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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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息平穩地說完這一大段話。 言罷,又轉身,凝望向臺下。 你們都說了解季徵,喜歡季徵。那定然也知道季徵的習慣,如若有不信,不妨去對比他先前的畫作,去看看,這幅畫上的內容,究竟是不是水。 臺下靜默了少時。 人群中迸發出一聲: 是水,果真是水,你們看那紋路,不可能是紀二公子口中所言的風與云,更罔論什么花草樹木。 我先前也看過不少季徵季公子的畫作,其上確實是水無疑。 眾人的口誅筆伐轉移到紀旻身上。 紀旻何故要構陷季徵公子? 聽聞二人在江南是對家,可能想趁機打壓季公子罷。 當真是陰險小人!令人唾棄! 更有人將目光轉移到一側面色驚恐的十七娘子身上。 我聽聞季徵公子待她不薄,她為何要與紀旻一共誣陷季徵公子? 這種女人,當真是蛇蝎心腸啊不過也好,總歸是讓季徵公子看清了她的真實面目 有人擁上前,欲將其推倒在地,狠狠唾棄。就在人群即將涌到十七娘身前的前一瞬,只見一襲水青色的影,女子眼前已落下一道身形,將她穩穩當當地護住。 季徵目光中帶著縱容與些許心疼,輕輕落在她身上。 見狀,姜泠忍不住勸道:季老師。 經由這一件事,她幾乎可以篤定,便是十七娘給她下的藥。 她不光給自己下.藥,甚至還伙同紀旻,構陷一直對她十分照顧的季扶聲。 卻不想,季徵面上并無半分慍怒。 他彎下身,將地上一臉驚恐的女子抱起來,緊接著,他無奈地低嘆了聲: 小白眼狼,我不怪你。其實你做的這些事,我都知曉。 所有事,他都知曉。 十七娘愕然抬頭。 季徵將她打橫抱起。 回家了,盈盈。 079 盈盈。 聽到這兩個字, 不光是姜泠,就連季徵懷中的十七娘亦震愕地抬起一雙眸。 他在叫什么? 他是在喚何人的名字? 十七娘眸光顫抖著。 只見男人輕垂下那一簾濃密纖長的睫,原本清淡的目光中, 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深情。 他沒有叫她十七娘子, 而是溫聲,輕柔地喚她, 盈盈。 十七娘抖著雙肩, 似乎想要推開他。右手方一落及男人胸口處,卻又被他伸出手輕輕按壓了下去。 他知道,季徵一直都知道是她偷盜了自己的畫稿, 再將其泄露給競爭對手紀旻。 不知從何時起,十七娘看他的眼神就完全變了。 季扶聲能看出來, 對方那人畜無害的、純凈的目光下, 掩藏著怎樣的癡迷與占有欲。 她想占有他。 想獨占他一個人。 這種近乎于毀滅性的占有欲,在她與姜泠重逢的那一瞬到達了極點。 她自卑,敏感, 好妒。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曉他是京都赫赫有名的才子, 是人人交口稱贊的季公子。 看著她眼底的偏執, 季徵只覺得胸口堵得發緊, 他不由得捏住了對方的手指。恰在此時, 忽然有人義憤填膺地朝臺上扔了一塊爛白菜, 季扶聲眼疾手快地側身, 替她將那菜葉子擋住。 水盈盈閉上眼, 眼角滑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 你是從何時知道是我的。 季徵抱緊了她的腰, 低下頭,一開始。 伊君樓的第一面。 他便認出, 這是當年小漁村里的那名小姑娘。 是跟在他身后,一聲聲喚他季哥哥的小姑娘。 水盈盈一愣,眼底洶涌起無邊的情緒。 當年她聽了季徵的話,乖乖在漁村中等他考取功名后、迎娶自己過門。誰料季徵前腳剛走,沒過多久母親便病逝了。她被父親賣到一戶人家做了小妾,卻因為生得過于貌美,引來正室的嫉妒,好端端的一張臉就這樣被那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毀了容。 見她容貌盡毀,那戶人家便愈發虐待她。她被人呵斥、打罵,身上布滿了傷痕與淤青。每當她坐在寂寥的月光下清理身上的傷口時,眼前總會浮現出那翩翩少年郎君的面容。她很想季徵,每天來來回回地盼望著,他何時考取上功名、從京都趕回來救她。 她等啊等啊。 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漫無邊際的長夜。 終于,她徹底熬不住了,她毒死了那個男人,欲一路逃亡到京都去尋他。誰知卻被人意外拐進了伊君樓,一番易容之后,這世上少的是當初那個單純善良的少女水盈盈,而多了位嫵媚動人、名動江南的花魁十七娘。 在伊君樓里,她也能聽到關于季徵的消息。 他確實考中了功名,卻不顧所有人反對毅然決然地致仕,決意不再為官,而是在京都開了一家畫館。 她原以為他們不再會有交際。 直到伊君樓里,她站在垂簾之外,看著他舉著酒觴同友人說笑。用mama的話來說,那東邊包廂里所坐著的都是貴客,是她們拼了命都要去攀附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