擔狠狠一摔,罵罵咧咧甩上門進去睡覺了,臨走前還把柴房也鎖了。 怒聲罵道:“你晚上連柴房也別睡了!直接在院子里醒醒神吧!我勸你別打什么歪主意!” 男人走后,男孩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像條落水狗一般,不住地喘氣。 周身彌漫著麻木痛苦的氣息。 似乎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了。 春寒料峭。 雖然是春天,但是初春的寒風也很刺骨。 看著男孩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膛在起伏,他還以為…… 沈鶩看著屋子里熄了蠟燭,按了按懷中的傷藥。 利落地跳下墻角,放輕腳步走到男孩身邊。 蘇厭察覺到有人,以為是男人又折返回來打他了。 他好疼,好餓,好冷。 已經提不起任何力氣了反抗。 他想,隨便吧,死了也好,死了也解脫了。 蘇厭認命般閉上了眼睛。 但是落下來的不是冷硬的拳頭,而是溫暖的撫摸。 沈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幫男孩撇了撇額角汗濕的頭發,壓低聲音:“你還好嗎?我有藥,幫你涂一下?!?/br> 說話間還用余光悄悄地關注著屋里的動靜,干巴巴地加了句:“我不是壞人,我給你涂藥吧……” 蘇厭一言不發,無悲無喜。 他知道的,這種善意只是一時的,或許等天亮了,他就會走,只留下他陷在那短暫的一點點的同情可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