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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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說,奴婢們聽著。 保保 孩子的唇形剛動了動。 產房外,忽然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高呼道: 相爺說棄母保子,務必保住孩子??! 她要和離 那人聲音尖利, 從院門外傳來。 聽了這話,周遭忽然一陣靜默,眾人皆一愣神。 產婆、青菊、綠蕪, 甚至一側的孫管家各人面上皆帶著錯愕, 怔怔地望向傳報之人。 他們知道相爺與夫人感情不大好,卻未料到相爺竟是這般無情。 妻子臨盆之日, 只叫下人通傳一句:務必保住孩子。 姜泠渾身是血的躺在榻上, 手腳涼得透徹。 步瞻的話真真切切落入耳中,令她從脊柱后流竄上一陣冷意。即便是寒冬臘月,她也未曾感到這般冷過。不過一瞬之間, 攝人的寒意登即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間。 身上疼意不止,姜泠痛苦地緊閉雙眼。 她已經很虛弱了, 意識亦是模糊, 滿腦子只剩下那一句: 相爺說,棄母保子。 他只要孩子的命。 務必保住孩子。 姜泠再也忍不住,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原以為夫妻一場, 步瞻多少會對她有些感情,哪怕只有一丁丁、片刻的溫存與憐惜, 卻未想過對方竟是如此決絕。 步瞻娶她, 只是因為她身上的鳳命;步瞻對她好, 也僅是因為她肚子里懷著對方的孩子。 身上越來越疼, 血流不止, 她的氣息也越來越弱。她從來都沒有這么冷過, 哪怕是那年元宵, 自己被父親罰跪在書房外, 她也沒有這般難受與不甘。 像是有一只手直勾勾地穿過她的胸膛,徑直捅入她柔軟的心臟。那只手硬生生地撕扯著她的心臟, 將她撕扯得鮮血淋漓。 姜泠額上大汗不止,疼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恍惚之中,姜泠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熱鬧的相府里,絢爛的煙花之下,她滿眼感動地凝望著身前難得溫柔的男人,唯一一次大著膽子、紅著臉,主動親吻了他的下巴。 對方也未料到她的反應,一怔,繼而垂眸。 夜風涌動,步瞻眸光幽深,姜泠根本看不清男人眸底的神色,只覺得他身上有著淡淡的酒氣,并不難聞。 微醺的氣息與旃檀香氣混雜在一起,將她的身子裹暖了些。少女輕抬著下巴,目光中帶著依戀。 直到如今,她血淋淋地躺在產房里,方知曉自己錯得徹頭徹尾。 她錯了,竟以為步瞻是單純對她好。 她竟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捂熱一塊頑石。 另一邊,蕭府中。 約莫一個時辰之前,步瞻帶著官軍前往蕭齊清的宅邸。馬車疾行,正行至一半時,忽然有人急匆匆地策馬趕來。 馬車外的談釗勒了勒韁繩,一眼看出來者乃相爺安插在府中的眼線。 對方道,夫人破了羊水,快要生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談釗既能聽見,車內之人自然也能聽見。聞言,馬背上的男人轉頭向馬車望了一眼,只見車簾輕闔著,絲毫不見那人動彈。 談釗握緊了腰側長劍,朝那人道:相爺現有要事,脫不開身。你且回去盯著,若再有什么事,前來稟報相爺。 見他這么說,對方只好拱了拱手,應了聲是。 打發了那人,談釗又側首往馬車望去。 夫人生子是大事,可如今于相爺而言,又另一件更要緊的事。 步瞻手里握著袁祿賣給他的、關乎于蕭齊清的罪證,正往蕭府而去。 眼前有兩輛馬車,隨行的除了他與袁祿,相爺竟還帶了醫女馮氏。 只不過相爺兀自一人坐著前面的那輛馬車,而袁祿與馮茵茵二人共乘后一輛。馬車一路顛簸,眼看著就要行至蕭齊清宅邸處。 身后又響起了踏踏的馬蹄聲。 這一回,那人來得愈發急切,談釗下意識喊了聲吁,轉頭問道:還有何事? 對方面露難色:夫人生產困難,孫管家特派小的來請相爺 他知道相爺此時有要事,可夫人生產,也并非一件馬虎事。這小廝擔心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當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見來者驚惶之態,談釗已知曉此時急切,短促地丟下一句:我去稟告相爺。 他叫停了馬車。 相爺。 談釗抬了抬手,車簾被他輕輕掀起,金粉色的霞光落入昏暗的車廂里,正閉目養神的男人微抬起眼簾。 談釗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同他講述了一遍。 步瞻看了眼馬車外。 霞云漸落,明月初升。此去蕭府不過兩條街巷,他已萬事俱備。 短暫地沉默后,他淡聲下了命令:繼續走,不要停。 聽了這句話,馬車夫甚至將鞭子揮舞得更快,趕在夜幕降臨前,步瞻已派人將整個蕭府圍得水泄不通。男人同夜色一齊走下馬車,清冷的光輝籠在他雪白的衣袂上,隨著夜風輕揚。 就在他將要踏過蕭府門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