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慣例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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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如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手也一直很涼。 可是兩個那么涼的手牽在一起,卻奇妙地自掌心接觸面開始漸漸升溫。 熱溫讓徐如徽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指漸漸變得柔軟。 她輕輕動了動指關節,垂下眼眸。 酒吧里燈光昏暗,每一道光照在人臉上都顯得人格外好看,徐如徽眼睫微垂,眼下落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無人能看穿她的眼睛,也無人能窺探她眸中的情緒。 張夏旬只能在朦朧又虛無的視野中,看著徐如徽,聽到她說出輕飄飄的幾個字。 “可能還是沒有緣分吧?!?/br> 可是人世間,如果連至親至血都不算有緣分,那什么才算有緣分呢? 張夏旬自己也搞不明白。 她只能陪著徐如徽喝酒,她很希望徐如徽能說點什么出來,但是徐如徽偏偏一句話沒有,她一直沉默,直到她們從酒吧走出去,晚上冷風襲面,人似是被一棒槌敲醒,短短三五秒,又陷入更加濃烈的暈眩中。 張夏旬今天有意沒有喝多,眼下很是清醒,她陪著徐如徽往家里走。 走到徐如徽小區門口的時候,徐如徽嗓音沙啞地跟她說:“你回去吧?!?/br> 張夏旬拿起她的手搓了搓說:“我送你到家?!?/br> 徐如徽:“沒關系,我又沒喝多?!?/br> 張夏旬當然知道徐如徽沒喝多,但是她總歸是不放心的。 倘若現在徐如徽抱著她大哭一場,她反而要更安心些。 “我送你吧,我回去也沒什么事,你不邀請我去你家里坐坐嗎?”張夏旬開始耍賴。 徐如徽賴不過這些招,她想起慣用這些伎倆的趙酉識,笑了下。 “你今天是該請少爺?!彼f。 張夏旬:“嗯?怎么了?不是說有事嗎?” 徐如徽裹緊外套,舒了口長氣,微微仰面看向頭頂的月亮。 年關總是圓月居多,因夜色濃厚而顯得皎亮,小區地板一層銀霜,看不清是月光還是余雪。 她想起過往很多年的很多次冬天,月下都是她和趙酉識兩個人,偶爾也有祝提春和任素秋陪同。 這些畫面歷歷在目,徐如徽幾乎每一幀每一幀地回憶。 可是回憶太漫長了,冬天也太漫長了。 她從風中清醒,回神。 她沒有回答張夏旬的問題,她只是跟張夏旬說一句:“我要走了?!?/br> “走唄,我跟你一起?!?/br> 距離徐如徽家沒有很遠了。 徐如徽沒說話。 張夏旬忽的意識到什么,猛地看向徐如徽。 她結巴了一下,“去、去哪兒?” 徐如徽說:“先回西京?!?/br> “現、現在嗎?”張夏旬問完又覺得自己荒唐,可看著徐如徽的面孔,她覺得徐如徽也需就是這么打算的。 “明天吧,”徐如徽說,“明天上午?!?/br> 張夏旬:“啊……今年還沒請少爺吃飯呢,沒有你,我一個人也不好意思請他了。下次吧,下次節假日再請?!?/br> 她說著,小心翼翼問徐如徽:“你還回來嗎?” 徐如徽沒有回答她。 張夏旬立在原地。 幾秒后,徐如徽面對張夏旬而站,她身后是自家的方向,她跟張夏旬說:“回吧,我就不送你了?!?/br> 張夏旬癟了癟嘴,伸手抱住了徐如徽。 “阿如,”她說,“回不回都行,反正交通發達,我可以去找你?!?/br> “阿如,我希望你好。 “希望你一切順利?!?/br> 徐如徽笑了笑,反抱住張夏旬。 她回答她說:“好?!?/br> 張夏旬眼淚落下來。 她拍了拍徐如徽的后背,“希望你高高興興的?!?/br> 徐如徽眼睫一垂,月光在她臉上反射出一道光痕。 那痕跡很淺,很淡,冷風吹過,轉瞬即逝。 很快,她松開張夏旬,轉身離開。 她沒有回頭。 從此以后,春夏秋冬,西落東升,她要自己滿溢,自己降露。 自己做焦枯荒野上,輕飄飄的一滴雨。 【作者有話說】 自己滿溢,自己降露。 自己做焦枯荒野上的雨?!蹲罡徽叩呢毟F》/尼采 歌曲:《你是我的風景》/何潔 第38章 ◎徐如徽搞不懂他◎ 徐如徽覺得自己好像每一次離開鹿上都是匆匆忙忙的,這次也是。 她頂著一身難聞的酒氣,明知不能洗澡還是義無反顧地沖進了衛生間,從頭到腳洗一遍,濕著頭發就去臥室收拾東西。 從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東西很少,回來的時候帶了什么走的時候再帶走什么,如今站在臥室門口,入目全是東西,她忽然不知道從哪兒下手了。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輕輕吐了口氣,將角落里的行李箱拖出來,打開,自己蹲下/身。 徐如徽早年只有一個行李箱,后來寒暑假工作,需要在公司宿舍買被子,就多買了一個行李箱。 那個行李箱很大,被任素秋塞到了陽臺的角落。 徐如徽蹲著緩了緩,起身去陽臺找箱子。 箱子被任素秋套了防塵袋,她本想找個封口,找半天沒找到,頭一次失了耐心,直接在陽臺就把袋子撕了。 特殊材質因為扯拽變成一條極細的繩子,勒在掌心并不比刀尖差在哪里。 可她全然不顧,直到把掌心勒得通紅,才徹底把袋子撕開。 她用力地將箱子提到臥室,打開并排放在小行李箱旁邊,先把衣服一件件往里放,一側放滿,再放另一側。 另一側是有一層隔層的,徐如徽拉開拉鏈,將隔層掀開,入目是角落里放置著的一個鑰匙扣。 很小一個,橡皮泥燒制而成的。 這是當年她大一帶去學校的,唯一和趙酉識有關的東西。 徐如徽以前是不過生日的,任素秋也從未跟她說過生日相關的日子,身份證的日子任素秋跟她說假的,她就當是假的。 任素秋不給她過,她就當自己沒有生日。 高一那年冬天,徐如徽的舅舅因為工傷住院,周末任素秋讓徐如徽幫忙去送飯,徐如徽剛從電梯口出來,就聽見隔壁衛生間里,舅媽在跟表妹說話。 她說:“一會兒見了jiejie多跟jiejie說說話,今天是好特殊的日子呢?!?/br> 表妹問她什么日子,舅媽笑笑,又沒說明白。 但是徐如徽已經長大了,于一個孩子而言,能夠稱之為特殊的日子,大概只有一個。 可她也明白任素秋并不希望她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她便裝作什么都沒聽見,如常去病房送飯,然后等著表妹來找自己說話,自己再配合地多笑笑。 從醫院回去的時候,徐如徽路過一家蛋糕店,她本來已經走過去了,沒走幾步遠,又折了回去。 她剛要往店里進,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懶散的,“徐如徽!” 徐如徽驀地停下。 她偏頭,看向不遠處,趙酉識就站在那里。 不知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又是否看見了徐如徽的躊躇猶豫。 徐如徽想,趙酉識那么聰明的人,如果真的打從一開始就看見了,那么這會兒想必已經心知肚明了。 她無意識抿了抿唇,想著趙酉識怎么說也是任素秋跟前的紅人,便出聲問:“你怎么在這?” 趙酉識欠得很,“閑玩?!?/br> 徐如徽“哦”一聲,轉身欲走,“那我走了?!?/br> 趙酉識“哎”一聲阻攔她,“看見我就走是吧?!?/br> 徐如徽:“本來就是要回家的?!?/br> 趙酉識深深看她一眼,沒說什么,只道:“哦,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個蛋糕?!?/br> 徐如徽微微一頓,“你買蛋糕做什么?” 趙酉識態度很無所謂,“我吃啊?!?/br> 他說完轉身大步往蛋糕店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