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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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神筠翻開供詞,小太監對時間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正是謝神筠孤山寺遇刺的第二天,闔宮驚動。 “郡主,還要再查嗎?”江沉問。 時間太短,暫時只能查到這么多,青葵這個人再是干凈,但也在太極宮中待了十幾年,憑借北衙的手段,除非她是真的徹底不合人往來,否則再隱秘的事都能挖出來。 謝神筠坐在燈火浮光中,神色看不出端倪。 “查?!敝x神筠道,她心中其實已經有答案了,“悄悄查,不要驚動太后和陛下?!?/br> —— 此后一連數日都是晴日,太后體恤各位相公,近來免了清靜堂晨議。 原本李璨每日辰時要先至清靜殿觀政聽朝,免了這一項后便改成了去麟德殿聽諸位大學士講書。 巳時剛過,天光已越過琉璃瓦,照出群殿金頂、璀璨生輝。 今日麟德殿中是文華殿大學士講《觀政》一篇,裴元璟侍學在側。 謝神筠至麟德殿外正聽見褚學士還在釋義,她見殿中檀香燃得濃郁,門窗又因為擔心散了涼氣出去而緊閉,殿中的氣味有些沉悶壓抑,便讓人蓋了檀香,又將窗開了一縫。 “郡主?!?/br> 謝神筠站在階上等候,聽見裴元璟在身后喚她。 “裴大人?!敝x神筠道。 “外頭暑氣正重,郡主何不進殿去等?”裴元璟目光稍錯,沒有直視于她。 “再有兩刻褚學士就該講完了,”謝神筠道,“褚學士一向不喜歡他講學時有宮人內宦打擾?!?/br> 裴元璟轉頭看了一眼,謝神筠明知道褚學士不喜人打擾,方才卻還是讓人去開了窗,她行事似乎永遠踩在旁人的底線上,又能準確地把握住那個度。 “聽說曲江池的案子已有了些眉目了?”裴元璟看向遠處群殿金頂,“郡主無辜深陷此案,也該還你一個清白了?!?/br> 謝神筠道:“可惜工部賬目的問題御史臺卻還在稽查,也不知幾時能查出個結果?!?/br> “譚理攬下了罪責,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為了保身后的人,但只要他不肯松口,工部賬目的稽查還是會和從前一樣無功而返?!?/br> 這些年工部從上到下已經都被一點點地架空了,工部歷任主事官繞過了戶部和政事堂,有一套自己的運行規則,而每當賬目要被翻出來時他們便會棄車保帥,因此隱藏在背后的大人物總會安然無恙。 “就算譚理松口又如何?”謝神筠平靜地說,“無論御史臺能不能稽查清楚,最后能查到的也不過是倀鬼而已,只要那只虎還在,六部之中就不缺倀鬼?!?/br> 裴元璟意有所指,淡淡道:“那郡主以為若是有朝一日龍爭虎斗,誰勝誰負?” 謝神筠沉默少頃,說:“猛虎如何爭得過真龍?” 裴元璟目光一定,緩聲道:“郡主今日此言,我記下了?!?/br> 裴元璟陪她在殿外站了一會兒,里頭的講學散了。 “阿姐?!崩铊矎牡顑瘸鰜?。 “陛下?!敝x神筠屈膝行禮,卻沒有如以往那般上前落在他身側。 李璨御極數月,身上已有了天子威嚴,他拜別褚學士和裴元璟,回天子起居的紫宸殿。 謝神筠稍錯一步,落在他身后。 路過點鳳臺時,李璨卻停下了,他欲上臺俯瞰太極宮,午時日頭太曬,近侍急忙要為他們撐傘遮陽,卻被李璨揮退。 “朕與阿姐一同上去,你們不必跟了?!?/br> 謝神筠接過了近侍手中的傘,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故地重游,心境卻和當時截然不同。 “朕記得數月以前,阿姐與朕同上點鳳臺觀太極北宮,便也如今日這般?!崩铊藏撌侄?,他這半年以來長高了不少,背影已隱約有了少年人的模樣。 從前他還需要謝神筠托舉著他才能站在磚石之上看清日照紫殿、群臣入閣的景象,如今卻能獨自上前。 謝神筠長在千秋殿,從前太后政務繁忙,又擔心幼子會親近陪伴他時間更長的乳母大伴,而不親近她這個母親,因此李璨身邊伺候的宮人時時更換。 除了謝神筠。她看著李璨長大,卻只看到了身為李璨的柔弱多病和心思剔透,而忽略了生長在太極宮的趙王也該是和他父母一樣的心機深沉、乾綱獨斷。 遑論他由謝神筠教養長大,自然也該是和她一般無二的面慈心狠。 這是謝神筠犯的一個錯誤。 沒有哪一刻,謝神筠像現在這樣,無比清晰地認識到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大周天子。 “阿姐同朕說,這高處的位置太窄,只能站得下朕一個人?!崩铊驳?,“朕今日一見,果真如此?!?/br> 謝神筠站在他身后,目光卻能越過李璨的肩膀看向遠處的瑤臺金殿、云外青山。 她目光微微下垂,沒有讓李璨發現她那一瞬的僭越,溫聲道:“自該如此?!?/br> “但這高處也不好?!崩铊厕D身,看向謝神筠,“冬日孤寒,夏時日曬,朕要有人執傘遮陽,也要有人擋風遮寒?!?/br> 李璨目光灼灼:“阿姐可愿做朕的執傘之人?” 謝神筠如今聽政御前,掌詔敕政令、北獄刑罰,但她始終是內廷女官,有宰相之實卻無宰相之名。 這個名正言順,只有真正的皇帝能夠給她。 謝神筠一直撐傘而立,為李璨擋去頭頂艷陽,此刻便道:“臣不是一直在為陛下執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