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
程云朔在秋菱撲上來時,往后退了半步,拉開與她的距離,單手做佛語,沖她行禮。 秋菱看到他這個樣子,停下腳步,眼里又嗔又怒,她只氣惱著,“你非得作賤自己干什么!” “秋菱施主,我很好?!背淘扑窙_她一笑,又黑又老的臉上卻難得好的精氣神。 可他這么精神,更是叫秋菱心疼得心坎直抽抽。 “你這叫過得好!你看你身上的衣服,你以前幾時穿過這樣破爛,你看看你的臉,都叫外頭的邪風惡雨作成什么樣!你明明有那般錦衣玉食的好日子,非要在外頭吃苦受罪!你到底要做什么!” 程云朔聽著秋菱的聲聲質問,他臉上半點表情都沒變,繼續保持著微笑,“秋菱施主,我心喜悅?!?/br> “你喜悅什么??!”秋菱叫他氣惱得直哭,“你這般樣子存心就是要叫我心疼!你快同我回府去,往后秋菱還伺候著你!再不叫你成這個受苦樣子!” 陸令筠:“......” 不得不說,這世上的人命真是不一樣。 有些人天生就是吸引人疼愛。 程云朔哪怕成這樣了,還是有人疼他得緊! 陸令筠看著心疼程云朔直掉淚,一副要把他強接回去伺候的秋菱,她輕咳了一聲,“秋姨娘,你先下去?!?/br> “夫人?!鼻锪廪D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她,“您勸勸世子爺,叫他跟我們回去吧,安兒那兒我去說通,亦不會叫夫人你為難!” 陸令筠:“......” “你先下去?!?/br> 陸令筠又對她說了一句。 秋菱聽到這兒才不情不愿的退下去,她臨下去幽幽怨怨看著程云朔。 唉! 這笨蛋他怎么一輩子長不大??! 秋菱下去之后,陸令筠面前的僧人沖她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陸施主?!?/br> 陸令筠看著他,“悟心大師,近來可好?” 聽到她這樣說,程云朔臉上的微笑更加從容愉悅,他輕點著頭,“我很好?!?/br> “我聽說你去了開封?” “是的,我這一趟去了黃泛區,天災無情,今年那里又淹了不少地方,很多百姓流離失所?!背淘扑吠懥铙抟贿呑咭贿叺?。 廣濟寺內綠蔭蔥蔥,樹影翕動。 陸令筠跟他聊了不少,她告訴了他侯府如今的事。 程秉浩在江南平倭有功,被封賞了常勝侯,還訂了婚。 程簌英嫁人了,嫁的是徐國公府的小世子爺。 以及上個月秦氏病逝的消息。 程云朔聽著寧陽侯府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有喜有悲,他臉上皆是平靜淡然模樣。 只在陸令筠說完秦氏的墓xue葬的位置,還是在老侯爺那兒之后,再無其他事情,他才停下來看著陸令筠。 “陸施主,你辛苦了?!?/br> 陸令筠聽到他這句話,微怔片刻沖他道,“悟心大師,今日我兒無禮,冒犯了?!?/br> “善哉善哉,貧僧隨緣吊唁,不得主家喜便是無緣,施主不必掛懷?!?/br> 陸令筠看著面前的程云朔,對上他那澄澈明亮的眼睛,半晌之后,旁的多余的閑話都消于喉間。 如清風過耳,如流水無痕。 因為,他真的都不在意了。 她看著這樣的程云朔,嘴角輕勾起一個弧度,“悟心大師往后還有什么計劃嗎?” 程云朔聽著她這樣的話,抬頭看向西邊,幾個呼吸過后,他眸光越發的堅定,“我打算再去一趟西域?!?/br> 十年前,他父親戰亡,他跟著圓清大師去了一趟西域。 十年后,他母親身死,他要再走一趟西域。 陸令筠聽到他的計劃,“祝悟心大師一路平安?!?/br>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br> 陸令筠離開了廣濟寺,給廣濟寺又捐了五百兩的香火錢,是給黃泛災區添一份心意。 她走的時候,秋菱還是不依不舍,她直勾勾的看著送她們出去的程云朔。 心里滿是不甘心。 “世子爺!你何苦還在這鳥地方遭這樣的罪!” “老夫人故了,侯府亦無長輩,你做什么都不會叫人說的!” “安兒他也不會再對你無禮的!” 她一聲一聲的喚著程云朔,只想把他的魂給喚回來! 可半點用都沒有。 程云朔巋然不動,沖著她們行禮送別,好像一個跟她們并不相熟的人一般。 馬車上,陸令筠告訴秋菱,他又要去西域了,他不可能跟她走,回侯府。 秋菱聽到這兒后,郁結憂恨又生在心口,她氣了好幾圈之后,失望嘆道。 “他還是這般,總是由著自己性子,誰說都不行,真是叫人不省心!” 陸令筠沒說話,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一晃幾日。 陸令筠終于休息過來了。 她身子好利索了,重新開始管家。 這好利索來了第一件事就是算賬。 算算秦氏病逝的賬。 倒不是算她花銷,而是總算倒出功夫來清算一些人了。 “鑼鼓巷的人來過沒有?” 陸令筠問著。 “夫人,沒有?!?/br> 下人回答著。 秦氏的靈堂擺了大半個月,一直到下葬,鑼鼓巷的人都沒出現。 程秉志那混賬把他祖母氣死這件事,程秉安叫他弟弟別沖動,可不是就這樣算了。 第472章 打陸含宜的主意 陸令筠坐在躺椅上思量了片刻,便是生出了主意。 她喚來霜紅,“去天香茶樓定個位置,安排馬車去一趟守業家,接茵茵過來喝茶?!?/br> “是,夫人?!?/br> “對了,你出李家都跟含宜打聲招呼,她這人最是心思重,不跟她打招呼她肯定會想多,若是她問起我叫茵茵做什么,你只管跟她說,是有要緊的事跟她說?!?/br> “是,夫人?!?/br> 霜紅得令出門去辦事。 陸令筠這幾個月接連辦了一堆事,陸含宜那兒這段時間也把婚事給辦了。 只是不同于陸令筠嫁女那般敲鑼打鼓,十里紅妝,熱鬧非凡,陸含宜給他兒子娶妻聲響辦得很小。 酒席的大頭甚至是人家徐縣丞家。 李家那兒只寥寥擺了一院子的酒,李守業成婚那日,陸令筠差了程秉安去了一趟,送個禮喝個酒便是了。 倒是程簌英還帶著徐正謙去了一趟徐家喝娘家的喜酒,她只當自己是徐茵茵的好友去喝喜酒,李家那邊去都沒去。 不為別的。 陸含宜這人多得罪人吶! 七大姑八大姨,左鄰右舍就沒有跟她相處得好的! 李守業成親,他宴席上除了那血脈至親的幾個人,就沒有旁人! 可憐李守業讀書這么多年,連個同窗朋友都沒有。 因著他但凡有一個交往不錯的朋友,都會叫陸含宜罵走。 生怕影響了她兒子考狀元! 所以他和徐茵茵的婚事辦得低調靜悄悄。 不過也是有些好變化的,自打李守業成親了,陸含宜就跟著她兒子搬進了兒媳婦娘家準備的婚房里。 她再也不用住在李家,和那一大群人住一起。 陸含宜那精氣神都好了許多,成日里頭在兒子家吆五喝六,端起了當家老夫人的譜兒,收拾收拾家里的下人,嗯,還有她兒媳。 可惜的是她那兒子李守業不跟她站一條戰線,總是跟個萬金油一樣,在她和徐茵茵中間調和,她要是刁難徐茵茵,李守業就一定會跟徐茵茵一起做。 比如她叫徐茵茵去手抄女戒十倍,當天夜里,李守業就會叫徐茵茵去休息,他連夜抄。 陸含宜知道后,把人叫過來罵,李守業就把所有錯兒都攬在自己頭上,陸含宜看到這兒,又氣又心疼! 她這個兒子是個傻的嗎! 這么護著自己娘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