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43節
他說:“我追一頭野豬,走得太深,慢慢,四周的山路已經全然不認識。明明是蕭瑟的秋日,前方卻鮮花開遍,綠草如茵,一塊林中的空地上,有泉水從山上匯聚成小潭。泉水旁有許多洞xue。漂亮的少男少女打鬧嬉戲于泉水旁,二男一女,年歲都不大,穿素衣,食鮮花。 我悄悄躲在林子,看到他們玩耍累了,就飲一口泉水,像喝醉的樣子,竟然伏地一滾,變成白狐,鉆入一處地下洞xue里去了?!?/br> “皮毛比新雪還要干凈順滑。我一看,就想,這樣的皮毛,如果等完整地剝下來,一定可以賣出大價錢?!?/br> “于是,我學著他們的樣子,以鮮花為食,以泉水為飲,也不覺饑餓。在那里藏了七天七夜。它們每次白天都出來玩耍。終于,第七天的時候,我等到了機會。他們喝完泉水,再次暈乎乎地化作白狐,沒有鉆入洞xue,而是趴在譚水邊,呼呼大睡。我用隨身攜帶的麻藥把它們灌昏,再用砍好搓好的藤蔓捆起,帶了回來?!?/br> 帶回白狐后,村里人都驚嘆它們的美麗。獵人本來打算小心地剝下完整狐皮。 白狐醒來,知道自己中了招。于是最大的那頭,人立而起,前爪相扣,作伏拜哀求狀,竟然口吐人言:“我兄妹三者,嬉戲于青丘,因喝多了醴泉,失卻機敏的狐性,殆忘危險,而被獵人所捕。但求您不要剝我們的皮毛、毀壞我們的性命。皮毛之價,貴不過數金數銀。而您們留下我們兄妹的性命,將我們養于籠中。十日之后,有貴人到此,將買下我們,您將得金成百上千?!?/br> 村民們得知,都勸獵人留下三狐的性命,等待十日。 獵人等了十天。 第十天的時候,果然,隱蔽的深山里,車馬轔轔,來了華服寶飾的貴人:“聽說你們這里捉到了三只白狐?我出五百金買下?!?/br> 獵人大喜過望,當即將三只白狐交給了貴人。心里卻想,要再去那奇異所在一趟,那里的地上有這么多洞xue,他是老練的獵人,早就一眼看出,那些都是狐洞。 臨別之時,三只白狐蹲在華車上,看出了他的心思。 于是,它們哀哀叮囑獵人:“您已經知道了青丘所在。那是與天下所有狐貍洞xue相通的所在。我知道,您們在其后,一定繼續會前往捉狐。我們為族群惹下這滔天大禍,不敢乞求寄望于您們的憐憫。 但,請您們莫行屠事,狐貍的血氣將損壞青丘的地氣,如果死在這里的狐貍太多,這個地方將徹底被廢棄,您們的財路,也就斷了。 您們在門前掛上白布,風雨之夜,自有客來如云,購狐。如此,即可富裕二十年,繁華于深山?!?/br> 從此之后,獵人一躍變成了附近最大的財主。而鵲仙村的村民,果然艷羨非常,時常前往青丘,那里遍布狐洞。他們謹記白狐的叮囑,沒有屠殺狐貍,而是將它們捉起來,在門前懸上白布,靜待客來。 果然,每遭大風大雨,如白狐所說,就有客從四方而來,稱是慕名,來購買狐貍。 漸漸地,鵲仙村變成了鵲仙鎮。 鎮上的人由捉青丘狐,慢慢地,自己也養起狐貍。小鎮藏于深山,卻日益繁華。 說到這里,吳員外露出自己殘存繭子的手:“我就是那二十年前,捉到白狐的獵戶?!?/br> 黃內侍聽得津津有味,問道:“那鬼鳥又從何說起?” 長嘆一聲,吳員外說:“其實,準確來說,從我捉到白狐起,已經有二十二年了。兩年前,正月初一,我夜夢白狐。它們在夢中說:我們過去軟弱無力,不但自己遭禍,還連累了同族。不得不許了你們二十年的富貴,以贖我狐民的性命。如今,已經到結束的時候了。鵲仙鎮從今天起,不得再販賣狐子。全鎮換上紅布,取下白布。否則,禍從此起?!?/br> “我醒來之后,見鎮上人人驚惶。一問,原來大家在這一晚,都做了同一個夢?!?/br> “可是,我們已經家家戶戶養狐、販狐。如此二十年為業,荒廢農耕,冷落機杼。一時哪里能改?鎮民以此而富庶,更不愿意就此廢止?!?/br> “于是,從兩年前,鎮上就陸續開始出現怪事。 每逢風雨之夜,天空就有振翅之聲,有人面鳥身的怪鳥,翱翔于雨中。 它們女面、無瞳、鳥身、骨腿、鬼爪,通人性,知人心,能學人語,能惑人,吸食人氣。被吸食人氣的鎮民,要么不知所蹤。要么,渾身長出羽毛,嘴部凸起如喙,漸漸也變作人面怪鳥,隨風雨而去。 我們走在街上,會被鬼鳥圍攻,從此不知所蹤。 我們闔門閉戶,它們就以各種各樣的招數來引誘我們開門。 有時候,是以你親人的聲音,有時候,是以美貌女子的模樣……全看你心中看重什么。而且,它們依仗風雨而有神應,你只要提到它們,它們必定就來到你的門外。 這些鬼鳥,平時不現身,只有風雨之中才會出現。而我們曾經與白狐約定的,掛白布,等待客來買狐的日期,曾經也是風雨之夜。 我們的客人,大多是趁雨而來。 鬼鳥又最厭生人,只要有生人,就循味而至,百般引誘。 失蹤了好幾人后,客人們因為畏懼,都改換了時間。甚至,有的再也不來了。 兩年下來,我們鎮子,再也沒人敢行走雨中?!?/br> 吳員外眉頭緊鎖,愁容滿面:“我們請遍四方僧道,甚至不遠千里去有名的廟、觀,重金請大師來日夜作法,都沒有用。所有人都說,這是狐貍引來的鬼鳥,報復我們不愿中止販狐的營生,違背‘二十年富貴’的約定。有一些鎮民,畏懼鬼鳥,已經搬走了。你們如果兩年前來,鵲仙鎮可比現在更繁華?!?/br> “那你們現在還養、賣狐貍嗎?”黃內侍問。 吳員外點點頭:“已成世業,收入不菲,全鎮藉此謀生。即使鬼神在天,又哪里能就輕易停止?” 他說得慘痛。 但于黃內侍,不過是酒席推杯換盞前的一個有趣怪談,他甚至沒有親眼看到鬼鳥。反而聽得來勁,興致勃勃: “你家里應該也有狐貍吧?青丘是傳說中狐眾的故鄉。都說,狐死必首丘。我倒是好奇,你們這的狐貍是有多稀奇,才能販狐而富。拿來讓我瞅瞅?!?/br> 送行的宴席上,貴客提出要求,吳員外哪敢不應?當即命管家去提幾籠狐貍來。 過了一會,仆人魚列而入,七八個人,都是壯年男子,每人都抱著一個大籠子,蓋著白布。 他們將籠子橫列而擺齊,掀開白布?;\中果然各坐著一只狐貍。 大多是普通的紅毛狐貍,纖細的四肢呈黑色,只是毛發格外順滑鮮艷一些。有的癱在籠里,眼神呆滯。有的扒著鐵籠,狐鳴不止。還有的分外幼小,睜著眼睛,歪著頭,好奇地看著籠外。 其中,有一只狐貍格外醒目,它渾身都是白色,跟吳員外說的二十年前的白狐,非常相似。 吳員外說:“這是珍品。售價與其他的普通狐貍大不相同。我們一兩年也不一定能捕到幾只只?!?/br> “看起來,都是尋常畜生?!秉S內侍打量幾眼,失望地搖搖頭:“就是皮毛還不錯??上?,你們又不剝皮制草。帶回去,叫匠人剝好做好,又嫌麻煩?!?/br> 看了狐貍,滿足好奇心,黃內侍也就不關心了。 何況,這些狐貍吃住都在籠中,難免尿sao味極重,放在宴席邊,臭味會壞了胃口。 吳員外就叫人又把狐貍提了下去,站起來,滿臉堆笑地從黃內侍開始,挨個倒酒、敬酒:“這是賠罪酒,小老兒并非知情不報,實在是有衷由。已經全部告訴各位了?!?/br> “都吃酒、吃酒!”黃內侍自己拿了一蠱,說:“現在聽來,也不是老吳故意知情不報。小孔這不也好好的?” 一刻鐘前,吳員外私下里找他,說,為了賠罪上使受到的驚嚇,愿奉上黃金一百兩。 小黃、馬校尉、孔侍衛等人,只得也拿起酒杯,喝了這杯賠罪酒。 酒熱氣氛。宴席上,漸漸地,眾人也放開了,推杯換盞,吃酒夾rou。都是好酒好rou。 慢慢地,月上中天。 小黃、馬校尉本來還想去叫張白。 誰知道,一向嗜酒的張白,卻獨自坐在院子的角落,銹劍橫置膝前,一手抱著空酒壺,一手攏著陶罐,竟然已經靠著墻、低著頭、閉著眼,微微地起了鼾聲。 他們叫了幾聲,叫不醒醉眠人,也不敢很打擾這位能劍開風雨的高人,就都罷了。只是把那小案幾上又擺了幾盤熱乎的燒雞、烤鵝之類。 李秀麗嗅著香味,扒著陶罐口,探出魚腦袋來,正估量著自己能不能跳到案幾上,狠咬幾口燒雞。卻聽到有人輕輕地、焦急地說:【不能吃,不能吃!】 她晃了晃神,左右環顧:是誰在說話? 此時,月亮掛在天上,院子里紅燈籠、香酒rou,婢女穿梭,熏熏然。 張白坐的墻角,卻分外寂然,月光照下來,冬日的枯草殘葉,冷冷清清。 墻根,探出了一只抖抖的狐耳,尖嘴露了出來。 之前。曾在芭蕉樹下見過的那只狐貍,探出毛茸茸的腦袋,人立而起,用細黑的前肢,狐臉上焦急萬分,對她說:【不能吃,不能吃!】 狐貍開口說了人話,李秀麗又覺身體忽然一輕。 一看,得,她竟然又變成了人模樣。這一回,沒有立即變回去。 奇怪的是,她身后,張白還在呼呼大睡,似毫無所覺。而正在喝酒的黃內侍等人,明明正對著院門,卻對她的大變活人也視若不見。 這難道又是夢? 李秀麗納悶地想,墻角根的狐貍卻躥了過來,咬著她的裙角,哀求地看著她:【跟我來,跟我來?!?/br> 又黑又亮的眼睛長在毛茸茸的臉上,大大的,還有點杏兒眼,眼底深處似乎有鉤子、漩渦,沉浸、沉浸…… 兩次了。李秀麗盯著那雙眼睛,心里有點癢癢。 咦?她清楚地認知到:這狐貍,好像是打算魅惑她? 她一向大膽,更好奇這狐貍到底想干什么,就踢了張白一腳。然后跟著狐貍走出了院子,走向吳家深處。 狐貍帶著她七拐八拐,繞了許多人與許多路,到了一個隱蔽在重重院落后的大屋子,屋子外橫七豎八,倒著兩個看守,地上全是酒壺,鼾聲此起彼伏。 紅毛狐貍用爪爪輕推門,門鎖啪嗒一聲掉下,門開了。 大屋子里,一眼看去,全是蓋著白布的大籠子。 它躥進屋,咬著其中一個籠子的白布,拉下布。 這一瞬間,李秀麗周身忽然蹦出金光,與籠中蹦出的黑光,猛然一撞! 無形的、另一個維度上的爆炸煙云,以這間大屋子為中心,猛然向整個吳家,乃至大半個鵲仙鎮橫掃而去。 身體沒有任何異樣,但意識里嗡嗡了很久,像被大錘子錘過。李秀麗蹲下,捂著頭,半天沒回過神。 一只稚嫩的小手,輕輕拍在她的背上:“jiejie,你沒事吧?” 紅毛狐貍,變成了個十歲左右的童子,焦急萬分地拍著她的背。 李秀麗抬起頭,看到,滿屋子的白布,不知何時都落了下來,籠中,并沒有狐貍。 而是一個又一個、渾身臟污、蜷縮著的少年、孩童。最小的,甚至只是嬰幼兒。 * 院子里的酒宴,還在繼續。 那橫掃半個鎮子的“爆炸”,只有張白聽到了。 他伸了懶腰,醒來,看一眼自己衣服上的腳印,嘀咕:“踢得還挺重?!?/br> 宴上,黃內侍、小黃、馬校尉等人,已經開始頭暈目眩。 他們以為自己是喝醉了酒。 馬校尉大著舌頭說:“你這酒、后勁、后勁、有點、有點大……我在京城,千、千杯、不醉……” 啪嗒,他一頭栽下。 此時,一行人已經幾乎沒有站著的。 黃內侍早就“爛醉如泥”了。 小黃年輕,不太喜歡喝酒,因此還勉強留著一絲清醒:“不、不對……你、你給我們、喝、喝了什么……你、你想干、干什么……” 吳員外的臉籠罩在燈籠的紅光里,一半如血,一半陰影。 然后,他的脖子、手背,等外露的部分,開始密密麻麻地長黑色的羽毛。 不知何時,他蒼老如橘子皮的臉,開始拉平、光滑、細嫩,潔白,粗糙的五官逐漸柔美。 一對巨大的羽翼在他,或者它背后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