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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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左相劉祥道還在那里折騰精簡官員的事情,許敬宗就一個頭兩個大。 精簡點沒事,那也得先把能辦實在事的人給他提拔上來啊…… “先不多說了,我還有要事要忙,宮中那邊,我既已按照皇后殿下所說的告知于英國公,就勞煩您多擔待著點了?!痹S敬宗話畢,朝著李勣拱了拱手,當即邁步朝著蓬萊宮外走去。 李勣:“……” 他多擔待? 這種家務事他早跟陛下說了,讓他自行決斷的。 可想想先帝的囑托,他還是在離開了朝會之地后,先找上了韓王李元嘉,而后隨同他一起入宮請見陛下。 …… 紫宸殿內的藥味比起昨日,又更重了些。 李勣昨日還見過李治,便比韓王更能清楚地看到,陛下遭逢了昨日之變后,病情又惡化了多少。 他雖是斜靠在榻邊,因剛用了藥飲的緣故面上稍有幾分血色,但也掩蓋不住眉眼間愈加深重的疲憊之態。 李治問道:“怎么是你們兩個一起來了?” 李勣沒有答話,而是用眼神示意投向了韓王。 李元嘉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上前,頗為關切地問候了一番李治的病情。 作為對李治最沒有威脅的宗室長輩之一,李元嘉的到訪無疑要比朝中其他臣子合適得多。 何況今日前來本就不只是要探病。 有些話,由英國公說出來有些不妥,由宗室長輩說出來,卻要合適得多。 李元嘉嘆道:“陛下與城陽公主兄妹之間,何至于此??!倘若先帝與文德皇后仍在,也必定不想看到陛下與長公主兄妹反目?!?/br> 李治嗆咳了一聲,急問:“難道他們就愿意看到我輕易開脫叛逆之人,導致皇權旁落,李唐衰微?” 李元嘉答道:“不,我不是來勸諫陛下放過首惡的,只是想請陛下與城陽公主各退一步。若遵照律法,城陽公主的另外幾個孩子將被流放兩千里外,其中最小的兒子薛紹年僅三歲,必然活不了?!?/br> “……那你的意思是?” 李元嘉建議道:“倘若陛下垂憐,不如令她其余二子免于流刑,往后從母所姓,托庇于宗族之內。陛下有陛下的難處,想來也已將此公道告知于長公主,長公主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如此也算各自有了交代?!?/br> 這算是在唐律刑罰之中的法外開恩,但確實不算是有損天子威儀。 改姓保命嗎? 李治垂眸沉思了片刻,說道:“可否勞煩韓王從中做個說客?” 李元嘉其實不太樂意被趕鴨子上架摻和進這等事情里,就怕城陽公主出了什么岔子,讓他也跟著遭殃,但他既然人已親自到了這里,總想著躲開麻煩也是無濟于事。 好在,當他抵達皇后所在的含涼殿時,就見這位擅自闖宮的公主雖還面帶淚痕,脖頸上也有一道殘留的血色,情緒卻已比之李勣告知于他的情況里平復了許多。 在聽完了李元嘉的轉述后,城陽公主朝著外頭的太液池又看了許久,也不知在心中想了些什么,方才答話:“陛下不想逼死自己的meimei,我又何嘗想逼死自己的兄長呢?” 昨夜她滿腔激憤而來,深知自己若什么都不做,便必然要面臨一無所有的結局,甚至在眼見皇后做出攔阻的時候,一度覺得此事均為皇后引發,可在眼見兄長吐血倒下的時候,昨夜的暴雨才真正澆淋到了她的身上,讓她稍稍冷靜了幾分。 或許,從薛瓘選擇涉足此事的時候,他就沒將自己當做李唐的駙馬,而是當做他們河東薛氏的人。 她又怎能…… 李元嘉隨即聽到城陽公主啞著嗓子開口:“勞駕韓王再為我兄妹轉達一番,就說我還有兩個條件希望陛下能夠應允?!?/br> “請公主說來?!?/br> 城陽公主:“其一便是,我此次入宮見駕,必然惹出了不小的風波,我余下兒女也是因陛下特許才能得以保全,不便多見外人,懇請陛下在長安城郊為我修一道觀,往后我便居于觀中清修?!?/br> 見一旁的皇后似有阻攔勸說之意,城陽終于對她露出了幾分和緩的臉色,擺手攔住了她的開口,“其二,在陛下處決薛伯玉之前,我想去再見他一面?!?/br> 她抬眸看向了李元嘉,“這兩個要求,應當不算為難吧?” 李元嘉答道:“若只是以我看來,確實不難?!?/br> 城陽公主說:“那就有勞韓王了?!?/br> 見李元嘉向皇后與她相繼拜別,轉回陛下所在之處,想到自己本覺幸福的生活忽然間分崩離析到了這個地步,城陽公主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疲憊還是惆悵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太子?!?/br> 她這忽然一開口,讓同在此地的李弘嚇了一跳,沒想到會被姑姑點名。 但自昨日到如今,眼見母親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各方事宜,李弘心中原本還有的幾分驚懼都已消失不見,此刻起身回禮恭聽間,還能看出點翩翩君子的風度。 當城陽公主看向他的時候,便覺對方很像李治年輕之時。 也或許正因為這份相似,才讓她朝著李弘說道:“倘若將來你做了皇帝,千萬別同你的meimei鬧到這個地步?!?/br> 這本是一句長輩的美好寄托,只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李弘的神情頓時有些古怪。 什么叫做他和李清月不要鬧到李治與城陽今日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