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第041章 林懌的惡意 一行人進入到了正院廳堂里, 林懌先是詢問林寶珍的狀況。 林寶珍的口齒伶俐,說了在魏武侯所見的人,展示了馬老夫人對她的重視, 給眾人看了她手腕上的手鐲,最后還說了謝景之喊她繼母,她作為謝景之的母親, 也給了他東西。 汪氏聽到了謝景之,就心中一突。 林寶珍說完之后, 林懌又問林映雪過得如何, 與林寶珍的長篇大論相比, 林映雪只是說道:“女兒一切皆好?!?/br> 等到林懌問完了林映雪之后,汪氏就說道:“寶珍隨我來, 我有些話, 想問問看寶珍?!?/br> 汪氏帶著女兒到了偏廳里。 私下里只有自己和女兒, 汪氏對著女兒劈頭就問:“你給謝世子什么東西?” “是敷臉的藥膏?!绷謱氄渎裨拐f道,“侯爺怎么用了那么大的勁兒, 把世子的臉都打腫了,讓他無法見人?!?/br> 謝景之因為臉上被扇腫了, 無法參加她的婚宴,而且在第二日,林寶珍分明看到很多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在謝景之身上打轉, 似乎是在看謝景之的笑話,而謝景之神色落寞。 想到了當時的謝景之,林寶珍不由得又是嘆氣,或許是自己徹底改變了謝景之的命運, 明明謝景之應該是過了秋闈,在明年的春闈里大放異彩, 在明年可以納林映雪為貴妾,現在因為自己嫁給了謝淵,導致事情有了變化,林映雪竟然是和傅嘉澤在一起了。 汪氏又氣又急,揪住了林寶珍的耳朵。 “你想要嫁給魏武侯,年齡和我差不多,我也就認了,誰讓你看中了魏武侯的前途,但是你怎能還對謝景之留情?你這樣弄,到時候你自己在侯府中豈不是尷尬?!?/br> 林寶珍像是受到了羞辱,她跳了起來。 “娘,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什么叫做留情?我可沒有!謝景之現在就是我的繼子!我與他就是母子之情?!?/br> “真的?”汪氏的表情狐疑。 林寶珍的語氣很是激動:“我可是謝景之的母親,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我是出于對繼子的關心,才給了他藥膏?!?/br> 林寶珍的反應太劇烈了,加上汪氏也覺得就算是女兒對謝景之有再多的遐思,她如今名義上是謝景之的繼母,兩人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就松了一口氣。 “不是就好,你何必如此激動?!?/br> 林寶珍得了便宜還賣乖,不依不饒地豎著眉。 “娘,你把我想的也太不著調了,我可是世子爺的娘親!我這就是作為人的母親,總是要多關懷一二?!?/br> 汪氏想著謝景之還要去書院讀書,一個在內院,一個在外院,兩人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際。 “好好好,你要做一個好母親,侯爺的年齡也大了,你早些有自己的寶寶才好?!?/br> 想著這兩日白天晚上都有行周公之禮,林寶珍的面頰酡紅,眸光也泛著水意,因為謝侯爺是習武之人,要比她夢中私通的那個書生可強得多。 林寶珍小聲說道:“寶寶遲早會有的?!?/br> 汪氏見著林寶珍的模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推了推女兒的手說道: “你和侯爺好好的就好,侯爺說是要給你請玉牒,請誥命,你可歡喜了?” 林寶珍眉飛色舞,“這可是一早侯爺都和我說好的。等今天回去以后就去騰隆閣定位置,到時候讓林二羨慕死,她要是等著傅嘉澤給她請誥命,得等到地老天荒去。說不得到時候直接守寡了,都等不到那個誥命!” 汪氏也舒展開眉,她也是這樣想的,口中說道,“其實也不用太看著林二,她的日子定然是比不上你的,你也說了傅嘉澤就是個短命鬼?!?/br> 汪氏摟著女兒絮絮叨叨說著別的話。 而林寶珍也同母親撒嬌。 / 此時汪氏摟著嫡女說話,林懌則是和傅嘉澤還有謝淵說話。 林懌本來試圖是多和謝淵說話的,只是他們兩人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兩人同朝為官,林懌只是虛職,而魏武侯是大權在手,加上年齡相差不多,林懌很難擺出岳父的架子來,著實沒什么可說的。 林懌對傅嘉澤就不一樣了,他可以以前輩的姿態對傅嘉澤進行指導。而且林懌也從傅嘉澤的口中知道了他有去翰林院的機會。 林懌知道了這個消息,是又羨又妒,尚未參加會試就有面圣的機會,文章已經有了小小的影響,現在還沒有參加春闈就可以去翰林院,傅嘉澤的這輩子定然是要走得比自己遠。 倘若是自己當年有傅嘉澤這樣的機會,就不需要娶大字不識幾個的汪氏,溫蕙也不用負氣離開。 林懌語重心長說道:“我也曾經在翰林院一段時間,你確實此時應當以科舉為重,只是有些書還是可以多看一看,今后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br> 傅嘉澤說道:“岳父大人說的是?!?/br> 林懌說道:“先前你在帝王與帝后面前做的文章是極好的,卻也不得自滿,秋闈雖說拔了頭籌,卻只是京城的成績,明年春闈,到時候就會匯集天下間最頂尖的讀書人。到時候又不好說?!?/br> 謝淵雙腿交疊,也開口說道:“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過了這么久再給你這樣的恩典,總歸你要珍惜,就像是岳父說的那樣,到了翰林院里多聽少說,你并未有官職在身,在翰林院就伏低做小?!?/br> 傅嘉澤當然明白是為什么自己有進翰林的機會,旁的話不想多說,只是說道:“侯爺說的是?!?/br> 傅嘉澤并不喜林懌或者是魏武侯的說教,只是也不會此時辯駁,安靜地稱是。 林懌惦記著已經離開的林映雪,有心離開,引導謝淵多與傅嘉澤說話,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暫且離開了這間房。 / 林映雪此時是在林府的花園里小坐,沒辦法,汪氏和林寶珍說話,而父親則是和侯爺與傅嘉澤說話,她就坐在花園里的秋千上。 出嫁以前,她很少停留在花園之中,現在以做客的方式重回林府,只覺得林府原來沒有她過往想的那么大。 或許過去是因為只在更為狹小的院子里,就覺得整個林府好大好大,等到走出了林家,再回頭看看生于斯長于斯的林府,就覺得不過是彈丸之地。 林懌在謝淵和傅嘉澤攀談上的時候,順著長廊走到了這里。 從另一這里,可以看到林映雪的足尖點頭,秋千晃晃悠悠蕩了起來,因為是新婚,她所穿得是緋色織金通袖長褙子,衣擺晃動,織金牡丹泛著粼粼的光,再就是她的發簪,累絲金鳳簪用小小的紅寶石點睛,步搖也晃蕩出細小的漣漪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映雪的眼睛微微彎起,嘴角噙著笑容。 在今天見到林映雪的時候,林懌就知道她過得很好,此時看著林映雪的模樣,心中刻意壓抑住的對溫蕙的思念在瘋漲,林映雪既然過得很好,那么溫蕙過得好嗎? 這秋千當時安置起來的時候汪氏還抱怨過,作為給孩童的玩具,實在是有些高。 這秋千給孩童確實有些高,但是其實是林懌留給溫蕙的,當年他與溫蕙在外做夫妻生活的時候,那宅院就有這樣的秋千。 只可惜到溫蕙離開林府,都不曾坐過這秋千。 現在看著林映雪蕩秋千,難免就想到了這些舊事。 “老爺?!憋w鳶和葉子先注意到了林懌,連忙過來行禮,而林映雪想要站起來,已經被快速走過來的林懌壓了壓肩膀,“你坐下就是?!?/br> 林映雪沒辦法,只能夠再次坐在秋千上。 林懌看著林映雪,像是透過她在看溫蕙:“你過得還好吧?!?/br> 林映雪垂下頭:“是?!?/br> “你已經嫁了人,你夫家情況既簡單又復雜,你應當擔起責任來,尤其是你婆婆還在打官司的情況下?!绷謶f道,“若是你婆婆官司輸了,你可想好了怎么辦?” 林映雪眉心微皺,“婆婆的官司怎會輸?” “她一個女人,怎么經營下這么大的家業?”林懌不以為然地說道,忽然又意識到了什么,開口說道,“你說的也是,她的弟弟是傅斌,這官司怎會輸?” 林映雪不喜這種語氣,仿佛認定了傅蘅的本事是因為傅斌而來:“和舅舅無關,而是婆母原本就沒有侵吞他人財產,她的家業是自己掙出來的,婆母一直把那些文書帶在身上,只是現在需要去故里核實一二?!?/br> 林懌看了一會林映雪,不想多談論這件是,就說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林懌這般的樣子也讓林映雪不想開口,反正她左右不了林懌是如何想的,“到時候案子審理出來就知道了?!?/br> “你是第一遭坐這個秋千罷?!绷謶蛄颂虼?,前面的那些話只是為了引出現在的話。 林映雪回應: “是?!?/br> “你今日話少了許多,是因為你母親放妾的事情?你與我生疏了,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嘰嘰喳喳的模樣?!?/br> 林映雪說道:“女兒小時候確實活絡,后來已經話少了不少,今日里確實是有生疏,女兒所行不孝之事,女兒心中愧疚難當,實在難以面對父親?!?/br> 林懌冷不丁發問:“愧疚卻不后悔?” 林映雪沒說話,林懌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林懌的手撫著秋千,對著林映雪說道:“你嫡母還有你jiejie以為這秋千是給她準備的,殊不知,這秋千是給你娘準備的??吹侥阕锴?,我就想到了你娘?!?/br> 林映雪不說話,娘親已經被放妾,她打心底不愿與父親過多談起母親。 林懌繼續問:“你娘過得如何?” 林映雪簡明意賅,“很好?!?/br> 林懌看林映雪,開口說道,“你說很好,我是不信的,古詩文里有這樣一句,長安大居不易,在天子腳下又豈是那么好生活的,掉落一塊兒磚都有可能砸到貴人。你娘生得好,又無男子在身側,自然容易引起別人的覬覦?!?/br> “都知道我娘是與錦衣衛相干的人?!绷钟逞┱f道,“我娘那里還算是安靜?!?/br> 林懌依然說道,“錦衣衛又護不了一世,畢竟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br> 林懌絮絮叨叨,意思是她一個女人也不容易,他是不方便多為照顧她了,讓林映雪可以多去照看一下,“若是你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讓人把消息傳給我?!?/br> 林映雪是在走神的,林懌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最后說道,“我會照顧好娘親的?!?/br> 林懌呵斥:“映雪,抬起頭,看著我說!” 發簪的流蘇微動,林映雪依言抬起頭,她認真地對著林懌說道:“我娘是不愿意我在您面前多提她的,現在您已經放妾,過往的一切都可以淡忘了,父親也不必多問,今后我必將照顧好母親?!?/br> 少女的眼和溫蕙很是相似,林映雪少了溫蕙身上那種熱烈感,她的眼更為溫和,但是依然是溫和又堅定地替溫蕙拒絕了他。 原本對林映雪就有一股邪火沒有發泄出來,此時林懌就冷笑著說道: “你照顧,你拿什么照顧?是我給你的幾百兩嫁妝,還是拿著傅家的錢財?映雪,過往的一切是誰告訴你可以淡忘了?是你淡忘了曾經為父手把手地教你讀書認字?你可真是自私又冷血?!?/br> “映雪,你以為就能夠靠著你的丈夫?你和他認識多久,和我又有多久?你不信任我,反而是信任你新婚的丈夫,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難怪人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尚未嫁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如此了?!?/br> “對你好還不如對一條狗好,狗都知道會搖搖尾巴,你還會反咬一口,為父也沒有在你的婚事上做文章,你與傅嘉澤指不定婚前就有什么,為父不說,你還當為父不知道!” 林映雪沒想到這些話是被傅蘅預料到了,昨個兒傅蘅就私下里和她說了,林懌可能說的話。林映雪此時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傅嘉澤能夠觀察入微,實在是因為傅蘅就是這樣的人。 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被曾經信任的父親這樣說,林映雪還是臉上一白,眼眶有些發熱,她忍住了想要落淚的沖動,拼命地告訴自己,何必在意林懌的話,是林懌做錯了事情,欺騙了自己的外祖父,騙了母親害了母親十幾年。 就在此時刻意加重的腳步聲響起,傅嘉澤出現了。 他快速走了過來,不著痕跡擋在了林映雪面前,對著林懌拱手行禮:“岳父大人,我還想著離開林府之前,與您討論一下文章,沒想到您在這里?!?/br> 林懌說道:“我和映雪還有話要說?!?/br> “是想要問映雪過得好不好?”傅嘉澤笑著說道,“映雪過得很好,還請岳父大人放心,我娘很喜歡她,我舅舅也是,映雪頭上的這根發簪就是我舅舅贈得?!?/br> 林懌想要斥責的話到了口邊只能夠咽下去,畢竟傅嘉澤是傅斌的外甥,而林映雪與傅嘉澤是新婚,還頗得這位的關注。 林懌深深看了傅嘉澤一眼:“好,我們去書房里談論文章?!?/br> 傅嘉澤沒對林映雪說什么,只是塞了一枚香囊到她的手中。 而林懌踏上長廊,站在柱子邊喊道:“映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