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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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平靜。 說這些話時,步煜依舊沒轉過身,他像是對男人的話語不屑一顧,將被子朝上拉得更高了些。他明面上裝作不愿聽身后之人的言語,可步瞻側目望過去,卻見那被褥之下的、偷偷提溜著耳朵的少年。 步瞻笑了笑,并沒有揭穿。 他刻意將言語放緩。 夜雨聲停,屋檐窗柩的滴水之聲卻仍未停歇。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滑落在濃黑的夜色中,點點光影隨著微風拂漫至素凈輕盈的紗帳上。步煜的眼睫也被月色晃得微顫,少年屏息凝神,聽著自身后傳來的聲息,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月亮出來了。 他掩去面上疲色。 今夜興許會做一個好夢。 112 翌日清晨, 步煜起了個大早。 從步家老宅朝皇宮的方向趕去,恰恰來得及上早朝。 昨夜那一場大雨,將整個魏京沖刷得一片澄澈干凈。天空湛藍, 晨光亦是透徹得不成樣子。少年天子一襲龍袍,端坐在那九龍金紋椅座之上, 頭戴著十二珠玉冕旒, 面色沉著冷靜,看上去威嚴得不成樣子。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依次排開, 朝著殿上齊聲高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于一片群臣朝拜中,步煜閉上眼。他雙手微微用力,攥住了手邊的椅柄?;叵胫蛉?、于步府老宅中聽到的那一番話,他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抬眸朝殿下望去。 一瞬之間, 所有思緒涌上心頭群臣、湘南、涌入京都的難民、賑災與收容之地一個帝王對另一個帝王的肺腑之言立馬翻涌上腦海, 步煜緩聲,條理萬分清晰。 今日的早朝, 比以往的時長要多上整整兩炷香。 兩炷香后, 德琨才擦了擦額上的汗, 執著拂塵走到那龍椅之側。 一句尖利的退朝, 步煜心中大石終于落了地。 轎輦在長明殿外徐徐落下, 輦車上的少年抬起手, 示意要自己下輦車去走一走。 昨日,那個男人給他提的意見果然很有用。 一針見血, 令在場那些臣子瞠目結舌。 這樣一塊棘手的大石落了地,輕松之余, 在走出議政殿之時,步煜胸口處忽然又蒙上另一道情緒。 沉沉的,重甸甸的,直在他的胸口處墜著,令少年無法真正高興起來。 他走下輦車。 腳步不由自主地,竟朝著御書房的方向邁去。 吱呀一聲推開了御書房的門,少年屏退左右侍奉的宮人。他的心莫名堵得慌,只想一個人清靜清靜。就連一向寸步不離的德琨公公也縮了縮脖子,得了幼帝的令,顫顫巍巍退出書殿。 思忖良久,步煜終于明白,這種情緒名為懊惱。 他懊惱,他不甘。 同樣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自己怎么能如此之沒用。 步煜自幼學習各種君王之術,自他來到這個世上,所接受的便是世上最好的、獨一份的教導。他有全天下最好的老師,無論是奏論、軍法,或是騎射書畫。 而他呢。 步煜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情緒。 是啊,他呢。 那個男人小時候,又接受過這樣的教導呢? 他立馬挺直后背,朝外喚道:德琨。 大太監走進來,恭敬道:陛下。 步煜:去喚張御史來。 德琨:嗻。 正在后者欲領命退去時,少年天子又止住他。 罷了。你去,找一些有關先帝生前的記載傳記,速速呈至御書房來。 德琨微疑,小心翼翼地問道:有關先帝生前的記載? 步煜點頭。 是。 他要看看,他到底要看看。 自己與那個男人相比,究竟是差在了哪里。 德琨的動作很快。 還不到用午膳的時間,他便帶著好幾卷書走進御書房。 陛下。 太監微微躬著身,心中雖有萬分不解,卻還是聽話地將這些書卷都奉了上來。誰知,當幼帝看見這些書卷后,竟連飯都顧不上吃了,他抬了抬手,再度屏退左右宮人,并讓他們帶著還未用完的午膳,一同退了下去。 一時間,偌大的御書房,僅剩下步煜一人。 還有那快要堆滿了一整個桌子的書籍。 他坐下來,翻閱適才德琨呈上來的那堆東西。 越往下看,步煜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那群老東西,果真都是步瞻的狗腿子,這寫的都是什么,凈是拍須溜馬的溢美之詞。 他皺皺眉,忍住想要將史書撕了的沖動。 正午已過,日頭微斜。薄薄一層光影透過桌案邊的窗柩,就如此傾灑在少年淺紫色的衣袍上。步煜不喜歡穿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在宮中大多數時候,他都穿著那一襲顏色或深或淺的紫衫。 微風涌動,他未高束起的烏發與衣袂一同揚動著。桌案前的少年低下頭,手指纖長,翻過其中一頁又一頁。 先帝,步瞻,步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