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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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瞻帶著她往前狂奔著。 不知過了多久,紅纓終于緩緩慢了下來。她伏在馬背上,也跟著輕輕喘著氣。反倒是身后的步瞻,氣定神閑地高坐在那里,他垂下鴉睫凝望向女子面上薄薄的一層紅暈,將韁繩遞給她。 你要來自己試試嗎? 姜泠點頭。 馬韁重新回到她的手里,這一回,她的掌心處都是一層黏膩的汗。她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摸了摸紅纓毛茸茸的耳朵。見其遲遲不敢下手,步瞻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怕。 男人將她的掌心一點點合攏。 馴服他。 日影微斜,云彩翻紅。金粉色的光影落在女郎脖頸上,她的雙眸中似乎夾雜了些不解的疑色。 沒有什么馴服不了的野馬,他若是兇狠,那你就要比他還要兇。記住了,千萬不能露怯。 姜泠,不能露怯。 他的聲息落在她耳邊,像是某種教導。 鞭子抽狠些。 她微微蹙眉,總覺得步瞻話里有話。 姜泠,不要心軟。 092 西疆很少下雨, 每下一場雨,天氣便會冷上許多。 在步瞻與阿衍的指導下,姜泠學會了騎馬。 阿衍將自己的戰馬紅纓送給了她。 紅纓看上去兇猛, 實際上卻很是親人。這么多天下來, 姜泠與這匹馬兒的關系愈發親密。 她原本以為會很不適應在西疆的生活。 實際上,除去這漫天的黃沙, 姜泠過得倒還適應。西疆的生活比在后宮時清閑上許多, 步瞻與阿衍忙著軍事,素日里也沒有旁人前來打擾她。除了思念煜兒,她一個人在這軍帳里也算過得逍遙自在。 與姜泠的清閑相反, 步瞻總是十分忙碌。 兩個人的軍帳離得不遠。 處理完營中事務,步瞻喜歡讓下人將卷宗單獨送至她的帳中。偶爾有空閑時間, 對方會坐在她帳子里邊看卷宗邊陪著她。這時姜泠也會安靜地坐于一旁, 或是捧著一本書卷,或是專心致志地刺繡。長夜森森,二人總是無言。 即便是不說話, 步瞻卻喜歡極了與她這樣默不作聲地坐著。每當夜風拂過,總會送來淡淡的旃檀香氣。只不過這時候的旃檀香中, 總是混雜著一股草藥的氣息。 有時候讀累了, 姜泠會抬頭。 案前一盞明燈, 將軍帳照得極亮。 明白的光影中帶了些昏黃, 落在男人安靜的側臉上。他低著頭, 右手執了支狼毫, 認真批閱著桌案上的東西。 姜泠雖是無意關心軍政之事, 但人在軍帳中, 總是會聽到些關于前線交戰的話題。 他們說,自從圣上親臨西疆, 極大程度地振奮了西疆將士們的軍心。最近這幾場與西巫的交戰,打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大挫敵方銳氣。 那何止是挫了敵方銳氣,都快打得那群西巫人哭爹喊娘了。老子在西疆打了這么多年,從未打過如此痛快的仗,咱們圣上真乃神人也。 要我看,莫說是三年殲滅西巫,按照這樣的勢頭,三個月殲滅西巫都不算是一件難事。說不定等這翻過年,咱哥兒幾個都可以回鄉娶媳婦兒去嘍! 深夜寂寥,任何聲息都會被成倍地放大。姜泠正坐在桌案前,側對著帳子口。她聽著軍帳外將士們的談論聲,忍不住攥緊手中書卷、下意識朝著案臺另一邊望去。 步瞻正低垂著眼,看著一本卷宗,也不知有沒有聽見那些話,連頭也不曾抬起過一下,看上去絲毫不受帳外之人的影響。 主上。 談釗站在簾外,喚。 黑衣男人走上前,彎身于步瞻耳邊輕語幾聲。后者只將手中卷宗一掩,繼而輕輕頷首。 他們派去西巫的探子,依舊未找到情蠱的解藥。 對此,步瞻并沒有感到意外。 主上,您的身子 談釗憂心忡忡地望向男人的雙腿。 自從中了蠱毒,主上的雙腿也落了疾。談釗廣尋神醫,在針灸與草藥的結合治療之下,平日里只要多加注意,日常行動便無甚大礙。 但談釗不曾想,就在前幾日,主上竟跑出去騎馬。 回來后,他腿上痛疾更甚。 只不過不等談釗問詢,他剛一開口,正坐在桌案前的男人便掃來一記眼神。前者會意,立馬噤了聲。 萱兒也走進帳,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羹。 全程,姜泠只坐在一邊,鮮少抬頭望過來。 談釗走出帳時,帳外忽然下了一場大雨。不知不覺,冬天已悄然來臨。 入冬這一天,軍中難得擺起了宴席。 姜泠作為一國之后,自然是跟著步瞻一同出席。因是在軍營中,她沒有過多打扮,只著這一件厚厚的氅衣。 軍中的宴席比宮中要熱鬧上許多,氣氛也是姜泠從未想象過的親和。 她站在步瞻身側,一路走過去,不少將士朝她躬身,帶著笑向她行禮。 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除了酒水,這一場宴席幾乎是按著宮宴的標準舉辦的。桌上牛羊雞鴨依次擺開,看上去十分豐盛。 將士們駐守西疆多年,就連過年時的年夜飯也從未吃得這般豐盛過。一看見滿桌子的大魚大rou,席間不禁傳來不少驚嘆之聲,就連一側的姜衍見了,都不禁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