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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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姨在廚房門口小心探頭,試圖勸解:“小霍先生,外面刮風下雨呢,這……” “她需要冷靜?!?/br> 霍述輕掀眼皮,重復了一遍。 張姨驀地發寒,只好歉意向前,將情緒失控的霍依娜從餐桌邊推離,朝大門外走去。 “stop!別碰我!霍述,你個神經??!我要告訴媽咪你虐待我!霍述,霍……” 大門關上,隔絕了少女尖利的咒罵。 外間狂風大作,不多時,砰砰的拍門聲卻急促起來,由瘋狂變得驚慌。 冷風裹挾著驟雨撲面,黑暗像是巨獸的大嘴,張牙舞爪將人吞噬。 “……我害怕,讓我進去!” 霍依娜白著臉簌簌發抖,早沒了剛才的囂張跋扈,抱緊雙臂啜泣,“我錯了,哥哥。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霍述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繼續享用晚餐。 波瀾不驚,卻也涼薄。 …… 林知言第三次來霍家助浴,明顯發現霍依娜的態度變了。 她看起來比平常更蒼白,緊抿的嘴唇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陰郁沉悶地坐在輪椅中,像是一具蛀空了靈魂的美麗人偶。 林知言將手機里的文字轉換成ai語音,不厭其煩地教霍依娜正確洗浴的姿勢,告訴她不要過分依賴輪椅,否則將來雙腿的肌rou會萎縮得厲害…… 那么修長的一雙腿,如果將來只剩下皮包骨,那多可惜呀! 霍依娜懨懨躺在浴缸中,不再冷嘲熱諷,也沒有惡劣捉弄,眸中鋒芒不再,只余深井般的枯寂。 狀態不太對。 林知言手撐在浴缸邊沿,伸手去探霍依娜額頭的體溫。 霍依娜像是驚顫的小獸,回過神來,已毫不留情地將林知言的手打開。 “啪”的一聲脆響。 林知言也不介意,只仔細盯著她的神色,擔心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霍依娜本不想搭理,可看到小啞巴干凈眼眸里倒映的自己,鼻根一陣發酸。 “別煩我,讓我一個人呆著?!?/br> 她甕聲甕氣,又慶幸小啞巴聽不見這糟糕的嗓音。 一直到沐浴結束,霍依娜都沒有再搭理林知言。 中秋前夕,福利院每年都會舉行義工活動和手工制作大賽,接連兩天,林知言和一眾工作人員忙得腳打后腦勺。 好不容易閑下來,護理師關倩見縫插針地發來信息,約明天下午三點的助浴。 霍依娜非常愛干凈,以往每天都要洗澡,這還是頭一次沐浴間隔超過三天。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入秋降溫了,平時擦擦身子就行,沒必要天天大費周折泡澡洗頭。 關倩不忘叮囑:【聽說娜娜小姐和霍先生鬧情緒了,這幾天都沒出房門,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自作主張約了助浴,總之,明天你見著她可千萬要哄著點?!?/br> 【我知道了?!?/br> 想了想,林知言補充,【不過我覺得她最近的狀態很不對,關小姐平時最好多留意一下?!?/br> 關倩:【嗯嗯!明天下午我推她出去曬曬太陽,希望能讓她好受些?!?/br> 【也好,散完心剛好能舒服洗個澡?!?/br> 林知言縮在沙發上,將下巴擱在膝頭,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明天我把‘快遞’帶過去,保管能讓她開心起來!】 關倩一頭霧水:【什么快遞?】 ‘快遞’是福利院領養的精神撫慰犬,一只四歲的大金毛。 正值周日休息,聽到林知言要借用‘快遞’半天,院長阿姨很爽快就答應了。 唯一的問題是,周末福利院的司機劉叔不上班,這么大一只狗肯定沒法乘坐公共交通,要怎么帶過去呢? 林知言牽著快遞站在福利院門口,有些苦惱。 一輛拉風的黑色摩托車停在面前,成野渡載著一箱子用塑料繩捆好的兒童讀物,摘下頭盔問她:“要去哪兒?” 成野渡也是c大的學生,和林知言同屆,只不過是健康人。自從軍訓時兩人重逢,成野渡就偶爾會利用假期去福利院做義工,送一些大學生捐贈的兒童讀物和衣服,或者教男孩子們打打籃球。 他話不多,面部輪廓清晰鋒利,一只耳朵打了耳釘,還染著一頭金黃的頭發,看上去有點像不良少年。福利院里的孩子一半怕他,一半喜歡他,蔡思小朋友每次提到都會臉紅的“小成老師”就是成野渡。 【去客戶家,病患很喜歡狗?!苛种越忉?。 成野渡點頭表示明白,說:“那你等我一下?!?/br> 成野渡進了福利院,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劉叔那輛小黃人面包車。他將車停在一人一狗面前,默不作聲打開了車門。 林知言也不客氣,比了個“謝謝”。 上車后,金毛很乖地在后排找了個位置趴下,林知言系好安全帶,指了指成野渡的頭發,又在空中畫了個小問號,意思是:【你怎么將頭發染成這個顏色了?】 成野渡發動汽車,回答:“網上說,狗能分辨的顏色很少,最喜歡黃色和藍色?!?/br> “?” 所以小成老師染個黃毛,只是為了討狗狗的喜歡? 林知言笑了起來,成野渡就像只黑臉德牧,看起來兇猛,實則內心柔軟。 聽到林知言發笑,成野渡的耳朵根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