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他在撒謊吧？”松田陣平直截了當地得出結論。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币吝_航點點頭，“如果真的有失憶癥，他那天醒來見到我們應該不會是那樣的反應?！?/br>
    “撒謊的理由是什么呢？”松田陣平皺起眉，“撒謊一定是出于想要掩蓋什么的心態……但在買賣器官這件事上撒謊，難道他想隱瞞的其實是去賣器官的原因？”

    “存在這種可能?！比c原研二頷首，“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失憶癥是真的?！?/br>
    松田陣平顯然不太認同：“不，那些話一看就是在說謊吧？”

    “不是?！比c原研二微微搖了搖頭。

    “他那些關于‘器官買賣’的話顯而易見是在說謊，但關于他以前的經歷……說不定真的存在失憶癥。失憶癥常見的人群是腦部受到創傷和精神受到刺激的人、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又或者是抑郁癥患者?！?/br>
    他說到最后又有點含糊起來。

    “當然，我只是推測……一種直覺，也有可能出錯了?！?/br>
    萩原研二笑了笑。

    他垂下眼睛，想起了鹿見春名昏倒又醒來時，環視周圍的茫然的眼神，以及在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異樣。

    *

    鹿見春名剛出警察局，沒走幾步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他接起來，通話的另一端傳來科瑞的聲音。

    “你進警察局了？”科瑞陰惻惻地說，“菅野醫院里突然來的那些警察是怎么回事？”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甭挂姶好纯蜑橹?。

    “我好好地準備著完成任務，誰能想到警察突然就沖了進來呢？你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你們組織的內部出了問題，有沒有努力地做好情報工作、配合我們行動，暴露了應該去找他們才對吧？不然我報警抓我自己？你覺得這可能嗎？”

    科瑞被這一長串話炮轟地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質問：“那你和那些警察為什么那么熟？這你怎么解釋？”

    “黑警，”鹿見春名斬釘截鐵，“他們都是我買通的黑警！”

    第27章 七年前（6）

    科瑞覺得這非?；闹?。

    “——黑警？”

    他不可置信地拉長了聲調。

    “沒錯， 就是黑警。你看那個長相，那個氣質，一個叼跟牙簽吊兒郎當的，一個戴個墨鏡擱那?？?， 頭發比較長的那個一臉花心相一看就不正經， 有這樣的警察嗎？不是黑警是什么！”鹿見春名振振有詞。

    被他一通胡說八道莫名其妙成為黑警的三個人要是在這， 多半得跟他大打出手。

    科瑞陷入了沉默， 他很想反駁點什么， 卻又開不了口，因為鹿見春名他說的……好像真有那么點道理，最后只能尷尬地移開話題。

    “黑警的事情暫且不論， 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沒有完成，足以證明你的無能了?！笨迫鹄淅涞卣f，“而且，其實你根本不是藤澤吧？也根本不是井辰組的人，接近組織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是警方的人？”

    停頓了幾秒鐘， 科瑞突然笑了起來， 蒼老的笑聲在通話中顯得有些沉悶。

    “算了， 你是誰不重要，反正……很快你就會在東京灣下長眠了?！?/br>
    “首先，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藤澤， 那只是你們先入為主的吧？我呢，不過是一個被藤澤搶劫未遂的普通路人，想賺那十萬円而已?！?/br>
    鹿見春名嘆了口氣。

    “其次，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說， 是警方的人，根本沒有必要用這樣拙劣的方式來臥底， 這樣的謊言，稍微一調查就能拆穿，我想警方應該不至于這么愚蠢……你也不至于這么愚蠢吧？科瑞先生?！?/br>
    確實如此。

    科瑞沒答話。但他知道鹿見春名并不是警察那邊的人，要臥底也不可能用這么容易就暴露的方式……只是任務失敗，鹿見春名可以被判定為是無用之人。

    既然如此，就讓他連同假寶石的秘密一起，去往另一個世界吧。

    “最后——”鹿見春名在通話的另一端輕輕笑了起來，“誰說我沒有完成任務？”

    他壓低的笑聲透過電波信號傳遞而來，夾雜著輕微的電流音，在通話之中顯得有些失真。

    “你完成任務了？”科瑞一愣，為鹿見春名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而感到了不可思議，“這不可能！”

    據他所知，鹿見春名還在和菅野整形醫院的院長談話時，就被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沖進來的警察給一鍋端了，根本沒有機會去解決掉高澤組的老大高澤壽男。

    “怎么不可能？”鹿見春名含笑，“現在，高澤壽男應該已經被打昏關在你名下的倉庫里了，要怎么處置他是你的事?！?/br>
    科瑞神情一凝。

    他捂住聽筒，使了個眼色給待在室內的下屬。一身黑衣的下屬得到他的意思，立刻走了出去。

    科瑞緩聲道：“你好像很篤定?！?/br>
    “那是當然?！甭挂姶好谕ㄔ挼牧硪欢诵α似饋?，“你會看到我的誠意的?！?/br>
    不過數分鐘，下屬便回到了室內，臉上掛著十分微妙的表情。

    他看向科瑞：“科瑞先生，高澤壽男真的被打暈了捆在倉庫里?！?/br>
    科瑞在那一瞬間瞳孔收縮，握著手機的手指下意識地緩緩收緊。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鹿見春名倉庫的位置，那么鹿見春名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