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287節
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不知多久,仿佛被訂在椅上的標本。 書房里的空氣都似乎不再流動。 直到,徐小姐推門而入的一霎,陽光透了進來。 徐老爺干澀的眼皮,終于一點點落下,遲滯、遲緩地眨了一下眼。 慢慢、慢慢將手中的筆放下,關節嘎吱嘎吱。 含糊不清、一字一字地擠出聲音:“回、來、了……你、母親、如、何……” 徐小姐微微一笑,從容道:“母親喝了藥,一切都好,已經睡下。父親,你又練了一日書法,該讀書了?!?/br> “噢,讀書……讀書……”徐老爺這才緩緩站起,取了一本書下來,攤開,標準的讀書姿勢。眼睛卻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大門外,書頁一頁不翻。 徐小姐這才離開,對不知何時到來的小廝吩咐:“父親年紀大了,愈發糊涂,沉迷書法,常常廢寢忘食。你們莫忘了定時給他松飯菜、換恭桶。除此外,誰也不許擾了他的興致,隨意打開書房大門?!?/br> 小廝們也垂眉順目:“是,小姐?!?/br> 書房的大門逐漸合上,一點一點擋去了外界射入的光線,最后將徐老爺僵硬的面孔,直勾勾的眼睛,留在了昏暗的門后…… 巡視過劉夫人、徐老爺,徐小姐仍然不溫不火,面帶微笑,朝徐小弟的院子而去。 但隨著接近幼弟的院子,她微笑的弧度有些變了。嘴角上揚得更厲害。 聲音卻愈發溫柔似水:“阿弟,開開門。阿姊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點心。你閉門做功課已經三日了。張弛有度,好學固然不錯,但也要適度休息……” 門內寂然無聲。 徐小姐伸手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著:“聽話。小孩子要聽話……開門……” 聲音也不高,但一聲接一聲,波蕩似的穿進房門…… 開門……開門……出來…… 徐小姐的嘴角上揚得更厲害,到臉頰兩側耳朵的高點,讓她日益清秀的容貌都略有些變形。 “噶”。門內人終于抵不住這一聲接一聲的招魂,倏爾開了…… 開了一扇窗。 徐小姐的頭猛然轉了九十度,仍是淑女的小步而行,步伐卻急,頃刻間就到窗前,仿佛要撲進去:“阿弟……” 音未落,窗口探出一只拇指大的水晶小蟹,猛然朝她滋了一大股水。 水含靈炁,徐小姐當頭被噴了個正著,衣服濕透,身上附著的靈炁被打散。步伐頓止,嗆住咽喉,喉中含著的迷魂呼喚也不能再叫。 窗戶啪地一聲又關上了。 小蟹在窗后揮舞鉗子,竟然發出稚嫩人聲:“走開,這小子我罩著,不許你害他!不許靠近這里!” 隨即,徐小弟所在的房間蒙上一層淡淡的靈炁與水霧。伸手去碰,被水霧隔絕,竟無法穿透水霧碰到門、墻,杜絕了強行破門而入的可能。 門內,徐小弟、小蟹,縮在床下,屏住呼吸。聽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數陣,終是漸漸遠去。 徐小弟才敢喘氣,抹眼淚:“阿姊怎么會變成這樣?難道是那鬼鳥沒有被消滅干凈,又附身到阿姊身上作亂?我好擔心爹娘……” 黑虎尊者走后,起先,一切正常。 但過了沒幾日,阿娘又漸漸咳嗽起來,仿佛舊病復發。阿爹開始成日在書房呆著。 他心里擔憂,要去黑虎尊者廟,向尊者祈禱。 阿姊攔著不讓,說這些小事,不必頻頻麻煩尊者。她有解決的辦法。 很快,她找了個神醫來,來給阿娘看病。 阿娘的病勢是止住了。卻成日家昏昏欲睡。說是氣血不足,體虛修養,正常。 但阿爹卻閉門在書房中,一向與阿娘恩愛的他,只埋頭練習書法,竟對病中的阿娘不聞不問,連家事都不怎么管了。 阿姊管了家事。才數日,府里的下人都變了副面孔,個個啞巴似的,只對她噤若寒蟬。 照顧阿娘的劉媼忽然也不見了。阿姊只說,劉媼老得厲害,不宜再服侍阿娘,打發她干輕活養老去了。 阿姊還接手了他的飲食日常,只是,她第一次送來的飯菜,他才要送進嘴巴,缸中的觀賞小蟹倏爾躥出來,一股水滋翻了。 小蟹終于不再裝模作樣充個尋常水族吃他的投喂,大聲說了人話:“不能吃!這飯菜里附了炁,吃下去,生死都不由你了!” “砰”,它揮舞蟹鉗,以缸中水霧環繞房間,不令“阿姊”靠近。 徐小弟才得以幸存。他與小蟹躲在房中三日整,每每以他貪嘴藏著的點心、果脯、茶水裹腹,一步也不敢出房門。 而阿姊,則每日都來讓他開門。 他聽到她的聲音就腦子渾沌,差點去開了門。幸好有小蟹在,及時趕走了阿姊。 但小蟹也愁眉不展:“我也只有煉精化炁中階的修為,你阿姊如今雖是凡人,但背后給她炁的人,讓她能作出這些手段的,定法力不俗。不知還能撐幾天?” “唉,冤孽,冤孽。我就不該貪人間的這點富貴安逸,不該貪你的這點精致吃食。好日子沒過幾年,麻煩倒是一茬茬?!?/br> 徐小弟只有九歲,又要哭了:“對不起,都怪我,不能好好養你,反而要連累你幾次救我……我知道,上一次,也是你幫我找到了尊者……” 小蟹用鉗子敲了敲琉璃殼,仿佛人敲自己的額頭,嗓子稚嫩,說話卻老氣橫秋:“別哭了,別哭了,水汽都變咸了,我可不是海蟹。孽緣也是緣,有緣不說兩家話。若我不變烤蟹,你不變烤人,以后須每天都給我換新鮮的水,糕餅也要由我點?!?/br> “你向黑虎尊者祈禱,她可有回應?” 徐小弟垂頭喪氣地搖搖頭。 尊者離開安壽縣,離開徐家前,曾有言,大凡徐家有了什么麻煩,只要在廟中焚香禱告,或在心中集中全部注意力虔誠禱告,她都可以回應。 但黑虎尊者廟,是去不成了。他被“阿姊”連帶滿府的下人變相逼困在了房中。 在心中禱告,連續這兩日,仿佛隔了蒙蒙一層,集中注意力都很吃力,尊者也始終沒有回應。 小蟹沉吟片刻:“或許,是你阿姊的同伙,在徐家制造了什么臨時隔絕陽世的小型洞天,尊者這才無應?!?/br> “我帶你闖出去。雖逃不了多遠,但能到尊者廟。尊者廟里有個隱藏的小洞天,是尊者的地盤。無論徐家被人使了什么手段,祂們也不敢輕易動尊者廟。洞天法身與本尊的聯系最緊密,你一進廟宇,黑虎尊者必定能察覺……” “別看那位尊者只有煉精化炁高階,她的本體定是個大能……” 徐小弟聽不大懂,但是個乖順孩子,拼命點頭。 小蟹與他密謀一陣,一邊細細聆聽。 等那“阿姊”的腳步聲遠了,它晃動眼睛,喝道:“擇時不如撞日,她認定我們龜縮不敢出,此時守備空虛,走!” 小蟹八條腿一蹬,飛快地躥到了他的衣領上,收回環繞房子的水霧,將一人一蟹重重裹住,如一團盾牌,撞開房門,呼呼地翻墻越脊,朝徐府外飛竄! 水霧裹挾中,徐小弟一時身輕如燕,宛如騰飛??粗坏缐σ坏缐?,一個屋頂一個屋頂被自己幾腳翻閱,眼看就要離開徐府的深宅大院。 不遠處就是尊者廟,已經能看到廟檐,隱隱看到,廟宇的頂上,竟然還趴了一只長翅膀的大老虎,打著呼嚕。 那是尊者養的飛虎! 莫非尊者此時就在廟中? 徐小弟大喜過望,忙要呼救出聲。 他衣領上的小蟹整個殼子都變了顏色,發青了:“壞了!有埋伏!哪來這么多惡意沖天的修士!你們徐家這是惹了什么勢力?” 因與小蟹一同裹在含有靈炁的水霧中,徐小弟站在墻頭,看得清清楚楚,遠處,有許多小黑點,由遠及近,朝徐家飛速騰躍而來。 而身后,也有數道特殊的氣息,伴隨著“阿姊”的笑聲“阿弟,你終于舍得出來了……”迅速逼近…… 尊者廟上的飛虎幾乎同時感應到了不對,猛然睜開眼,翅膀怒張,朝著那些人奔來的方向,虎咆聲聲。 小蟹語音急促:“不、不夠,我和大老虎的靈炁加起來都不應付夠這場面!” 水霧猛然往前一滾,一撲,出了徐家的范圍,也徹底暴露在了那些朝徐家趕來的修士的眼皮下。 小蟹急道:“快向尊者祈禱,快!”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絕境之中,小孩帶著哭聲,叫道:“尊者,尊者,信徒在此,救——” 音未斷絕,身后,一陣溫熱的吐息,迷人神智的香氣已至?!鞍㈡ⅰ钡霓⒓纵p輕朝他的頭顱刺來: “小孩子,不聽話。那就不用聽話了?!?/br> 轟隆隆—— 天邊忽閃驚雷。 小蟹奮力cao縱水霧,裹著徐小弟滾到了一旁。 躲開了能穿透頭骨的蔻甲。 “阿姊”身后,閃出了幾個身影,嗤然:“小小水族,以卵擊石?!?/br> 晴天倏爾滾起烏云。 一眨眼,漫空黑云鋪天蓋地,雷蛇電網翻滾其中。 那十幾個修士已經到了近前,其中,有長著羽毛的羽民,已經與飛虎搏斗在一起。 年幼的徐小弟閉上眼,心中充滿絕望與憤然,惘然。 天耶!我家人一生未行惡事,為何上天屢降滅門大禍? 前后的攻擊俱至時,漫空雷霆倏爾齊下,亦直朝徐小弟而來! 焦香彌漫。 徐小弟卻沒有察覺任何痛楚。 他小心地睜開眼,卻看到,在他四周,所有修士都掙扎翻滾,或焦黑不起,或靈炁潰散,癱軟如泥。 “阿姊”更是連滾帶爬,半身焦黑,被其他修士架著,才勉強躲過一劫。 唯獨在霹靂最中心的徐小弟與小蟹,沒有被飛舞的紫電灼傷半點。 雷霆繞著他們而飛,如輕盈的天之綢帶,將他們簇擁,身體飄飄,朝天飛去,飛去…… 烏云雷電中,探出了一個巨大的,龍首。 須與雷霆同舞,眼如照世之燈。 紫電青光,滅世閃電,環繞云中隱約露出一截的雪鱗龍身。 龍吟如天鼓,遍傳四野:【乩教孽畜,傷我信徒,當誅!】 這、這是哪來的神龍? 徐小弟坐在龍鱗上,看傻了眼。小蟹更是整個蟹都顫抖起來,幾乎要伏拜了。 巨龍卻轉頭朝他們一個鼻噴:【抓緊鬃毛,掉下去不撈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