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很快店員就把東西端上來,啤酒放在苗煙那頭,肖冰因為骨折尚未痊愈,只是出院回家靜養,所以不能喝。 店員放下東西以后又去其他桌忙活,苗煙看著店員,自己開了啤酒罐,邊喝邊問:“你們家什么時候招的人?” 這家燒烤店是肖冰奶奶開的,后面的小區就是肖冰家的住所,肖冰從高中起就幫忙打下手,周末苗煙經常來這里吃串,肖冰奶奶很慈祥,對她很好,對肖冰也很好。 肖冰道:“三年前招的,我奶奶現在年紀也大了,不適合一直這么忙下去,店員是奶奶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br> 點點頭,苗煙表示知道了:“肖奶奶現在怎么樣?好久沒回來,有點想她了?!?/br> “奶奶現在身體挺好的,只是精神頭不如前幾年了,晚上睡得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睡覺了,不然我估計奶奶應該也很想見你?!?/br> 五年過去如白駒過隙,苗煙微微低頭,不知在想什么。鐵質烤盤倒映出她模糊的影子,神色不明。 燒烤店里擺放著一個不大的電視,里面還播著十幾年前流行的老劇,肖奶奶性格開明,骨子是個戀舊的人,不喜歡看現在的東西。 這樣聽著背景音,似乎也還和高中時期沒什么不一樣,偏偏一旦想起現實里發生過的事情,又覺得特別恍惚。 抬頭看墻壁上卷邊的日歷,苗煙忍不住想起自己剛到青山市時和章尋寧度過的那一段日子。 雖然苦,但也許那才是她們之間最愜意的時候吧。 猶豫了一會兒,肖冰還是問了:“你和你小姨到底發生了什么矛盾?至于這么多年不見面嗎?” “還記得我們上高中的時候,你和你小姨關系特別好,三句不離她?!?/br> 店內依然嘈雜,吃到興頭的食客呼三喝四,她們這小小一桌卻在聲潮中安靜了片刻。 良久,苗煙靠在椅背上,仰起臉望著天花板,語氣拖長: “她啊,嘴硬心軟——” “算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不問了,咱們喝吧?!毙けe起自己手里的涼白開,撞上苗煙手里的啤酒罐。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們家的很難念。她要登堂入室,而非什么所謂的普通關系。 偏偏章尋寧克己復禮,嘴還硬。 燙手的山芋一旦接過,怎么能說拋就拋。 * 在燒烤店里她們一直喝到深夜,等回家時,章宅內一片黑暗,沒有一間房子點上燈。 苗煙走進客廳,關了門。 在夜晚,這幢宅子總是顯得特別空曠,也因此更冷一些。 她拉了拉松垮披著的牛仔外套,踩著拖鞋上了樓。 路過章尋寧房間門前,一片寂靜。 苗煙走進自己臥室,想點一盞熏香,又覺得心情有點煩躁,遂推開露臺的玻璃滑門,拉開那把單人藤椅,坐下來看月亮。 風安靜吹過。 三分鐘坐不到,苗煙又把兜里的香煙拿出來,點上一支,細細品著。 她從成年后就開始抽煙,抽的煙和章尋寧是同一個牌子的。第一次抽,她被嗆到了,完全沒想過那么淡然的人抽的煙會是辛辣的。 后來很多年,苗煙也仍然抽著這個品牌的香煙。 每一次抽,她都下意識地模仿章尋寧,盡管腦海里甚至還來不及想起她,本能卻已先這樣做了。 但怎么學,都學不像。 苗煙抽起煙來總是爽快的,一口接一口,熟稔豪放一些。 也許天生性格不同,她就是學不來章尋寧抽煙時那股慢條斯理的勁兒,很多次苗煙都在想,章尋寧是怎樣做到抽煙如品茶般雅致的。 同樣的,她也學不來章尋寧的隱忍不發。 皺了皺眉,苗煙余光睨向隔壁,還真沒有任何光亮,黑得很徹底,窗簾也拉上了,應該是真的在睡覺。 她低低嗤笑一聲,笑聲隨煙飄走。 章尋寧自己倒睡得安穩。 其實之前問章尋寧是形婚還是真的結婚,苗煙沒有真的想聽章尋寧的回答,她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章尋寧似乎天生薄情寡義,和誰相處都是兩條平行線,絕不可能與任何人有真正的交集。 曾感受過的那個充滿溫度和真實感的章尋寧,好像是遠久記憶里的一種錯覺。相擁、親吻、一晌貪歡以后,又是冷雨過后生人勿近的白色玉蘭。 但那真的是錯覺嗎? 苗煙瞇眼,將煙嘴送到唇畔,極深極慢地猛吸了一口,長長吐出一口白煙。 她覺得章尋寧真該感謝自己那張表情不豐富的臉,正因看起來斷情絕欲,才能把誰都不愛裝得那么真。 開口閉口就是正常不正常的,端起來長輩架子比誰都威嚴…… 章尋寧自己又能有多正常? 這五年里,她不甘心,不服氣。 章尋寧也沒好到哪里去,以為她不知道嗎。 夜深露重,苗煙從藤椅上慢慢站起來,彎下腰,掐滅了煙,扔在露臺桌子上的煙灰盤里。 時間還早,最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她可沒有五年前那么好騙了。 第012章 早上苗煙醒來不久,睡眼惺忪把傭人喊了進來。她簡單說了下早飯要吃什么,緊接著就爬起來穿衣服。 回到青山市之后好久都沒有熬過夜,昨天睡得太晚,猛地熬這么猛,第二天起早竟然有些不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