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芷染聽到這里立馬收起淚水,“但是小姐,我走了,誰貼身伺候你?” “霜紅?!标懥铙薜?。 她原本那個粗使丫鬟。 “霜紅她笨手笨腳,怎么能照顧好您??!” 陸令筠又戳了她額頭,“霜紅笨手笨腳也比你冒冒失失強,你在外面跟你娘好好學著,不給我管好我家當,看我以后還要不要你?!?/br> 芷染捂著腦門,“別別別,小姐,我一定好好學?!?/br> 陸令筠見芷染這般,輕笑一聲,她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鐲子,塞在她掌心,“芷染,你是我娘給我選的,這世上,我最信任的只有你,所以你更要成為我最大的幫手?!?/br> 芷染握著鐲子,眼眶漸紅,“是,小姐?!?/br> 夜漸深,忙碌的第一天結束了。 第二日一大早,給陸令筠洗漱的人就換成了霜紅。 春杏和春禾也在屋子里伺候著。 霜紅給陸令筠梳頭的時候就聽得旁邊春杏道。 “昨兒搖光閣又鬧開了,聽人說,有小廝不知情拿了我們賞的燒雞和燒rou,回去就被那位發現了,那位氣呼呼的當眾懲罰了小廝,說他不敬自己,拿東西回來是沒把她放眼里,可你們知道,她后面做了什么?” “什么呀?”春禾問著。 春杏一臉哭笑不得,“她把燒雞和燒rou扣了下來,和她婢女一起吃了,一邊吃一邊還說,燒雞和rou又沒犯錯,不吃是浪費,是傻子?!?/br> “她腦子有問題嗎?”春禾脫口道。 意識到說錯話后,春禾立馬捂住嘴。 對著銅鏡的陸令筠看了一眼春禾,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小薇的聲音。 “少夫人,搖光閣的邢姑娘來了?!?/br> “呦,說曹cao曹cao到,總歸還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知道要給主母敬茶?!贝盒臃鲋剪W。 陸令筠看完春杏和春禾兩人的神態,淡淡吩咐,“叫邢姑娘在花廳等著,備上茶點,不可怠慢?!?/br> “是?!?/br> 不消時,陸令筠便換好衣服梳好發髻,她還在新婚期,穿著一身正紅繡金長裙,頭上插著流蘇墜金鳳釵,配上幾支王綺羅送她的碧玉簪,她模樣雖不是絕色,但生了一張國泰民安的臉。 眉目舒展,五官周正端莊典雅,綾羅綢緞金器翡翠于身,貴不可言,宛若一朵盛開的人間富貴花。 她一進來,便見花廳里拉著自己婢女坐下,兩人大口大口吃著桌上茶點的女人。 那女子十六七歲的模樣,身著一身藕粉色長裙,梳著未出閣少女發髻,頭上只著一支珍珠發簪,盤著一條腿,大半邊身子趴在小茶桌,懶懶斜斜的坐在方正的太師椅上。 光看這坐像,便知傳聞屬實,確實放蕩不羈,行事恣意。 那少女是背對著陸令筠坐著,她對面的丫鬟一眼瞧見陸令筠來,嚇得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來。 “你起來干什么,還沒吃完?!狈凵琅永?。 小丫鬟忙向她使眼色,一個勁沖著身后搖頭。 粉衫女子意識到人來了,懶懶散散的轉頭,一回頭便看到盛裝出場的陸令筠。 她眸色出現明顯一滯,但很快就皺緊了眉頭,眼底帶滿傲慢還有一絲憐憫道,“你天天打扮成這樣不累嗎?” 第9章 第一次交鋒 “大膽!”霜紅在身后呵斥。 陸令筠淡笑的沖霜紅擺手,示意無礙。 面前的粉衫女子看到這兒輕嗤一聲,翻個白眼,“你們這些人就是古板,動不動這個大膽那個大膽,真沒勁?!?/br> 陸令筠聽著她這些話,心里只覺得幸虧昨天就把芷染支出府去,要不得現在芷染就得動手了。 她依舊淡笑的看著邢代容,“那你覺得怎么樣才是不古板?” “當然是人人平等咯,人本來就是平等的,我又不比你差什么,憑什么要聽你的?!?/br> 陸令筠看向面前滿身說不出傲慢和自信的女子,“你的想法很新奇?!?/br> “那可不,我可跟你們這些老古板不一樣?!毙洗菡f著拉起身邊的婢女,“我對我的手下就像親姐妹,不像你們,把人當奴才,當狗!” 陸令筠也不動氣,走上主位淡定坐下。 她坐下,邢代容拉著自己婢女也坐下,“你坐呀,老站著干什么,不累嗎?” 她那小婢女原是世子的貼身丫鬟,邢代容進府后,就貼身照顧她,說到底還是府里的人,她對上陸令筠的目光,頓時惶惶然,決計不敢坐下。 “姑娘,奴婢還是站著吧?!?/br> 邢代容拉拽了她兩下,一點用沒有,“無語死了,你們這些封建女人真是沒救了,怎么教都教不會!” 陸令筠聽著她嘴里時不時蹦出來的新詞,刮了刮茶盞,“何為封建?” “封建就是你們這樣,被一堆規矩束縛住,不敢反抗沒有自由的可憐蟲?!?/br> “有規矩不好嗎?俗話說得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标懥铙薰沃璞K,淡然道。 “那是壓迫!那是陋習!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br> 春杏翻個白眼,“就你懂,沒規沒矩,不就是沒教養,也是,你是青樓出身的,誰會教你教養規矩?!?/br> 邢代容一聽到青樓出身四個字立馬急了眼,“我在青樓那也是身不由己!倒是你家夫人,一個體體面面的大家閨秀上趕著給人當小三!” “小三?”陸令筠念著這兩個字。 “就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還是知三當三!” “你簡直滿口胡言!我們家大小姐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嫁進侯府的!”霜紅怒道。 邢代容嗤笑一聲,“你夫人明明知道我跟云朔已經在一起,還嫁過來,這不是知三當三是什么!” 陸令筠不禁想發笑,“那按你說的,我該怎么辦才對?” “你可以拒婚呀,追求自己的真愛??!”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拒絕?” “那你就逃婚呀!誰綁了你的腳嗎!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你們這些被封建禮教荼毒的女人根本不是裹小腳是裹小腦,一點反抗精神都沒有?!?/br> 陸令筠捧著茶盞看著面前滔滔不絕的邢代容,不見半分氣惱,倒是身后的霜紅還有春杏春禾幾人全都氣得不輕。 拒婚?逃婚?逃跑? 且不說她們能不能逃得掉,這個時代,她們這些女人為何要離開家族的庇護。 家族或許不好,可外面比家族險惡千百倍。 有銀錢的,銀錢能被人偷了搶了直接奪了,你一女子如何護住真金白銀的家財。 沒銀錢的那更是寸步難行,人都是別人盤里的rou,被人拐了賣了擼了殺了誰給你做主。 這個時代,上上下下都得抱團組建家庭、家族、派系在殘酷的環境中求活,女子獨身一人生活簡直是癡人說夢。 怎么到她嘴里,逃離家族是一件很輕松很快樂的事兒? 陸令筠耐耐心心聽她說完,放下茶盞,“那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的?” “算是吧,”邢代容換上一副憐憫的眼神看著陸令筠,“其實你也是封建禮教的犧牲品,我不怪你,不過云朔已經答應了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也絕對不接受一夫多妻,往后你在府里安生點,咱們就和平共處吧?!?/br> “你簡直......大膽!”沉穩敦厚的霜紅氣得大聲呵斥,滿臉通紅。 陸令筠聽完,忽然有些后悔昨夜就把芷染支走了。 霜紅你別光生氣呀,你上去撕她呀! 就在這時,一道急聲從外面傳來。 “代容!” 一錦袍少年急不可耐從外面沖進來。 “程云朔,我在這里?!?/br> 邢代容笑嘻嘻的跟他揮手打著招呼。 “你沒事吧?!?/br> “我能有什么事?!?/br> 見她活蹦亂跳,程云朔顯然松了口氣。 這副模樣全然落在了陸令筠眼里。 果然是傳言那般,真真愛慘了這小妾。 “世子爺是擔心我刁難你的心尖兒?”上座的陸令筠起身,溫婉笑著。 聽到陸令筠的聲音,程云朔轉過頭來,在對上陸令筠淡薄坦然的目光時,他不自覺有幾分躲閃。 一副小人之心度君子腹還被發現的樣子。 是的,他就是擔心陸令筠會趁他不在,發難邢代容。 只是他真沒想到,陸令筠在遇到邢代容也不曾惱怒半分,有一點逾越。 一時間,他在她面前,倒是沒了任何氣焰。 “代容,我們走吧?!背淘扑坊乇荜懥铙薜脑?,直接拉著邢代容離開。 邢代容被拉走時轉頭對陸令筠提醒,“你別忘了我剛剛說的?!?/br> 陸令筠只是淺笑,不置可否。 “你剛剛說了什么?”出了花廳,程云朔問著。 “我是提醒她,你是我的,別想打你主意?!?/br> 原本好顏色的程云朔聽完忽然臉色一變,甩開邢代容的手,厲聲道,“胡鬧!” “你怎么了?”邢代容看著頭一次沖她發脾氣的男人,也跟著來氣,“這可是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想說到不做到!” “那也不用你來她面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