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169節
但哪個深閨嬌嬌女,能迎著大江兇潮,凌波踏浪而行? 只他們目不轉睛打量的幾息間,少女迅如閃電,已與渡船擦肩而過。 離得最近時,她側過臉,瞥了擺簸的渡船一眼。 雪花落了薄薄一層在烏黑發鬢間,嵌滿珍珠的發帶被狂風吹得亂舞不止。 薄背上竟貼著一柄側挽的鋒利寶劍。劍光寒,照亮她半張菩薩面。 淡白柔和,線條圓融的面上,卻無半點笑意。霜意似乎凝在了眉目間。 即使艙外浪濤如雷震,艙中眾人仍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個女聲:“不想給人送菜,就立刻調頭原路滾回去?!?/br>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江面的風浪更大了,動蕩不止的江水下,有兩輪血赤的光亮了起來。 練家子夫婦最先變了面色。健婦不安道:“大哥,你聞到了嗎?腥臭?!?/br> 壯漢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二人對視一眼,飛快地解開了層層纏裹的包袱,里面竟然是兩把大刀,駭了眾渡客一跳。 富商嚇得貼緊船壁:“這這這位兄臺,你,你們這是干嘛?” “住嘴!”壯漢卻沒有看他們一眼,持刀,只盯緊了江水下亮起的車輪大小的紅光:“妹子,有東西來了?!?/br> 下一刻,那兩輪血紅之光果然愈近水面,驟然水分浪破,一個青灰色,長滿骨刺的巨大頭顱鉆出水面,模樣類蛇,頭頂直而短的角。 只一個腦袋,就比整艘渡船還要大,血紅的光,正是它的眸子。張開獠牙,足以一口吞下幾十上百人。 舌頭半吐,舌面竟然一體般生著許多慘白人首,男女老少皆有,或嬉笑或惡毒地看著他們:“好香,好香,這次主人能吃飽了?!薄翱靵砀覀円黄鸱讨魅税??!?/br> 有些膽小的渡客,見此,噶地一聲,暈了過去。 健婦、壯漢握刀的手微微發顫,被這妖蛟身上的某種無形之氣,壓得幾乎無法站穩。 船員們,包括船主,都嚇得噗通一聲跪下,磕頭求饒不迭:“蛟神……蛟……” 那些舌上的人頭叫了起來,為主人不平:“說誰是蛟呢?我家主人是龍神!” 船員們都立即抬手扇自己耳刮子,為首的船主改口:“龍神,龍神!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們計較。我們跟狄人打過招呼,是狄軍準許我們過江渡客的??!不敢驚擾龍神,所以選在大潮大浪的時候渡江……請您繞了我等一命……” 不是說風浪日,大潮天,這個“龍神”是不出來的嗎?它聽說是狄人招募的那些妖魔鬼怪中的蛟元帥,統領“水兵”,搬出狄人來,應該會守一些規矩吧…… 船主慶幸地想。 果然,蛟龍抽動鼻翼,嗡嗡地說:“我聞到……血腥……血食……當歸我。交出來,放你們走?!?/br> 原來是船中有人流血,被這蛟聞到,才引來禍患!船員們面色大變,船主回身大喝:“誰剛剛流了血?站出來,別連累全船!” 富商立即站起來,要指認書生。 不待他指認,書生就從那對練家子夫婦身后站了起來,對眾人行了一禮,雖面色發白,哭著臉道:“自幼讀詩書,不能說學了多少仁義,但不敢連累他人。這、這是我的書箱,里面有一些我的東西,我姓呂,單名一個巖字,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弟如今都在中原一帶的昌城落戶,父親喚作呂翼。各位去處若有近的,麻煩各位將我的遺物,送與我的父母?!?/br> 見此,眾人中,許多人都面生愧疚,卻都不敢在這當口多生是非。 那練家子夫婦,健婦面露不忍,張口欲言。壯漢卻對她搖了搖頭。他們夫婦雖然武林中稍有聲名,但親眼見到這妖蛟,便知,凡夫絕不是對手。輕舉妄動,反而累了全船的性命。 壯漢對呂巖拱手,沉聲道:“呂兄,在下,鴛鴦刀張半武。你的遺物,我夫婦必送回中原,到你父母手中?!?/br> 呂巖十分感激,朝他二人拜了又拜,便戰戰兢兢地走到船頭,閉著眼睛,大聲道:“是我流了血,你吃我吧!放過大家!” 一咬牙,竟往江中跳去。 見此,眾人都撇開臉,那小少年更是緊緊被母親摟在懷里,捂著耳朵,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這一幕。 蛟龍在旁邊,吸食了一通凡人復雜的七情,卻頗無聊與不滿。 本來還想看你推我攘,你舉報我,我痛恨你,互相死斗的戲碼,不料這書生竟自己站了出來,凡人中最無趣的所謂仁、義一出,連到嘴的七情都少了大半。 它看得都瞇了眼,打個呵欠,懶洋洋張開嘴,準備吞了呂巖,再反口吃了這艘船,欣賞凡人本以為死里逃生,卻急轉直下時,那恐懼、駭然、絕望、不敢置信的臉,再賺一波炁。 剛張開嘴,就聽舌頭上的人頭全都尖叫了起來。 然后,一瞬間,劇痛傳來,它的舌被一陣清光斬斷了,落進水中,竟燃起黑火。 火焰中,辛辣清香的氣息擴散,一霎那,那些為它作倀,出主意引誘凡人的人頭倀鬼,尖叫著,被焚作飛灰。 水中的呂巖被拎住后脖衣領,濕淋淋地被甩到了船上。 那裙若飛霞的少女,踏在最高的一波浪上,凌波而至。 斬下蛟龍舌頭的那團清光回到了她的手中,化作一柄寶劍。 呂巖跌坐在甲板上,愣愣地看到那少女似被江浪托起,眸子凝了一縷森寒碧色,對著蛟龍道:“惡蛟,他們果然不曾殺你?!?/br> 那可怖的蛟龍目露仇恨與恐懼,舌頭頃刻再長了出來,只是花了不少功夫煉的倀鬼卻一個也沒有了。它說了與少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話:“臭丫頭,是你!那倆個混蛋,竟然沒有殺你!” 它不意一次尋常的覓食,竟然又遇到了這個對天下水族有壓制之力的龍女。 “洞明子”、“妙善”這兩個混蛋,不是說會解決掉她嗎!怎么被她逃了出來,還跑到了這里! 蛟龍立刻一擺尾,往水下鉆去,同時不敢大意,立即口中呼道:“九曲大陣,啟動!” 在它的炁散出去的那一霎,風忽然止了,浪忽然停了。只有雪還在下。 漆黑的仿佛另一個世界的江底水府中,無數藻發糾纏中,靜立的水鬼、妖魔,都動了。 無聲無息的大霧頃刻間遍布江面,邊岸徹底消失了, 雪霧中,一張又一張,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的慘白腫脹的尸面,張著無瞳的眼,木然地浮出水面,延申到無窮處。 像是這條孕育了大周的母親河,長出了數不清的斑點。 明明無波無浪,浪濤聲卻在耳邊震耳欲聾,整條大江,千萬年來,人來人往,積聚的凡人之炁,在沸騰。 渡船上的所有人都嚇得說不出話,甚至嚇尿褲子的。 李秀麗卻站在唯一一波不曾平息的浪頭,像被大江托舉掌心的女兒,水花不曾沾濕鞋底半絲。居高臨下,俯視這些無窮無盡的江中妖魔。 她能感覺到,這條大江,幾乎借由這些水鬼,快被煉成了一整個洞天。 狄人最不善水戰,但周室極擅水戰,又有大江作為天險。是以狄人不敢過江。 但如今,大江若成洞天,這些“妖鬼”就是狄人手中最無敵的水兵,直接破了天險。而在洞天中,有化神修為的惡蛟,可以領著這些妖魔鬼怪,大肆污染、攻擊沿岸的凡人村莊,亦可御水淹沒周室軍隊。 難怪,此蛟自稱元帥,號令無數水兵。 妖蛟躲在江下,嘿笑道:“臭丫頭,上次被你跑了,這次你自己撞上來,讓你有來無回!” 它囂張的話音剛落。忽然,這昏暗的天地間,炸了一道雷聲。 雷聲無端清明了部分人的神智。 船艙上,大部分人還在戰戰兢兢,那母親懷中的小少年心頭一清,卻探出了頭,與那張半武夫婦、書生呂巖,竟一起目不轉睛,盯著少女。 卻見那少女并無半絲恐懼,只平靜地豎起劍,劍身倒映她半張垂眸柔面。 大江上空,雷霆聲仍在大作,隆隆、咚咚,隆隆。 劍光照觀音,人間響天鼓。 少女:“有來無回?不錯,我來,你無回?!?/br> 手中的蒲劍興奮地嗡嗡了起來,振顫著,想要游離化光,想要痛飲妖邪之血。 “今日渡江,我有一劍,欲斬妖魔萬重,破洞天無量?!?/br> “請你,試劍?!?/br> 話音未落,李秀麗與劍光,合為一道,朝著漫江妖魔,出劍! 第150章 李秀麗半步化神,結成了三境。但從與闕婆神、妖蛟惡斗時,頻繁使用魚龍變秘術,以至于三境幾乎耗竭。 如今體內的靈炁根本不足以支撐化龍化魚。 但紅塵劍法的威能,卻不落在她自身,而是借了眾生之炁。所以猿、鶴說,即使她靈炁耗竭,亦可使此劍仙術。 “無相劍”與“紅塵劍”合在一起,即為真正的紅塵劍。 此劍威力無窮,雖一次只能出一劍,但一劍可行萬里,只要不收劍,可斬妖魔無重數。 何時出劍,卻看李秀麗自己的選擇。 既可一路低調潛行,莫惹是非,不干預其他事。只到了目的地,再拔劍破洞天、搶玉璽,盡量減少吸引來的諸表人間中各路門派的注目。只是,紅塵劍需要借眾生心炁,若行此事,可略保自身,卻會降低出劍的威力。 亦可悍然一路亮劍,御劍萬里,盡破沿路禍害人族的妖魔、洞天,在來自無數陽世的敵意、注目中,凝眾生之望,聚人族之炁。 如此,紅塵劍可發揮最大的威力。但李秀麗亦要面對數不清的惡意、敵對,暴露于諸表人間之中。 少女卻無有停頓,從渡江開始,便選擇出劍! 既然有能力,卻要她忍著,看惡蛟這樣的鬼東西作威作福,荼毒人間,卻只求保全自身? 縱使以后被天威地怒,追殺至身死,那也是以后的事! 今日,就是要敵三千世界,長渡萬里,無量妖魔,皆破之! 惡蛟,就是第一個祭劍者。 沸涌的怒氣,與冰冷的殺機,一起凝入寒徹劍光。 蒲劍一聲長吟,少女的身形與劍光融為一體。 劍光暴漲,清光亮雪霾,紫氣沖斗牛,勢掃太虛,朝著長河斬下。 妖蛟早知李秀麗有化龍之能,感應到殺機時,絲毫不敢小覷,拼命在江下催動九曲大陣。 這條大江貫穿陸土,古月今人,皆過江畔。 諸夏與諸華的血,從被染透的土地流到它的軀體里,從此千萬年融為一體。 望神者與望人者,錯轂而行,一向虛無而逝去,一朝真實而來。神話的飄渺隨它的江水而去,人文的真實隨它的潤澤在田野中抽芽。 心懷憂憤的高尚者,吟著古國的嘲哳之音,投入它的懷抱;野心勃勃的謀客,cao著故土的鄉音,沿著它的支流,從四面八方,列國歸一。 它見過戰車滾滾,聽過秦甲磕碰,曾粼粼過漢時的月光,閃閃過唐時的朝陽。 戰爭、饑餓、寒冷、貧窮、疾病,人族在江側因苦難啼哭了上萬年。 和平、文明、溫暖、富足、健康,人族亦在江側索求了千年復千年。 無數凡人的心聲囈語,沉在水底,古往今來的人族之炁,與它密切相連。多少人依傍它的水澤而活,泛濫與干涸,都能引動無量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