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書迷正在閱讀:那個小啞巴、戀愛腦重生死不悔改、逃荒小奶包,全家讀我心后吃香喝辣、沉香玫瑰、麻了,穿成反派的作死前夫郎、戀愛腦反派總對我窮追不舍、小炮灰被豪門大佬嬌寵后、炮灰絕不乖乖就范[快穿]、咸魚拿了亡國暴君劇本后
她紅著眼,說:步瞻,你不要逼我。 不要逼我。 你不要逼我。 步瞻,你不要逼死我。 男人的手一松,忽然往后退了半步。 姜泠顯然也未料到對方會松手,不可置信地朝放眼望去。這一襲淅淅瀝瀝的雨簾,徹底淋濕了步瞻身上的雪衣。他的發尾濡濕,緊緊貼在后背,面上忽然閃過一寸慌亂的情緒。 她揉了揉手腕。 這道情緒來得很莫名,卻十分來勢洶洶。 下一刻,步瞻反應過來適才那道情緒,是害怕。 他在慌張,在害怕,害怕她不跟自己走,更害怕自己會再度逼死她。 他面前是七零八落的碎鏡,和藏春宮的熊熊烈火。 碎片、腕上劃痕、燃燒的宮殿、枯萎的桃花 步瞻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他忽然頭疼得十分厲害,天旋地轉之間,他的眼前兀地一黑,正執著傘柄的手亦是一抖。 雨傘險些從手中滑落。 他緊攥著傘柄,回過神思。身前之人已拾起地上的面紗。姜泠將濕透了的面紗疊起來,繼而抖了抖傘面上的水珠。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她并未看他一眼。 女子冷漠地撐著傘,不管他發作的頭疾,更不管他忽然探出的右手。 她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一般。 整理好衣裳,撐穩了傘,攥緊了手中的醒酒藥。 風雨飄搖。 江南的風很是濕潤,空氣中時常也彌漫著清新的水氣。自女子身上傳來熟悉的味道,卻又在轉瞬之際,不知飄散到何處去了。 空留一道清淡的旃檀香。 步瞻的右手頓在半空中,直到整片袖子被雨水淋透,才慢慢緩回神。 他沒有回京都。 而是命人在青衣巷的巷子口租了一間客棧。 他選了最高的一層,窗戶恰好正對著琳瑯居,只要他一推開窗,便能看見琳瑯居外的情形。 談釗也租了間房,就住在他隔壁。 主上,您真要陪著娘娘在江南住下來? 他已是天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的隨便一句話都是皇命,任何人都不能違抗。 他明明可以直接命人將她帶走,或是稍微使些手段,就能將她逼回京都。 窗牖未闔,廊檐上還積著些水。步瞻立于窗前,安靜地看著這積水一滴滴落下。聽了談釗的話,男人面色微動,只垂下眼。 談釗道:前朝政務緊急,主上,我們應當盡快歸京。 見只他瞧著琳瑯居的方向,不語。談釗頓了頓聲,又道: 不若主上先歸京,屬下守在這里,屆時再使些法子,將娘娘帶回京都。 軟磨硬泡。 或是,強制帶走。 再不濟,也可以她身邊之人為威脅,迫使她離開青衣巷、回到京城。 日影微斜,天際翻了一片紅云。緋色的霞光籠了一整片天,薄薄的光影襯得他面色愈發白皙。 步瞻一身清淡,右手抬了抬窗,再度朝那一方向睨去。 琳瑯居今日仍未開門。 見主上這般,談釗更是憂心忡忡。他又開口說了一大堆,始終希望主上立馬返回京都,可不等他說完,身前之人徑直轉過身,對方像是根本未聽他的話,命他去買一床柔軟些的新被褥。 談釗沒法兒,只好領命而去。 他派了下人,將整間屋子收拾得煥然一新、舒服至極。 一切收拾妥當,談釗再上前:主上,要不卑職今天晚上偷偷溜進去,把娘娘給您綁回來。 步瞻冷幽幽掃了他一眼。 談釗立馬正色,可京都那邊 步瞻直接打斷他:再等等。 談釗微愣。 他從未料到,一向強勢的、雷厲風行的主上,為了一個女人,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他明明是天子。 明明可以直接將娘娘帶回宮。 談釗眼瞧著,主上微側過頭,看了眼床上的被褥。夜幕漸落,城門已關,主上始終未曾有過半分離去的意思。 他坐回桌案邊,倒了一杯茶,攥著杯身冷聲道: 朕是不信,她真能一直待在這里。 真的能一直與那個酸秀才待在一起。 她是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自幼習慣了下人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得真能為了這幾枚銅錢以笑示人。 更何況,她自幼接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公子哥,各個乃人中龍鳳,非尋常人可以媲之一二。 步瞻躺在床上,睜眼閉眼,滿腦子竟是那個身上有魚腥味的窮酸秀才。 對方抱著那一簍筐的魚,朝他彎腰賠笑,一口一個官老爺喊得小心翼翼。 興許是被曬的,那人的皮膚有些黑,身上穿著粗布麻衣,真是那兒哪兒都上不了什么臺面。 想著想著,他的頭又有些痛,不知不覺昏昏睡去。 每日醒來,步瞻都會走到窗邊,凝望著琳瑯居。 他等啊等啊,終于,在一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琳瑯居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