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書迷正在閱讀:那個小啞巴、戀愛腦重生死不悔改、逃荒小奶包,全家讀我心后吃香喝辣、沉香玫瑰、麻了,穿成反派的作死前夫郎、戀愛腦反派總對我窮追不舍、小炮灰被豪門大佬嬌寵后、炮灰絕不乖乖就范[快穿]、咸魚拿了亡國暴君劇本后
他的手指在發抖。 談釗也忍不住心疼地皺起眉頭。 昨日夜里,主上將最后兩粒鎮痛藥全讓給娘娘后,一時疼得竟害了痙攣。談釗深知那痛意的迅猛與劇烈,他甚至能預想得到,不過頃刻之間,那疼痛是如何侵襲至主上的全身。即便如此,主上卻并未叫疼上一句。 他緊閉著雙眼,月色在濃密的眼瞼處投下一片烏黑,談釗屏息凝神站在一側,隔著幽深一道夜幕,仍是能看清主上雙睫的細微顫動。 談釗忍住了上前的沖動。 他立定,聽著那一道道聲息,幾欲將剩下的那一枚藥丸重新遞給主上。 后半夜,由于過于疼痛,主上發起了高燒。 談釗被嚇壞了。 他趕忙叫來隨行的大夫,忙前忙后,折騰了一整夜,這才終于救回主上的半條命。 彼時男人躺在支起來的那一方軟榻上,那汗水濕淋淋的,幾乎將整個褥子溽濕潤。 大夫顫顫巍巍,道,皇上一只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醒來時,男人的面色很是疲憊。他的面容極白,整張臉唯有那一雙鳳眸還帶了些顏色。聽了談釗的話,步瞻只是淡淡頷首,從萱兒手中接過熱燙的藥。 他右手攥著湯勺,一口一口平淡地喝著,步瞻動作輕緩,滿口問的卻是皇后的事,仿若昨夜一腳踏入鬼門關的人,不是他。 聽見姜泠無礙,他才放心。 而如今,月光透過山巒,于他的背上鋪滿了一層。男人掌心撐著樹,指甲幾乎是死死摳著那干巴巴的樹皮。他疼得手指發抖,一瞬之間,面前竟不禁又出現了些幻覺。 他看見自己站在一間庭院里,周遭都是高高的墻,灰白色的瓦片片壓下來,讓人憋悶得有些喘不過氣。 于一片大霧彌漫的夜色中,他抬起頭。步瞻知曉這是在步府,卻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所處在聽云閣,或是崢嶸閣。 他看見新婚時的那一盞孤燈,發著煢煢瑩光。 他看見書房中自己將她壓在身下,一味地索取。 他看見自己走出那間潮濕的暗屋,一片雪影里撲來一個瘦小的身形。 你殺了他們嗎?步瞻,你是殺了他們嗎? 少女的聲音哆嗦。 寒風極為凌冽,呼嘯著,怒號著。干突突的樹皮被人摳得直往下掉落,男人雙腿一軟,靠著樹干直直跪下去。 膝蓋處傳來重擊,沉悶的聲響讓他來不及反應。步瞻闔著眼,痛苦地發出一聲極低的喘.息。 他沒有殺他們。 他沒有動他們。 姜聞淮,林紫闌,姜衍 那柄殺了無數人、染了無數血的長劍,平生第一次猶豫。 就這么一個瞬間,他好想回到從前。 越過西葛山,終于來到了西疆。 入目皆是漠漠黃沙,塵土連綿。 姜泠被安置在了一處軍帳。 步瞻時常要處理軍務,便沒有與她共處一間帳子,這樣她倒也能落得個清閑。這是她第一次踏上西疆,阿衍帶她在四處走了走,告訴她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 不僅是群山,這里的戰馬也比京都里拉車的馬要高大上一些。 姜泠側首,正與阿衍談論,一旁的戰馬忽然打了個響鼻。她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 見狀,姜衍一邊安撫她,一邊便笑。 阿姊當心些。這匹馬叫紅纓,不會傷人。 他的聲音微低,有種成熟男人獨有的沉穩感。 看著面前的阿衍,姜泠不禁有些恍惚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初跟在她身后、追著喊她阿姊的少年,儼然成長成了一名成熟的、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將軍。 阿衍說,人在西疆,要學會騎馬。他們常年都是和馬兒打交道,戰馬成了他們最好的朋友。 來,阿姊,摸摸紅纓的頭。 姜衍帶著她上前。 對方輕攥著她的手腕,朝紅纓身上撫摸去。在阿衍的引導下,她沒有先前那么怕了。她雖然一直乘坐馬車,卻是第一次撫摸這等高大的戰馬。紅纓的馬髯很長很順滑,姜泠手掌覆在馬的側頰上,忽然能從其中感受到一種久經沙場的滄桑與生命的壯美感。這感覺不禁引得她一陣情緒澎湃,心潮洶涌不止。 阿衍說,如果她想,可以教她騎馬。 想學嗎? 姜泠的眼睛亮亮的,閃著耀眼的光芒。 她換上了一身勁裝,將頭發挽成一個高高的發髻,連同發上的頭飾也全都摘走。姜衍同樣換了身湛藍色的勁裝,扶著她上馬。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騎馬。 哎,等等我、我感覺還沒坐穩。 阿姊,不著急。 今日陽光甚好,她也適應了西疆這邊的水土。暖融融的陽光打在馬背上,金燦燦的光彩將她整個人裹挾。 阿姊坐好了嗎? 他有松手之勢。 不等姜泠開口,空氣中忽爾飄來一陣淡淡的旃檀香。她一抬頭,果不其然看見一襲月白色的衣。離了宮,步瞻愈發喜歡穿白色,他目光清潤,從遠處看頗有儒士之風。 姜衍與周遭將士趕忙低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