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見仡軻瀾如此癡迷,卿乙搖搖頭本想帶著小徒弟去另一邊,結果才走了一步,就又聽見仡軻瀾在身后喚他們: “抱歉,二位……通音律么?” 問完,仡軻瀾有些不好意思,說他們苗疆沒有曲譜,大多都是口口相傳,即便寫了譜子,也大多只是記錄歌詞。 鄔有期聳聳肩,看向卿乙。 卿乙眨眨眼睛,他大抵能看出來上面的音是宮商角徵羽的哪一個,但卻同樣不通曲調譜子。 ——在他們無上首,唯二精通音律的人,止有已經隕落的空諦九音,還有藏身在東海深處的伊辛。 瞧出來他們為難,仡軻瀾聳聳肩,并沒有太在意,“那算了,不過我能拓印一份帶走嗎?” 他指了指前方明顯的一個門洞,“我們也不能在這里待太久不是?” 這回,不用卿乙回答,鄔有期就上前一步,還變戲法般丟給仡軻瀾長絹和朱墨: “當然可以,不過也給我來一份?!?/br> 第51章 花時間拓印好曲譜, 三人各自收拾好行裝又再次出發,順著暗道另一側的甬|道,緩慢往地堡內部行走。 無上首不愧是千年前的第一大宗門, 即便過去這么久, 地堡內部依舊完好如初。 加之西戈壁荒涼干燥、人跡罕至,墻壁上甚至沒有蛛網、青苔,僅有一些黃沙堆積在地上。 從找到圣蠱的興奮中回神,仡軻瀾瞧著身邊這兩位也觀察出一點端倪—— 對此地更熟悉的,竟卻是那位小公子。 而且他二人之間除了膩歪, 還有些略見古怪:鄔有期作為魔尊, 卻在某些時候對那小孩恭敬得離奇。 聯想到小孩臉上時不時透露出來不符合他年紀的成熟, 仡軻瀾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或許是, 借尸還魂? 不過這話他可沒往外說,說出來就不禮貌了。 跟著顧清倚行了一段, 他們很快走出了七拐八扭的通道, 來到了一處較為寬闊的洞|xue|內。 洞|xue|中央,是一處被黃沙掩埋了一半的平臺, 但通過裸|露出來剩下一半, 也能瞧出來是個太極魚的圖案。 仡軻瀾挑挑眉, 抬頭看了看四周,一屁股做到了一塊凸起來的平臺上:“我們歇會兒吧?” 地堡內暗無天日,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這處平臺開闊、頂上的巖層也堅硬, 不怕強敵來犯。 瞧著他臉色確實有些泛白,卿乙與鄔有期對視一眼后點點頭, 卻沒有停下腳步,噠噠跑到了平臺的中央。 鄔有期也沒跟著, 反而是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從前他可沒機會看這個可能是師尊從小長大的地方。 地宮建造的年份久遠,但四壁的用料十分扎實,都是從天山、艮莨山上運下來的大青石。 這種石頭的材質堅硬,不易被流水風沙侵蝕,甚至有的鑄劍師還會用之添加到武器內、以求增添硬度。 他們一路走來,墻壁兩側都刻有浮雕,里面有一部分是符文,另外一部分則是梵文、苗文和藏文的混寫。 就連仡軻瀾都坦言——此境主人博才,生前定然是個妙人。 可鄔有期卻只是專心瞅著顧清倚,他不知他師尊和師祖之間是種什么樣的感情,但就他這人生二十余載聽來的傳聞里: 空諦九音本是同樣高山仰止的仙尊,只是一朝突破失敗后,突然發瘋開始濫殺,算是墮入邪道。 而師尊也很少提起千年前的師門,偶爾有人問起,他也只用往事如煙一句帶過。 瞧著認真在太極魚上走走停停的顧清倚,鄔有期長嘆一息,還是跟過去:“……找什么呢?” 卿乙思考得入神,被他這么驟然一出聲還嚇了一跳,心緒平定后,才不大好意思地開口: “沒、沒找什么?!?/br> 鄔有期挑挑眉。 卿乙怕他誤會,忙指著地上的太極符號,小聲道:“只是想起……咳,只是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br> “什么畫面?” “……就是,”卿乙頓了頓,雙頰微燙,“一群小孩站在這里習武的畫面?!?/br> 他不會記錯,這里原本位于無上首的正下方,是他們幾個師兄弟們成長起來的地方。 可以說在十歲前,他根本沒怎么見過師門外面的世界,只是每天都到地堡內修習、訓練。 他入門的時候,大師兄已經出山,算是無上首第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弟子,常領任務外出、不怎么在門內。 外人都說空諦九音性格古怪,但在卿乙的記憶里,師尊只是懶散,不愿解釋太多,小時候他還見過很多次他的笑顏。 只是隨著修為境界的提高,空諦九音的脾氣也發生了改變,尤其是突破失敗后更是性情大變: 原本還會閑倚在高塔上飲酒賞月的人,開始沒日沒夜地將自己關在地宮內,不吃不喝也不與任何人說話。 每每出來給他們派發任務,那模樣也是人不人、鬼不鬼:墨發披散、憔悴不堪。 卿乙和大師兄還商量過,想要到西佛界去請大正佛果來看看師尊,若不然,去藥王谷請些醫修來看看也好。 可是沒過多久,卿乙剛交還了令牌回來,就看見已經面目全非的師兄被披著半身血袍的師尊扔下高臺。 他被嚇得目眥欲裂,連連上前接住師兄尚未涼透的尸體,并追問師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