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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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喊人,不必去叫大夫。 更不必讓她知道。 只要蠱毒不解,每個月都要經歷這么一遭,他早已經習慣。 煜兒被他扯得停下了腳步。 少年與他一樣,烏黑的發并未束,就這般隨意披散著,幾根纏在步瞻泛著青白之色的指頭上。見他如此固執,步煜似乎有些惱了,他再度轉身,朝著桌案前滿身血跡的男人道: 為何不必,何謂不必?步瞻,你當真以為自己能雖掌控一切,你當真以為你不會死嗎?! 話音剛落,步煜一下怔住。 適才心急,他口無遮攔,待語畢,少年才驚覺自己說了怎樣一番話。 與他一同愣住的,是正坐在桌案前的白衣男人。 夜風拂過他的眉眼,男人的衣衫被血水和汗水浸濕。 他的手指松了松,不過一瞬,又重新將煜兒的袖袍捏緊。 不會死。 這一聲輕嘆,似乎夾雜著心酸,又似乎夾雜著無奈。 步煜也終于冷靜下來。 有許多人說過,他與他的生父很像,都是一樣的不漏聲色、不辨情緒。明明還是個孩子,他卻比同齡人都要成熟許多,他能很好地隱藏自己的全部悲喜,心思深沉得令人害怕。 這是步煜第一次,情緒這般失控。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他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杉幢闳绱?,少年的一顆心仍然怦怦跳動得厲害。他有些怕了,看著眼前的男人,步煜心底里竟平白生出一種名為畏懼的感覺,這讓他的聲音也不禁抖了抖,低下頭來。 你說什么。 少年的聲音很輕,像是沒有聽清楚男人適才所說的話。 看見他眼底的關心與擔憂,步瞻先是怔了怔,反應過來后,唇角不禁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男人的唇角邊,有一對若隱若現的酒窩。 看得步煜氣不打一處來。 笑!還笑!流了這么多的血、這人都快要死了,他還能笑得出來???! 小小少年鼓起一張包子臉。 見狀,步瞻正色。他忍著痛,亦輕聲開口。 煜兒。 他道,話語輕輕,像是某種保證: 我不會死。 這是極漫長的一夜。 置罷氣后,步煜也冷靜下來他既不讓自己去同母親說,那便是不想讓她擔心。步煜本來也不愿讓母親過度在乎這個男人的死活,索性想著,那人如此做,也是甚好。 他才不愿意讓母親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成天心驚膽戰呢。 更何況如今天色甚晚,母親已經睡下。 倒是自己,今日倒了霉,就連袖子上也沾染上那些血腥。 步煜取出來一方干凈的帕子。 衣袖上的血跡已干,他用了些力,仍舊擦不下來。少年攥著素白的帕子,借著月色朝座上看去。只見男人身側葷腥一片,尤其是桌案之上,盡是血腥之氣。 他撇了撇嘴,走上前,試圖去擦那一片狼藉的桌面。 方擦拭了兩下,少年的手腕便被人攥住。 怎么。 步煜垂下一雙鳳眸。 這雙眼睛,真是生得像極了他。 步瞻面色有所動容。 可完全不等男人開口,鋪天蓋地的,一陣痛意就這般刺上心頭。步瞻微微蹙眉,手腕隨著眸光顫了顫,忽爾松開了手指。 步煜趕忙攙扶住他的身子。 鮮血又不可避免地蹭了一袖子,可這一回,步煜卻顧不得去嫌棄其他了,他一手扶穩了男人欲倒下的身體,將他重新按回那把梨花雕木椅上。 有極輕的風,夾雜著月光,自二人身側穿過。 今夜夜色朦朧。 星子杳然,微微閃著些光。 自從那一晚過后,這一對父子的關系悄然發生了一些轉變。至于是哪里發生了轉變,眾人也說不上來。 而另一邊,姜泠聽聞,水盈盈的病情似乎也有些好轉。 終于,在一個微風和煦的午后,季徵獨自一人敲開了步家老宅的門。 多日不見,他仍舊是那一襲青衣。 日影斜斜,落在男人肩頭,彼時姜泠剛給步瞻喂完了藥,端著藥碗從房內走出來。 一看見季扶聲,姜泠將碗勺遞給身后的喜珊。 季老師,您今日怎么來了? 日影熹微,使得他整張臉愈發清俊溫潤。男人循聲側首,也走上前。 前些日子一直在忙著照顧盈盈,今日得了空,想起你先前曾有事找我,便不請自來了。 正說著,他竟抬起手,朝著姜泠禮節似的揖了揖。這一揖,令姜泠感到分外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有求與季徵,反過頭來,竟還讓他登門上前來陪不是。 她也趕忙回禮。 不過說起步瞻的病他這幾日一直與煜兒在一起,姜泠不知曉他的身體狀況如何,這些天蠱毒有沒有發作。 反倒是那名水姑娘 姜泠回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