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建國清了一聲嗓子，譚楚意識到自己跟孫小濤閑扯太久，忽略了這位面試者。于是迅速把衣服送到牛建國面前，讓他挑選。

    牛建國從一堆衣服中挑了一件白衣飄飄的仙俠風古裝，往身上一穿，還真的挺像那么回事，配上他的長相，很有仙俠劇中師尊的味道。

    他揚起袖子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譚楚：“你這邊有沒有那種演戲用的血包？”

    譚楚知道牛建國說的是什么。所謂血包就是演員演吐血戲時含在嘴里的，到吐血時咬破，就會有血水從嘴里流出來。沒想到牛建國了解的還挺全面，連這個都知道。

    “當然有?！弊T楚說著又打開柜子，拿出了一個血包給牛建國。

    孫小濤：“……這不會也是你燒給你爺爺的吧?！?/br>
    “那倒不是?！弊T楚說，“這是昨天晚上產業園的鬼送給我的?！?/br>
    孫小濤：“……好吧?！?/br>
    牛建國將血包含在了嘴里后，譚楚便打開了投影儀，給牛建國選了個天宮的背景，投在了他身后的白屏上。一切準備就緒。

    牛建國整理了一下衣襟?！敖栉乙话研〉?，還有一只打火機?！彼f。

    譚楚把他要的東西遞了過去。牛建國拿過小刀，駕輕就熟地在譚楚拿出來的香薰蠟燭上，刻上了牛文華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用打火機將蠟燭點燃。

    看著牛建國如此熟練的動作，譚楚有些吃驚。

    這個蠟燭并不是什么普通蠟燭，而是陰間特產的托夢蠟燭，只要在蠟燭上刻上被托夢者的生辰八字，并將它點燃。鬼被蠟燭產生的氣味和煙霧圍繞后，就能托夢給陽間人。如果是直系親屬托夢的話，效果更好。

    只不過這些蠟燭很貴，要幾十億冥幣，一般的鬼也買不起。

    牛建國這么熟練，不會是已經托過好幾次夢了吧？

    煙霧逐漸從蠟燭燃燒的火焰上升了起來，味道也漸漸濃郁。香薰蠟燭的氣味是檀香加點薄荷調，還有點好聞。沒過多久，這股氣味連帶煙霧就充滿了會議室。在煙霧中，牛建國緩緩閉上了眼睛。

    譚楚坐在圓桌旁，打開了放在桌上的攝影機。

    這臺攝影機就是有尚app獎勵他的“噩夢記錄儀”——可以記錄自己和他人夢境的儀器。他仔細閱讀了一下說明書，按照說明書上寫的，在噩夢記錄儀的按鈕處輸入牛文華的姓名和八字后，儀器的屏幕便緩緩亮了起來，不久之后，便出現了畫面。

    正是譚楚眼前看到的，牛建國穿著白袍站在投影屏前面的場景。

    辦公室的投影儀效果很不錯，配上香薰蠟燭的煙霧，很有幾分如夢似幻的仙境效果。牛建國在這布景中，真的有幾分像……

    “你怎么這副模樣？”噩夢記錄儀中，突然出現一個中年男子驚訝的聲音，“難道你已經成仙了？”

    這個聲音毫無疑問就是牛文華了。原來這臺噩夢記錄儀，是以做夢者的視角拍攝的。譚楚暗暗地想。

    牛建國對著牛文華，淡然一笑，不做聲響，擺足架勢，像西游記里的神仙一樣，很有得道成仙內味。讓譚楚不禁覺得這個人有幾分表演天賦。

    “文華?！迸＝▏L聲音，壓低聲線，緩緩道，“好久不見?！?/br>
    “如你所見?！彼读硕兑滦?，“得道飛升后，我可能就不能常來看你了。今天特地來，就是想再和你說說話?！?/br>
    屏幕中沉默許久，大概過了半晌，牛文華的聲音才傳來：“……爸，你真成仙了??？沒騙我？”

    譚楚長大了嘴巴。

    沒想到牛建國竟然是牛文華的爸爸。他和孫小濤完全猜錯了。

    雖然說父親托夢可能更有權威，不過看牛文華完全不驚喜不激動的架勢，就能知道這個牛建國肯定冥幣充足，三天兩頭給他兒子托夢?？峙逻@次托夢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對于牛文華的問題，牛建國不置可否。他輕甩衣袖，開始和牛文華嘮起了家常。

    “上次你給我燒的腕表不錯，就是這表到了陰間就不走了。物品還是以實用為上，下次就不要給我燒這么貴的東西了。如果實在想孝順老人的話，不如給我燒一些影碟雜志什么的，好消遣時間，在這邊實在是無聊……”

    “爸?！迸Ｎ娜A忍不住打斷他，“仙人都這么閑的？你到了天上也能收到我燒的東西嗎？”

    “仙人收供奉，很常見?！迸＝▏b模作樣，淡淡道，“況且只要你心意已到，即便相隔萬里，我也能知曉。但是兒子……”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原本飛升前，是不能與家人托夢的。但我從仙人那邊得到一些消息，不得不告訴你?！?/br>
    “什么消息？”牛文華很配合地問道。

    牛建國搖搖頭：“陽間人的生老病死本是天機，不得透露。但你是我兒子，我又怎么忍心你受苦?！?/br>
    他湊近屏幕，用手拍了拍牛文華的肩膀，一副割肚牽腸的憂傷模樣。

    “仙人說你日后有大劫，恐怕要傷筋動骨，妻離子散?！迸＝▏f，“唯有一計可化解?！?/br>
    說罷，他便故作玄虛地停了下來。

    “……是什么”牛文華的聲音有些焦急，明顯是信了牛建國的說辭。

    “你只要……”牛建國話沒有說完，突然嘴中噴出了鮮血，他瞬間倒地，身體抽搐，好像是泄露天機遭到了上天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