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信心只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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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曦今晚依舊不在宿舍,前段時間新交的男友從悉尼回到韓國,這幾天兩個人跑去濟州島泡溫泉,連課都是找人代上。 我躺在床上翻著她發過來的照片,圖片里的海鷗與太陽交輝在地平線上,海浪輕拍著金色的沙灘,我似乎可以聞到海風濕咸的氣味,不禁想到了遠在家鄉的母親,這個時候她們應該已經睡著了。 猶豫片刻,我還是撥打了母親的電話,電話鈴響了半分鐘,母親惺忪的嗓音從聽筒里傳出來。 “恩珠啊——” 我將腦袋枕在床上,好讓手機睡在我的側臉上。 “嗯,媽,睡覺了嗎?沒有打擾你吧?!?/br> “哦,剛睡?!蹦赣H的嗓音溫柔又有力量,透過電話聽筒,我感能受到一股溫熱的暖流從耳朵流淌到心口。 “胡說,明明就是被我吵醒的。洗衣店的生意還好吧?!?/br> “那當然了,現在可是冬天,每天生意忙得不得了,你爸爸一直念叨不干了不干了,要退休這種話?!?/br> “那就好啊,不過你們還是要注意身體啊?!蔽倚Φ?。 “那是當然的。對了,恩媛今天和我打電話還提到你,說你們好久沒見面了,明明都是在首爾,你們兩姐妹卻像是陌生人一樣,不見面又不打電話?!蹦赣H嗔怪道。 聽到母親埋怨的語氣,我不禁吐了吐舌頭,聲音帶有點撒嬌的意味:“jiejie最近升了主管,每天都超級忙?!?/br> “那你不會去主動找她嗎?你們兩個姐妹都不互相聯系,這也太不像話了?!?/br> 母親的語氣越來越強硬,大有一種馬上要打給jiejie興師問罪的勢頭,我立刻敗下陣來。 “我錯了,媽,我這就和jiejie聯系,問她有沒有時間?!?/br> “這才像話?!?/br> 母親說完就掛了電話,我想說的話都吐到喉嚨里,只聽見嘟一聲,看著通話界面變成了手機桌面,只好嘆口氣就此作罷。 手指頭滑動通訊聯絡簿,“金順希部員”這幾個字從界面劃過,往下兩行是jiejie的電話號碼。 我翻了個身,被角觸碰到了屏幕,眼睜睜看著手機的屏幕往下劃了一寸,并且我的手指頭就這么十分巧合的點到了“金順?!比齻€字的正上方。 一秒鐘不到,界面直接從綠白相間的聯絡部列表跳轉到了閃動著金順希頭像框的紅黑色通話背景圖。 我眼疾手快地想要按下那個醒目的紅色按鍵,然而很快嘟的一聲,電話那邊的人接通了。 我的大腦空白了至少三秒,這三秒內我想了無數條如何優雅又不失禮貌的告訴金順希,其實我是打錯了電話的借口。 如果不是電話那頭男生宿舍吵鬧的背景音,以及仔細聽才能辯明的呼吸聲,我還以為接電話的人消失掉了。 “部長?!?/br> 金順希輕柔的嗓音從電話那里輕柔柔的傳出來,落葉一樣飄忽到我的耳朵里,燒得我耳朵連著后頸微微發燙。 我急忙地要去掛斷電話,他的嗓音又從電話那里傳了出來。 “別掛?!?/br> “我去找個方遍接電話的地方?!?/br> 我聽到他關上宿舍門的聲音,然后往安靜又空曠的樓道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說。 “部長,還在嗎?” 我沉默一秒,說:“嗯?!?/br> 等等,這個故作低沉又別扭的“嗯”字是我發出來的?方才和母親打電話是的聲音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啊。 我心作擂鼓,咚咚咚響,這種情形簡直就是熱戀的情侶晚上窩在床頭,你儂我儂,曖昧的氛圍粘稠到往空氣里舀一勺下來放進空鍋里就能熬出一鍋粥。 一種隱秘又羞恥的快感如同酥酥麻麻的小蟲一樣,從心臟底部往上攀爬。 他似乎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并且腳步聲也停了下來,金順希的嗓音略帶有回音的從聽筒里傳出來說。 “明天的彩排,部長也會去嗎?” 這是什么問題,我當然會去??!不止是我,我們全部學生會的成員都要參加。 無數的想要吐槽的話像視頻彈幕一樣從內心世界一閃而過,然而嘴上只是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會去?!?/br>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有兩道呼吸跨過了空間,在無線通信這條看不見的線上交織、纏繞。 “部長,現在躺在床上嗎?” 聽他這么說,我消失的感官重新回到身體,感受到了軟綿綿的枕頭正托舉著我的腦袋,柔軟舒適的被子搭在我的肩上。 我就像偏癱患者,正以一種奇怪并且扭曲的姿勢夾著被子癱軟在床上。 哦莫,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睡姿原來這么抽象。 我換成電視劇里女主常用的平躺,手機也換了個手拿,我以為他要說的是“早點休息”“晚安”之類的話,結果我聽到他的是一句“我們宿舍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呆人?!?/br> 大有一種要開始和我閑聊的意思。 我用無聲回應他。 他繼續說:“我們院的幾個學長跑到我們宿舍里來喝啤酒,其他寢室的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現在我們宿舍擠滿了二十多個人?!?/br> “還好部長這時候給我打了電話,”他笑了一下,“不然這個時候我肯定會被學長們拉著喝燒酒,然后還要幫他們防備監寢老師的檢查?!?/br> 他的嗓音很好聽,吐字清晰,每句話最后一個字的尾音會像棉花一樣軟下來,我可以想象到他靠在洗衣房走廊的墻壁上,低著頭打電話的樣子。 臉上大概還帶有他慣有的溫柔,一想到這種溫柔不獨屬于我,我就開始煩躁。 “部長呢?有和其他學姐一起聚餐嗎?” 我往被子里縮了縮,回答:“沒有?!?/br> “和室友呢?” “也沒有?!蔽胰缡钦f。 “難道部長這幾天都一個人吃飯嗎?” 我認命,閉上眼睛:“是的?!?/br> “那部長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飯?” 我聽到自己嗓音干澀:“為什么?” “因為想和部長一起吃飯?!敝卑椎恼Z言最具有沖擊力。 我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 “那明天中午下了課后我去找部長?!?/br> “明天我沒空!”我突然大聲地說道,“明天,我有事情?!?/br> 不等他說話,我深吸一口氣,索性將事情坦白。 “金順希,如果我們不能以部長和部員的身份相處,那么在我退部前的這段子時間里,那我們就做朋友吧?!?/br> “嗯,做朋友?!蔽矣种貜土艘槐?。 那邊徹底不說話了,過了好久,我聽見他的聲音,平淡,不帶情緒波動。 “部長要退部嗎?”沒想到他的關注點是這個。 “嗯,已經決定了?!?/br> “那么部長以后不會再接手學生會的工作了?部長什么時候離部?” “畢業典禮結束后吧,到時候我們召開一個交接會議?!?/br> “部長要退部這個事情不應該提前通知我們部員嗎?還是說部長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了?”我從他的語氣里聽到了生氣的意味。 “部長就這么討厭我嗎?” 為什么,這種微妙的反問讓我感覺我們兩個像是在吵架? 我耐著性子和他解釋這是我深思熟慮后做的決定,無關私人原因。 “那,部長說的,在卸任之前做朋友是什么意思?卸任之后呢?” 我從來沒有想到金順希竟然是這么難纏的家伙。以往對他的了解僅次于學生會,這種脫離工作意外的交流少之又少,這讓我第一次覺得和他交流如此棘手。 他往常應該是謙遜體貼的形象啊,他應該一直保持這種形象???為什么一直鍥而不舍的追問我。 怎么說?他想讓我怎么說?因為和部員睡了一覺發現自己對他有生理欲望,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心里一邊介懷一邊又沒辦法徹底放下,所以只能不清不楚的用“朋友”當作借口。 哪有這樣的朋友! “抱歉我做不到,我沒有信心和部長只做普通朋友?!?/br> “部長應該知道了我的心意吧,不然這幾天也不會這幾天一直躲著我?!?/br> 我沒有辦法講出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知道部長的意思,我會整理好對部長的感情的,請部長不要為難,也......不要在躲著我了?!?/br> 我說不清楚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在往下墜落,理智cao縱我的嘴巴,說出毫無感情也毫無意義的話,“對不起?!?/br> “部長不需要道歉,該道歉的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