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寒沉的目光在延沉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確認他的態度,然后他緩緩點頭,手指在輪椅上一按,又恢復了之前的距離:“既然延先生沒興致,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你的決定可能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br> 延沉重新坐回沙發上,身體姿態依然慵懶,但眼神中多了一絲不知名的情緒:“我做事向來清楚后果,寒爺盡管放心?!?/br> 寒沉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掃過一旁被丟棄的西裝和領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我會等你準備好的那一天,延先生?!?/br> 空氣中的緊張感并未因寒沉的退讓而消散,反而像是被點燃的火藥,隨時可能爆發。延沉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紅酒的醇厚在舌尖蔓延,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復雜深沉。 第57章 連人都不會叫了 門在他身后無聲關閉,留下延沉獨自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手指緊緊握住酒杯,神色瞬間變得頹廢。將手中的紅酒喝盡,然后又倒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咚咚咚!” 會客室的門被敲響。 延沉面色不耐地皺起眉頭,“進?!?/br> 然而,來者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延沉不在意的繼續喝酒。 半晌后,門外才傳來寒沉低沉的聲音。 “祁鈺,不回家嗎?” 延沉手中的酒杯一頓,紅酒在杯中晃動,幾滴濺在桌面上,他的臉色在燈光下變得微妙,沉默無言。 等他開門的時候,寒沉已經不在門口了,他想也不想追就上去。走廊拐角處,寒沉就停在那里,背對著他,似乎是知道他會追出來所以特地在這里等他。輪椅緩緩轉了過來,男人拿下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臉。 寒沉目光深邃,直視他,語調不冷不熱,聲音依舊好聽,“還不將面具摘下來嗎?” 延沉的手指在面具邊緣,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面容,眼眶微紅,眼神中有一絲不解和埋怨,完全沒有剛才還在會客廳里的樣子。 五年的時間,祁鈺變了不少,從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少年變成一個優秀迷人的青年,褪去青澀多了份成年人的成熟穩重。五年期間,寒沉從沒跟他聯系過一次,真的做到表面上的不聞不問,祁鈺或許是知道的,可能因為寒沉以前說的話太過狠心,所以他自己也想要成長,這么些年真的做到成為一個出色有能力,有臉回來見他的人,不再是長不大的孩子,不再是需要處處依靠寒沉的人。 可他本以為自己做到了,自己終于可以回來見他了,終于可以狠狠打他的臉,告訴他,自己就是沒有他,也一樣可以??墒聦嵞?,他確實做到了,也回來了,但見到的卻是坐在輪椅上的寒沉,不知道能不能再站起來的寒沉,這些年積壓在心底的恨與怨頃刻之間全都化為烏有。 沒人知道他帶著面具,在會客室里見到沈辭和背對著他的寒沉時,他有多么心慌,在心里一遍遍祈禱著坐在輪椅上的人不是寒沉,安慰自己那不可能是寒沉,背上卻被冷汗浸濕。還要在知道是他的時候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壓抑自己的思念,裝作不認識他,在他面前表現得輕松自在,連表明身份的勇氣都沒有。沒人知道他的害怕,沒人懂他的痛苦,懂他真的見到寒沉坐在輪椅上,有多么崩潰。 祁鈺的喉頭動了動,嘴唇幾度開合,卻發不出半個音節。他想問,寒沉,你為什么會坐上輪椅?他想問,你這些年過得好嗎?他想說,我好想你,我做到了,我回來了??蛇@些話在看到寒沉的那一刻,都被他硬生生地吞回了心底。 燈光灑在寒沉的臉上,映出那熟悉的輪廓,刻骨的思念涌上心頭,又被他死死壓下,無言對視著他。 “怎么?幾年不見,連人都不會叫了?”寒沉的聲音亦如當年一樣,似乎從沒變過,他們也從沒變過。 祁鈺的喉嚨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扼住,只能勉強擠出一絲聲音,“叔……叔?!彼穆曇纛澏兜每膳?。 寒沉的眸光微閃,“嗯,長大了。過來點,讓我好好看看?!?/br> 祁鈺艱難地移動腳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疼痛而無力。他靠近寒沉,視線無法從他腿上移開,不敢去想他的腿到底怎么了。 寒沉察覺他的目光,微微勾唇,“沒事,小意外廢了腿而已?!?/br> 祁鈺的心像是被重錘砸中,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強迫自己看向寒沉的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小意外...是嗎?” “嗯,別擔心,我還沒那么脆弱?!焙凛p輕拍了拍大腿,“可以給祁少當坐墊,要坐嗎?”他玩笑似的說,語氣輕松,仿佛這雙腿真的無足輕重,毫不重要。 他是以為這個笑話很好笑嗎?可是祁鈺一點也笑不出來,他站到寒沉面前,無力的蹲下,眼眶通紅,緊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接近崩潰,“你為什么還能跟我開玩笑,這就是你為了讓我離開的原因是嗎!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騙說不要我了,騙了我,又在我的背后安排好一切,你是不是認為可以一直騙著我?” “我長大了,我有能力了,你看到了沒有?你騙不了我了,我知道你在我背后安排的一切,卻從來不知道你的事,而你呢,這五年你都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我卻就連你出了事,廢了腿都是剛才知道的?!逼钼曊f到最后聲音潰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