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你知道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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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姐?!?/br> 手上握著器具的男人渾身沾滿木屑。 對于陌生空間他不具備掌控力,即便二人相距不遠,他也必須攀扶著墻壁向她靠近: “你看看,這次重做的雛形哪里還有問題需要修改?!?/br> 視頻剪輯到一半,電腦屏幕上停在了男人作木的身影。 喬佳善轉過頭,不經意瞥過一眼遠處的家具半成品,答得并不走心: “可以幫我把桌角裁成圓弧嗎?” “好?!?/br> 陳摯答得爽快也走得利索。 試探的腳步好不易走回原處,他彎下身在工具包里摸索著用具,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這是他返工的第幾遍,連她都數不清了。 一張桌不過兩天的活,生生拖了將近一個星期,他也沒有半句怨言和分毫不耐。 起初讓他重復返工不過是為了抓住更好的鏡頭,積累更多的視頻素材。 到后來呢? 她不過是想刁難他,故意提出一些極端要求,讓他不好過。 敲敲打打的聲音再度響起。 喬佳善沒有重新戴上耳機回到剪輯工作,而是抽出了一支香煙,銜在了唇間。 舊椅因靠坐發出咿呀一聲長響。 長卷的發如浪流一般鋪在椅背。 火機玩耍在她的手中,遲遲沒有點燃煙頭的打算。 她偏過首,將視線落在了躬身作木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張落筆鋒利的側臉,鼻梁高挺下頜清晰,每一筆勾畫的輪廓都恰到好處尋不出任何差錯。 麥色皮膚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木塵,臂膀山巒般的肌rou隨著每一個動作而微微起伏。 修長的雙腿因屈折著而在長褲下繃出了力量感的線條。 火機打響的那一瞬。 火光燃在了她棕黑色的瞳心,燒紅了黑與白的分界線。 煙霧縷縷騰繞,隨著她啟唇呼出擴散開來。 喬佳善站起身。 像是刻意掩飾自己的行徑,將腳步放得又輕又緩。 直至停在他身邊。 她彎下腰,用雙指摘去了唇間的煙支,抵近了他的耳畔: “陳師傅,桌角的弧度,我想再大一些?!?/br> 煙草味混淆了淡淡的香氛氣息鉆入他鼻腔。 她的呼吸拂動起他鬢邊的碎發,使他的肩膀一顫,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好?!?/br> 氣音虛浮,他應道。 指腹帶有微涼,輕輕滑過他的手背。 他的皮膚從來guntang,要比她熱上好幾個度。 粗大的骨節因僵硬在那而繃得發緊,筋脈突出的手背每一條青紫色血管都隱隱搏動。 多丑陋的手,新傷舊傷數不勝數。 她曾多么嫌惡,并稱之為令她作嘔。 可不知為什么,她卻怎么都挪不開視線。 徘徊在他手背上的指描繪過每一處傷痕,又在殘截處摩挲。 輕顫是他壓抑過抽離沖動的后遺癥。 男人原本平緩的呼吸變得有些深重。 她看出來,也為之心生怒意。 面對于一個初識的陌生女人。 他為何不躲? 他既然不躲。 那她就繼續得寸進尺。 捏在他下巴的手迫使他高仰起頭。 具有壓迫氣息的吻將盈滿的煙草味灌入了他的口腔。 舌尖打破僵局挑開了男人的牙關,一個勁往里送。 他帶著分膽怯試圖回應,用溫柔應對她的蠻橫。 可他越回應,她便越粗暴。 銜過他的舌不留余力狠狠一咬,血色瞬間綻在二人的唇齒之中。 他沒有因此退卻,反而任由她肆意妄為。 唇與唇相分離時,還牽扯著難斬難斷的銀絲。 銀絲夾雜著血色,落在男人唇上斑斑猩紅。 煙灰彈落在地。 掐在男人下巴處的手添了幾分力度,將他的皮膚掐出了深深的甲痕。 不像是對待一個人,更像是對待一個即將丟棄的廢棄物。 “誰都可以嗎?陳摯?!?/br> 那聲音冰冷如霜雪,讓人身似寒冬。 “不是?!?/br> “你知道我是誰嗎?!?/br> “喬佳善?!?/br> “你知道?” “我知道?!?/br> “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戳穿我?” “我怕……” 他哽咽。 灰白色瞳孔泛起了水色,落了些殘欲的臉上更濃的卻是凄楚。 水色漾啊漾,浪花拍紅了眼眶,就快漫溢而出。 一千九百叁十六天。 他數著日子過。 沒有期限的守候太難熬了。 時間一點一點剖開他的身體,疼得刺骨。 他用渺茫的期冀作針作線,一遍遍縫合一遍遍拼接。 電話鈴聲響起了又掛去了。 心火燃了又滅了。 直到第一千九百叁十七天。 她站在他的面前。 對他說。 她叫趙小姐。 她是城里回來的文化人,滿載榮光。 他一個粗莽的村漢,一個瞎了眼的木匠。 “喬佳善,我……” 他咽下了難穩的腔調,卻再抑不住眼角滑落的淚痕: “我、” 他勾起唇角,咧開了嘴。 任苦澀滿面: “我怕你不愿認我?!?/br> 冒著火星的煙頭狠狠摁在了男人的唇角。 瞬間而來的疼痛讓他咬緊牙關渾身顫栗。 推動他肩膀上的重力使他向后傾倒,讓他重重跌落在地。 她鼻腔中的哼笑聲逐漸失控: “哈哈哈哈……” 是鄙夷。 是不屑。 是嘲弄。 “陳摯,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她的笑聲不止,比什么都刺耳: “可惜啊,我一直都只是把你當笑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