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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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眼望著這一幕,打了個酒咯:“這、這是哪一出…???” 一個青色衣服的矮而有力的婆子,說:“拉去沉塘?!?/br> 林綺年哈地笑了一聲,醉醺醺的搖著手:“沉塘…?不好,不好。這個吃人的把戲我從小就看膩了……怎么還是這一套呢?不新鮮,不新鮮!” 一個壯漢說:“夫人,我們不吃人。只是拉她去受家規族規。沉塘不好?那活埋或也可通融……” 林綺年又睨他一眼,噴著酒氣傲慢的罵道:“我說吃,就是吃!活埋也不新鮮……” 這到底是正頭夫人,壯漢低下頭:“是。那您說——?” 林綺年搖晃著去拉跪在地上的女人:“我可要想想!想!唔……等我想出來再去沉?!?/br> 說著她打了個酒嗝。 醉鬼的話哪里可信?就怕耽誤了老爺急于發泄的綠帽子怒火。 那幾個拉人的和婆子婢女剛想攔著她拉走這個妾,就聽到她說:“你…打!”她笑嘻嘻地湊近壯漢的拳頭。 想起前幾天那根懸在梁上的繩子,和額角出了血的那個鄉下來的侍女。婢女婆子一個個都打起了顫,只怕她發瘋。 那個青衣婆子沒法,勸道:“你聽夫人的一會,去休息一會?夫人正犟著,誰也不聽的。等她酒醒一點,我們就送這個女人出來到你手里?!?/br>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 青衣婆子走上近前,恐嚇道:“夫人的脾氣時好時奇怪的。前些天剛發了事,一個丫頭磕得一臉血,你們可不要因為一時的忤逆招惹了她發瘋!那可比耽誤會時間更要命!” 壯漢幾個互相看了看,還是拱手走了。 林綺年好像什么不知道,只是笑哈哈的,醉醺醺的,半拉半扯,扯著那個妾室進了西苑。 齊子成上朝回來,知道那個妾室逃跑的消息時候,已經晚了。 聽說是拉往宗族的時候,那個妾塞給了執行人相當一筆銀子,因此免了當天的沉塘,改判第二天。 結果就是這一天的耽誤,那個妾室又用銀子打通了看門的,偷偷跑了。 齊子成問起銀子的來歷。他知道族里人有一些見錢眼開的德行。因此他明明是讓家丁搜過妾室的身上沒有夾帶府里的金銀,才給拉去宗族的。 家丁只好回了那天一小會的西苑耽擱。 所以最後齊子成怒氣沖沖到西苑的時候,林綺年沒有一點意外。 她又喝了點酒,醉醺醺的回答:“哦?噢。她說‘軟豬rou\\\',我聽了覺得這是好詞,好詞!好文才,得賞!” 齊子成啪地踢翻了她的酒壺。 軟豬rou是那個妾室在和野男人偷過情后,在床第上諷刺他的。 齊子成聽到這個,就氣成豬肝色。他陰著臉,森森道:“不守婦道!” 被酒濺了一臉,林綺年反倒哈哈大笑起來,高舉起另一酒杯,大聲地:“我愛美酒,我愛少年!” 從來只有男人嫌棄挑剔女人老丑庸碌,女人怎么……怎么敢嫌棄挑剔自己男人的老丑? 這樣的都是□□,都是不守婦道! 下人捱得罰倒不重,但林綺年更挨了一頓毒打。 齊子成是自詡威嚴,自詡斯文的,他不愛打女人。但是對于觸犯了家規(敢于哪怕是在言語上不貞的妻妾)的,他是不但打,而且要狠狠地打的。 他自詡是這些女子的主人與教導者。容不得她們犯錯。 消息傳到林府,則是應氏去上酒侍立的時候聽到的,齊老爺發怒得拍得木桌似乎要散架:“賢惠又多才的小姐?親家,你可坑我了!” 林壽永則是說:“啊呀。親家,meimei有些病的。她總是覺得自己高了男子一等,這豈不是病嗎?我恐是父親的死叫她得了這種臆癥。你不要怪她,她只是臆癥,若是吃些藥,再有了孩子,便也好了。哪一個母親不為孩子著想呢!總得好起來的?!?/br> 齊老爺一時仍有怨氣——林家的女子這樣的狂。何況這是第二個妻子,與林家合作的木偶之一。不能輕易病亡的。亡妻過多,要擔惡名。走仕途的人不肯擔這個命。 但他一時又很欣賞林壽永這大舅子。他覺得這句“她總是覺得自己高了男子一等,這豈不是病嗎?” 簡直是說到了他心坎里。 倒是應氏侍酒回來,想起齊老爺口里的林綺年,就垂了淚。 哀兒似乎也聽了什么風言風語,偷偷問道:“姨娘,為何故母吃了餅子,卻仍不好,還要挨打呢?” 應氏含淚道:“女人犯了錯,有了病,男人才要打她。這民間多少年都是這樣的?!?/br> 她真心實意地給菩薩磕頭:“菩薩萬要教誨姑奶奶,教她不要再犯錯,教她病快些好,好叫不要再挨打?!?/br> 然而,林綺年到底有無悔改呢?誰也不知道。 只知道齊子成又叫強壯的婆子按著她,強在西苑里留宿了幾次。 然后府里又延請起了醫藥,要替夫人看病。 慢慢地看病,林綺年這個名字慢慢地沒了。 大家都習慣地叫齊林氏。 就在第三年的冬天,齊林氏懷孕了。但是她的臆癥似乎也越來越厲害,整日里想捶自己的肚子。 幸而西苑里防得和銅墻鐵壁一樣,到了第四年的秋天,這個孩子總算是生下來了。 但是生下來的那一日……林氏的病厲害了。她一時看著那張皺臉恍惚,一時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