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jizai 14.co m
陸裕走出來,滿臉抱歉又尷尬的神情。 秦頌看到是她,頓時大驚失色,“怎么又是你?!” “呃……其實我每天晚上都在這里,”她聳肩,說:“倒是你,都被我撞見過一次了,就沒想過換個地方?” “我們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趙楚月馬上問。 “可能…差不多,七七八八……”她委婉地說:“不過也不是特別清楚,放心,我又不是專程來偷聽你們說話的……” 趙楚月將信將疑,但也算稍微放下一點心來,好歹是陸裕,總比是什么狗仔娛記的好出太多。 可她還沒來得及真正松一口氣,懷里的身軀卻開始細細地顫抖了起來。 她低頭,看到秦頌已然臉色慘白,渾身僵硬地緊盯著視線盡頭的人。 “你…你都聽到了……我們、我們的關系……”他顫聲問。 “我不會說出去的?!标懺U\懇地攤手。 可這一句話并沒有起到什么實質的安撫作用,秦頌推開趙楚月,他看看她,再看看不遠處的陸裕,忽然間,又產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想要逃走的念頭。 被聽到了……他和趙楚月的關系,哥哥和meimei,他這么多年以來埋在心底最不堪的秘密,都被人聽到了…… 他下意識地朝著兩人的反方向退了一步。 趙楚月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圖,她馬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可無濟于事,秦頌條件反射般地甩開了她的手,邁開腿就逃。 “哥!你去哪!”趙楚月抬手,但只抓住了他的衣角,一下子就被掙脫出來了,她的手空了。 又是背影。 秦頌一言不發,視線里的背影在漸行漸遠,趙楚月連呼吸都要停滯了,馬上邁開步子就要追,可剛踏出去一步,卻膝蓋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看不清了,周遭的一切都天旋地轉,視野被一塊一塊的黑斑蠶食殆盡,那種可怕的感覺再一次鋪天蓋地地襲來,像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連同四肢都隨著氧氣的流逝而麻木刺痛起來。 “又走了…又走了……” 趙楚月喃喃地重復著,她跪在地上一手勉強地撐著地面一手抱著頭,無法控制地流淚。陸裕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馬上跑了過來,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但趙楚月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根本站不起來。 另一邊,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秦頌聽到聲響回頭,看到她倒地的樣子,也猛地睜大了眼,又毫不猶豫地奔了回來。 他們兩個人一起,廢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從跪著的姿勢掰過來,趙楚月抬起頭,看到秦頌回來了,馬上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掙扎著說:“別走、哥,你別走…不要丟下我…不要……” “好、好,我不走,我就在這里?!彼Z無倫次地安撫著,根本搞不清現在的狀況,只能跪在她身側,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趙楚月抓著他的力道之大,好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滿臉是淚,不停地大口喘息著。記住網站不丟失:lameiwu. “什么情況,她有心臟病嗎?”陸裕在另一側扶著她,問:”要叫救護車嗎? “沒有,沒有??!”秦頌也急得要命,“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的?!?/br> 趙楚月喘得停不下來,眼神都有些渙散了,痛苦地一手按著胸口,艱難地說:“藥,藥在車上……” “藥在車上,那你車在哪???!”陸裕大聲問道,但趙楚月已經沒法回答她的問題了,她無可奈何,只能動手在她身上找鑰匙。 可找著找著,她又覺得不對勁,她看著眼前人的癥狀,這不就是,這不就是…… “呼吸性堿中毒!”她大叫一聲,馬上抓住秦頌的手蓋在趙楚月嘴上,“她過呼吸了,你捂著她的嘴不要讓她大口喘氣!” 秦頌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但聞言趕緊聽話地用手捂住她的嘴,眼淚和呼出的熱氣落在他手上,溫熱順潤的糊成一片,他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但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也止不住地落淚。 陸裕摸了半天,終于在外套的兜里找到鑰匙,她抓起來就跑,沖出巷子滿大街的找車去了。 不舒服,趙楚月躺在他懷里,一直在痛苦地扭動掙扎著,空著的那只手胡亂抓著自己的頭發,秦頌心疼地把她的手抱進懷里,用力握著。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他哽咽著低喃,“到底是怎么了……” 陸裕的動作很快,幾分鐘的工夫,就帶著藥和水回來了,萬幸藥是放在盒子里分裝好的,用不著看劑量,兩人七手八腳地把趙楚月扶起來吃了藥,小小的白色藥片吞下去,很快就起了效。 等到趙楚月的呼吸徹底平復下來,叁個人都已經是疲憊不堪,頹然地坐在地上。 “她有病你還敢刺激她,”陸裕嘆氣,“我跟著你們倆真是cao碎了心了……” 趙楚月無疑是最累的那個,她咧嘴笑了一下,看起來無比狼狽,說:“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br> 她說話了,一旁的秦頌才終于從震驚里緩過神來,趕忙再度撲到她身邊,焦急地問:“你剛才是怎么了,你究竟得什么病了?!” 他真的從沒設想過這件事,趙楚月,或者說所有Alpha都是體質相當健壯的,她從分化以后連感冒發燒都少有,如此十幾年讓秦頌習慣了,基本不會往生病的方面去想。 可是他該想到的,從新聞里頻繁出入醫院,息影,到見面時她暴瘦的樣子,一切無疑都指向了這個唯一的答案。 “沒什么,其實也不是什么很嚴重的病,”她心虛地轉開眼,說:“像這樣吃了藥就好了呀,沒事的……” “這怎么可能不嚴重,你還騙我!” 趙楚月咬著牙,就是死活不肯說,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陸裕在旁邊看著,忽然幽幽開口。 “你剛才是驚恐癥發作了吧?”她說。 趙楚月馬上扭頭看向她,匪夷所思地說:“這你都知道?!” “我之前不小心爬了一座禁止攀巖的山,被罰了一百個小時社區服務,”她冷笑一下:“那的心理互助會有八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br> 趙楚月嘴角抽動一下,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看著秦頌,看他黑著一張臉,眉頭緊張地盯著自己。 “病歷給我看看?!彼蝗葜靡傻卣f。 “病歷?那種東西誰會帶在身上啊……” “少來這套,現在什么年代了,都有電子病歷的,”他嚴厲地重復著,沖她伸出手,“快點,讓我看看!” 也太兇了吧…… 趙楚月縮了縮肩膀,知道這回真的糊弄不過去了,終于慢騰騰地掏出手機,半天才找出一個頁面,像個被沒收玩具的小孩,不情不愿地遞了過去。 【主訴:已診抑郁,復診?!?/br> 【現病史:續性全身疼痛、發作性雙眼黑矇,眼科檢查未見異常、入睡困難、驚恐發作時出現瀕死感?!?/br> 【輔助檢查: PHQ-15軀體癥狀量表:32 極重度 ,進食障礙量表(EDI-3):暴食/厭食因子顯著升高】 四周太黑了,手機屏幕里白底黑字無比刺眼,秦頌握著手機,緊緊盯著病歷上那些陌生的詞條,手指顫抖地繼續往下翻。 【診斷:1. 軀體癥狀障礙伴持續性軀體形式疼痛障礙(ICD-11:6C20/6C41)2. 伴精神病性癥狀的重度抑郁發作(ICD-11:6A71)3. 復雜性驚恐障礙(ICD-11:6B00)】 秦頌目眥欲裂,恨不得能捏碎了手里的東西,他抬起頭怒視向趙楚月,后者觸碰到他的目光,又害怕得往后挪了一下。 “我、我沒有要騙你的意思,其實真的不嚴重,就是一點……”她語無倫次地著急解釋,秦頌過來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一把摟進了懷里。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他用力抱著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感覺心都要碎了。 他視若珍寶的,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受一丁點委屈的meimei,竟然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經受了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幅憔悴的樣子。 他后知后覺,終于明白了鄭秋茗興師問罪時怨恨的語氣從何而來,是啊,為人父母,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寶貝為了另一個不相干的人而遍體鱗傷。 不要說父母了,就是他,就是他也…… 他無比悲戚,趙楚月卻平靜地靠著他,抬手回抱住他的腰。 “不用擔心,這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病歷了,現在我已經好很多了呢,”她語氣輕松,說:“誰讓你不要我了呢,你不要我了……那我就也沒什么好在乎的了?!?/br> 秦頌沒有說話,他抱了她一會兒,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費力地把趙楚月也攙扶起身,剛才那一通變故消耗太大,她連腿都使不上力氣,只能勉強地扶著秦頌站著。 秦頌抹了一把臉,說:“走,和我回去,我們先回家?!?/br> 他拉著她,但趙楚月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不和你去了,秦頌?!彼f。 秦頌不可思議地看向她,“什么?你不和我去,那你要去哪?” “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要先去處理一下,”她溫和地笑著,說:“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你放心吧?!?/br> “怎么放心,你這個樣子讓我怎么放心!”秦頌急切地拉住她,她平靜的笑意讓他不知為何也升起一絲不安,“你要去做什么,工作嗎?就不能不去嗎?” “是很重要的事,必須要去呢,”她說著,時隔多年再一次捧上他的臉,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眼角,說:“我會解決一切阻礙的,任何人都別想來打擾我們,等我回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靜靜地看著秦頌注視著自己的眼睛,那么多情緒翻涌著,里面終于又能找到一點愛的痕跡了,這一晚上掉了那么多眼淚,鼻子還是發酸。 “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等著我……”她輕聲說。 知道留不住她了,趙楚月做出的決定是沒有人能改變的,秦頌心情復雜地牽著她的手,她要自己開車走,他沒同意,逼著她把承風叫來了。 陸裕先回去了,在路邊等車的時候,兩人一直一直拉著手,秦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就那么不錯眼地望著她,一秒都舍不得放過。 他真的好愛她。 一把熄滅的火被再次點燃,正以燎原之勢熊熊燃燒著,什么都無法阻擋,什么都無法掩飾了。 承風來得很快,到車子開到面前時,兩人還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即使面對著第叁人審視的目光,也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回去吧,已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苯K于放開了手,趙楚月坐進車里,微笑著和他告別。 秦頌站在路沿石上,訥訥地點頭,“好吧,好吧?!?/br> 他倒退了幾步,似乎是想轉過身去,車門已經在閉合了,他皺眉盯著,卻覺得心里無比難受。 你向我邁出過一步嗎?哪怕就一次,你就不能也堅定地選擇我嗎? 不知為何,他腦海里又回蕩起這些質問的話語,她的聲音不停重復的嗡鳴著,震耳欲聾。 一種此生從未有過的勇氣自他腳下轟然爆發,逼得他頭腦發熱,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顧不上了。 他轉身,突然又幾步沖了回去,一把按住即將閉合的車門,他環住趙楚月的肩膀,捧起她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他沒有閉眼,他眼睜睜看著趙楚月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而瞪大雙眼,看著前座承風驚慌避讓的表情,他全不管了,他都不在乎了,他就要吻她。 柔軟的唇瓣緊貼著,還有彼此呼出的溫熱呼吸交融在一起,秦頌并不打算深入,片刻之后,輕輕放開了她。 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柔而眷戀地說:“要早點回來,我等著你……” 趙楚月仰臉看著他,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池深潭,倒映著星星和月亮。 慢慢的,這一池潭水彎了起來,擠出一點含不住的清泉。 “好,我會的,”她哽咽著,又重復了一遍,“我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