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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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笙下車,去為等在車外的一大一小做安排。 “丁小姐?!彼麑χ∨辶峁傲斯笆?,而后說道:“少爺睡了的話,還請您帶著他坐后頭那輛車,寬敞一些,也能舒服一些?!?/br> 丁佩玲看了一眼阿笙所說的“后頭那輛車”,卻又看回周懷年坐著的那輛,“不必了,我就坐這輛吧,都一樣?!?/br> “丁小姐,我們先生他……” 阿笙剛要勸阻,便被丁佩玲沒好脾氣地瞪了一眼,“我有話要與我五哥說,正好,你坐后頭去吧?!?/br> 阿笙被噎了一下,撇了撇嘴,不大樂意地嘟囔了一句:“副駕駛有我的地兒……” 丁佩玲懶得與他計較,她抱著手里的孩子,一面走向周懷年坐著的那輛汽車,一面對阿笙說道:“麻煩幫我開一下車門,謝謝?!?/br> 阿笙對這位丁小姐的態度一向很無奈,一方面感激她那時及時救了自家先生的命,但另一方面又覺得她這人性子個色實在是難以相處,盡管心里時有怨懟,卻也只能妥協順從。他緊走幾步,走到她的前面,未等她趕上前來,他便先伸手打開了車門。 車門被打開,坐在后座上的周懷年緩緩睜眼。然而,還未他開口問話,阿笙便搶先回稟道:“丁小姐說,要同您坐一輛車,我說什么她也不聽?!?/br> 周懷年側頭往車外看了一眼,見丁佩玲抱著自家那位吃得渾圓的小少爺正朝這走來,便也沒再堅持誰坐哪輛車的事。他擺了擺手,示意阿笙下去,自己便也走下車來,迎著丁佩玲走過去。 “我來吧?!彼麖堥_手,欲去接過丁佩玲懷中的孩子。 丁佩玲卻對他輕哼一聲,沒把孩子遞給他,“一看你就是喝了酒了,小心再摔著曈曈?!彼圃顾凄恋卣f了這么一句,便步下生風地抱著孩子坐進了車里。 周懷年無奈地搖了一下頭,而后也跟著坐了進去。 阿笙也沒換車,依舊坐在這輛車的副駕駛位置上,指揮著邊上的司機發動車子。順帶還豎起耳朵去聽了聽這丁小姐到底要與他家先生說什么話。 “說了多少次了,你這身子不宜飲酒,不宜吸煙。怎么?來了英國,反倒忘了?” 從前,哪怕是太太在世時,也沒有人聽過太太會對先生這般說話。而這樣的話,也僅是阿笙這樣的貼身侍從,曾經能在那位穆小姐的口中聽到過。如今,聽到這位丁小姐說這些,阿笙自然聽得明白她的所思所想,而他家先生卻只能聽出正常醫囑的語氣和態度。 “嗯,今日高興,難免多喝了兩杯。不礙事,我這身子其實也沒有你們當大夫的想得那么脆弱?!敝軕涯暌幻嫫届o地答道,一面伸手去輕握住小惜曈的手。 丁佩玲瞧了一眼他的臉色,確是與平常不同。那張常板著的臉上,今兒竟有了點喜色。她也不由得笑了一下,好奇地問他道:“是什么事兒???居然還能讓你高興?” 周懷年摩挲了兩下手心里的那只小rou手,彎起唇角,看向丁佩玲,“是有件可高興的事兒。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高興過了。不,準確的應該說是,在這之前的五年多里,我都沒有高興過?!?/br> 今日他難得這樣話多,丁佩玲看他高興得都開始賣關子了,便又笑著催促他道:“到底什么事兒???快些說,快些說,我可不想猜?!?/br> 周懷年臉上的笑還沒落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又轉了轉手上那枚白玉的扳指,神色明顯興奮了起來,“佩玲啊,我有她的消息了,終于終于有她的消息了……” 丁佩玲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周懷年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丁佩玲再清楚不過,她后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心也隨之懸了起來。 “是么?是哪兒得來的消息?不會像從前一樣,是個假消息吧?”盡管如此,丁佩玲還是裝出無比鎮定的樣子。這樣的心理素質,大約都得益于她作為醫生時所積攢下的經驗。 “這回不會有假?!敝軕涯昴樕闲χ?,語氣萬分篤定,“日本投降后,大部分戰犯都被抓了起來,包括進行細菌實驗的那些軍醫。巧的是,山下淵一就在其中。朝朝的消息,就是從他口中得知的,她去了日本,是在日本。這一次,不會錯了?!?/br> “……”丁佩玲聽到這樣的答案后,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她臉上重又掛了笑,從從容容地開口說道:“有消息便好??墒?,日本有兩個地方剛被炸毀,你能確定她……” 周懷年抬起手來制止她的話,“不可能?!彼D了頓,笑容沒了大半,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嚴肅,“好了,別再說了。我這有一件事還需要拜托你。不日,我就會動身去往日本,曈曈這里還得麻煩你先照顧一下。等我在日本找回了朝朝,我們就會回來接他?!?/br> “我們”…… 只這一個“我們”便把丁佩玲的心擊了個粉碎,她緊緊地攥著拳,突然有些煩躁,“要是找不到呢?要是永遠都找不到呢?” 周懷年蹙起了眉,沒有說話,而他的臉色此時已經變得很不好看。 “是不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丁佩玲冷冷地笑了一聲。 周懷年眼神凌厲地看向她,并用警告的語氣對她說道:“多說一點好聽的,別惹得我心情不暢快?!?/br> 丁佩玲紅了眼圈,聲音哽咽地問他道:“你不暢快,那我呢?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當年你與蘇之眉成婚,卻把我送到英國留洋,你知道我在英國難受了多久嗎?后來,我爸來信說蘇之眉沒了,你也病重,我急得就連在這邊的工作也不要了。第二日就買了船票,幾經輾轉最后才到的香港。等我看到你躺在床上那副病得不省人事的樣子,我甚至想要替你躺在那里受罪!可當你慢慢恢復以后,你的眼里看得見我嗎?在你的心里,你的腦子里全是那個女人!我這才知道,原來你并不是因為蘇之眉的死才變成那樣的,你折磨你自己,全都是為了另一個拋棄你的女人!真不知道是該為蘇之眉悲哀,還是為我自己悲哀!” lt;a href=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