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慣例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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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張夏旬說她是個灑脫的人。 后來短視頻興起,越來越多的人在互聯網上解析自己,徐如徽才覺得,也許她不是灑脫,她可能是有點冷漠。 按照這種說法,任素秋一定不是冷漠的人。 因為她總是反反復復提及從前,那些做過的事,盡管她找盡了理由和借口,本質上還是在乎的。 不像徐如徽,很多時候都忘記那些事情了。 如今驀地被任素秋提起,徐如徽才在夢中,如同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重新觀看一遍那個過往。 …… 一定程度上,徐如徽算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上學的時候她也算反應比較快的,只是后來跟趙酉識比,好像哪哪都很笨拙。 徐如徽記事很早,但是這些年過去,太早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反射到夢中像打了一層馬賽克。 她看見小時候的自己無所事事地坐在地上,玩一些臟兮兮的布偶娃娃。 只有到飯點爸爸才會回來,隨便給她點吃的糊弄一下。 小孩子當然不知道好賴,餓的時候,一根黃瓜都能啃很久。 后來大概三歲了吧,任素秋就出現在了徐如徽視野里。 只是她出現得很短暫,三五天而已。 緊跟著,徐如徽開始被任素秋帶著去很多陌生人的家里。 她被任素秋摁著頭喊那些人爸爸mama,徐如徽很乖,她似乎能意識到自己的親生mama在做什么,她似乎也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個很討人厭的麻煩。 所以她很乖。 她喊過很多人爸爸mama。 她可以扮乖露笑,只為討那些人歡喜。 但好像并不是每個大人都喜歡乖小孩,比如徐如徽的新爸爸mama。 他們總是坐在一旁細心觀察徐如徽,帶著打量的目光,然后再竊竊私語說些小話。 他們說她那么乖,一點也不認生,怎么跟個小油條似的,別以后養不熟啊。 徐如徽什么都聽得懂。 但她假裝聽不懂。 直到徐如徽的舅媽瞞著任素秋把徐如徽接回了自己家。 為了不讓任素秋發現,徐如徽有一段時間在舅媽的老家生活。 上小學那年,徐如徽的舅媽和舅舅忽然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詢問徐如徽想不想找mama。 那個時候徐如徽沒有大名,她在幼兒園里叫“金金”。 金采粟的金金。 徐如徽以為金采粟他們在試探她的誠心,就抱著金采粟說:“mama?!?/br> 金采粟抱著她哭了。 徐如徽被滿臉淚水的金采粟擁在懷里的時候,自己卻心無波瀾。 她并不感動,她只是覺得成功了。 成功地留在了金采粟家里。 可后來任素秋還是來接徐如徽了。 任素秋不知發生了什么,變得很想擁有她這個女兒。 任素秋給徐如徽買了很多東西,還買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給她取了新的名字,徐如徽。 徐如徽不懂為什么任素秋姓任而她姓徐。 但她依舊很誠懇地喊任素秋mama。 其實對小時候的徐如徽來說,這些經歷僅僅只算得上經歷。 她甚至可以面不改色把這些編成好朋友的經歷寫進作文里,以此獲得老師的嘉獎。 那個時候她不懂為什么這種內容會讓人覺得特別。 直到她住進趙酉識家的隔壁。 直到她看到另一種童年和人生。 直到她開始長大,在厚重的人生的詞典里,終于翻到“自我”這一頁。 只是很可惜,這份真實的自我很多時候于她而言,就像月光下的海,龐大,安靜,她無數次想要看得清楚,卻只能捕捉到一團焦糊的黑暗。 而這份可惜,于今日,仍屹立不倒。 …… 徐如徽在夢中一副高高掛起的態度,醒來卻忍不住有些心悸。 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起床。 昨晚任素秋哭了一場,今早大概會懶一會兒,徐如徽想了想,決定今天出去吃早飯。 這幾年鹿上的年味兒不如以前濃了,徐如徽記得小時候,過了小年任素秋就不去上班了,她們母女倆偶爾想出去吃飯都找不到合適的餐館。 大家都早早回老家了。 這兩年好像每個人都在忙著掙錢。 年關店鋪也依然營業,商場更是熱鬧。 徐如徽一個人吃完飯沿著城南的商業中心逛了逛,逛了沒十分鐘,趙酉識微信發來了消息。 【?!?/br> 一個簡單的句號。 徐如徽找個路邊的休息椅坐下,隨手回了個問號。 【?】 【開門?!口w酉識說。 徐如徽:【不在家?!?/br> 趙酉識:【哪兒?】 徐如徽:【閑逛?!?/br> 趙酉識停頓了一會兒,又問:【阿姨呢?】 【在家?!啃烊缁栈?。 想了下,徐如徽又說:【估計還沒醒?!?/br> 趙酉識:【好?!?/br> 徐如徽沒有再回。 趙酉識也沒有再發來消息。 又坐了一會兒,徐如徽起身回家,在家門口碰見祝提春。 祝提春似乎在等她。 “阿如,晚上一起吃飯?!?/br> 徐如徽理解祝提春,大概是昨天聽了任素秋的哭訴,今天想一起緩和下情緒。 她說:“我問問我媽?!?/br> “好?!?/br> 到家任素秋果然還沒起,臨近中午徐如徽去喊她,她才勉強起床。 徐如徽把祝提春的提議跟她說了,任素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一句:“你喜歡趙酉識嗎?” 徐如徽坐在沙發上,剝橘子的動作驀地一頓。 她背對著任素秋,明明知道任素秋并不會看見她的表情,可她還是在拼命地自我控制。 她盡量將自己控制得面無表情,像是任素秋問了句很平常的話。 “怎么突然這么問?”她沒有回答任素秋。 任素秋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這個問題。 她繼續問:“那你羨慕他嗎?” 徐如徽想,也許剛剛任素秋口中的喜歡和她想的不一樣。 她沉默幾秒,繼續手上剝橘子的動作,神情很是淡然。 “日子都是自己過自己的,你別想那么多?!?/br> “好,”任素秋又說一遍,“好?!?/br> 徐如徽聽著,把剛剝好的橘子掰開,卻見橘子心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爛了。 她盯著看了幾秒鐘,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晚上六點,祝提春敲門喊任素秋。 任素秋打開門,“正說出門呢?!?/br> 祝提春探頭,“阿如呢?” “吹頭發呢,”任素秋說,“臨出門才想起來洗頭發,懶死了?!?/br> “冬天就是不想洗頭呀?!弊L岽赫f。 徐如徽以前上學的時候頭發一直是落肩的長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扎馬尾,如今上大學懶得剪,三四年就長到了后背。 太長的頭發扎起來總是很費勁,不扎又顯得礙事,所以徐如徽大多時候都是拿發簪隨便一別。 今天剛洗了頭發,頭發很滑,怎么別都別不住,徐如徽沒辦法,就編了一條麻花放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