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凸起的手掌在握上晨曦的手腕時還是不自覺的放緩了力道，白襯衫有些松垮的撐著他的寬肩。

    顧夜寒將他的寶貝護到身后的同時也將槍口驟然沖向聶十三。

    “夜寒，我的命令，你敢忤逆？！”

    見聶十三右臂不斷淌血，顧老爺子微瞇了下陰鷙的雙眼，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幾乎把人的皮rou生生刺穿。

    “爺爺不覺著你的話很可笑嗎？！”

    肩膀不受控輕顫著，顧夜寒渾身都散發nongnong的嗜血戾氣。

    提到父親確實會讓自己分心，老爺子也的確達到了他的目的。

    只是在瞥到聶十三背手想去摸槍的瞬間，他的心就不受控的“咯噔”一下。

    心弦一顫后，顧夜寒捏槍的指節也驟然收緊。他不能再去給他的寶貝帶來危險，哪怕只有分毫?。?！

    “我成為一個殺人工具，就真的能護佑顧家上下一方平安嗎？！”

    “你口口聲聲為了家族，可紛爭不斷，為內斗而喪命的，不也是我們顧家的人嗎？?。?！”

    眉眼的鋒利感驟然加倍，顧夜寒慘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胸腔劇烈起伏，漆黑的眼眸即將掀起風暴。

    沈放和顧溫笙蹙眉看著滿身戾氣的顧夜寒，以及漸漸圍攏的顧家手下，心里都跳漏一拍。

    “你這是在怪我？！”

    顧老爺子眸色森然，他伸手覆上顧夜寒發顫的肩膀，指節越發用力。

    “我不想看你為了私情而受人所控，這才屢次憐你！”

    “你的重情又能換來什么？！不過是斷送自己?？茨悻F在這副狼狽的模樣，只會學你父親，重蹈覆轍?。?！”

    顧老爺子的話讓顧夜寒的氣息變得越發凌亂，瞳孔緊縮后，顧夜寒眼底一片破碎。

    父親……的仇，因為有顧老爺子壓著，他這些年就什么都查不出來，一切都滴水不漏。

    在顧家下人圍攏瞬間，顧夜寒將槍口“唰！”對準顧老爺子的印堂，他攥緊指節，深邃的眼眸泛著nongnong的血色。

    “二少爺，不可?。。?！”

    “二哥?。?！”聶十三和顧溫笙愕然的瞪著舉槍的顧夜寒，神色僵硬又緊繃。

    “唰?。?！”一圈人將槍對準顧夜寒的瞬間，宋晨曦心臟頓時抽的一緊。

    不知何時，窗外再次漫起彌天大霧。

    微弱日光穿透玻璃窗落在那個破碎又有些瘋魔的身影上，宋晨曦被顧夜寒完全籠罩在身下。

    看著淋漓的冷汗從他后頸滑落，不停打濕他的襯衫，一股鋪天蓋地的心疼從晨曦左胸深處悄然蔓延。

    沈放先前叮囑過，根本不讓夜寒下地。他方才連站起來都會疼的喘息，從強行奪槍再到現在，他的傷口一定……

    身居高位代價，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獨自承受苦楚………

    “哐—————”

    屋內瞬間黑壓壓一片，顧夜寒干裂到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微勾了下。

    在看到自己的手下都被阿城阿冰帶人持槍頂上后脖頸時，顧老爺子擰著眉，冰冷的語氣里毫無溫度。

    “溫笙留著那禍水才險些沒命，這不是你的前車之鑒？！”

    在看到顧老爺子陰冷的瞥向自己時，宋晨曦心里不自覺的起伏了下。

    阿遇綁她卻沒傷她的事，阿冰馬上就會告訴夜寒，她這次，真的走到了末路………

    “繼承人的位子留給你，你卻硬要背我而去?。?！為了她你連………”

    “我要守護的，從來就不是繼承人的位子，不是這高高在上的一切?。?！”

    唇角殘留著一道血跡，細碎冷汗順著顧夜寒的額頭滾落，他將槍頂上顧老爺子的胸口，整個人破碎又狠戾。

    “弱rou強食，爺爺若再敢碰她一下，我保證順你的意，殺你，再取而代之?。。。?！”

    槍口狠狠對準顧老爺子的心臟，顧夜寒戾氣暴漲，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幾分病態與偏執。

    眉角下壓，深邃瞳眸滿是血色，攥著槍的指節一片猩紅guntang，血順著指縫不斷滑落。

    瘋魔下的顧夜寒宛如人間厲鬼，散發深淵般的危險。

    “顧夜寒?。?！”聶十三捂著右臂，他剛想拾槍阿城的子彈就忽的擦過他的手肘。

    輕嗤一聲，顧老爺子看著顧夜寒眼中的恨意，見顧夜寒胸前的白襯衫已經被濃稠的鮮血浸染，他枯瘦的手指搭上顧夜寒的脖頸。

    “你的人這兩日和段山在樺海斗的那么慘烈，死傷無數，尸橫遍野。為了一個已經沒的人，值么？！”

    “既知我會相逼，若你在開始就給我一槍，你便是顧家新的萬人之上?。?！”

    “斬草除根，哪怕里面有你在意的親人。夜寒，你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有長進??？！”

    顧老爺子看著面前眼底一片殘紅卻有些失神的人，斜睨了眼受傷的聶十三和自己被控的手下，冷聲呵出一句。

    “走?！?/br>
    窗外的霧漸漸散了些，顧夜寒凝視著顧老爺子離去的背影，他在短暫的劇烈喘息后握槍的指節也開始無力的垂落。

    “夜寒！”沈放和宋晨曦慌忙上前扶著他。

    “夜寒，你的傷口又崩裂了………”

    宋晨曦噙著淚將顧夜寒重新扶到病床上。

    看著他胸口再度撕裂的傷口以及“滴滴嗒嗒”淌血的右手掌，心臟處一陣莫名的鈍痛刺得宋晨曦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