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解釋
喬衍初帶她去了酒店附近一家便利店,買了兩罐冰可樂。兩人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座位上,喬衍初習慣性地為她拉開易拉罐拉環后才遞到她手邊。 目光輕輕掃過眼前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的罐裝可樂,眸光微沉,沉吟不語接過他手里的可樂。 冰涼的可樂滑過她的舌尖,許多個埋藏在液體里的微小氣泡在她的舌苔爆裂炸開,爽口又刺激的掠過她的味蕾,一口下肚,神清氣爽。 緊繃的身體頓時放松下來,前傾身體靠在桌子上,透過透明的玻璃望著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流,人聲嘈雜。 兩人沉默須臾,喬清嶼乜斜他一眼,手上把玩著喝了一半的可樂,垂眸悶聲道:“剛剛在酒店大廳里你怎么不直接攤牌我們兩個的關系?” 是不愿意嗎… 喬衍初小抿一口可樂,喬清嶼不悅的語氣在他耳畔響起,喝可樂的動作隨之一頓,緩緩放下那一罐飲料后,側臉凝望她微微低垂的側臉。 卷翹的羽睫跟從她的眨眼而輕輕撲棱,兩人血脈相連,樣貌自然是有幾分相似。但喬清嶼身上更多的是柔美,身上自然攜帶的鄰家meimei的清純氣息,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貼近。 可他也見過旁人難以窺見的一面。 散發類似紅酒般醇厚復雜又迷人的香味,這是時光從她身上路過而殘留下來的痕跡。她的身上裹挾著淡淡的泥土潮濕的味道,和微微酸澀的果香味,層層迭迭,余味悠長。 “你是在因為這個生氣嗎?” “誰說我生氣了…”喬清嶼眉頭一擰,似嬌嗔般瞪了他一眼。 目光剛掃到他的臉上,只見他正擒著淡淡的笑意深深的注視她。喬清嶼心里咯噔一下,倉惶收回視線。 “劉芯苒之前和我共事過一段日子,她有一個獨生兒子,她對她兒子可是尤其的重視,前幾年送到日本留學了,若我沒猜錯現在準備要回來了。她兒子學的也是我們這方面的專業,回來后如果不是塞進自己現在就職的公司她也會想辦法把兒子內推到其他公司里。要是你想繼續待在現在的公司里,并且讓她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的話。即使就算就職問題和我們兩個沒關系,若是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干系要打通,可少不了你我的活?!?/br> “你就這么確定她真會麻煩你?” “不確定,但不能不警惕?;蛟S今天我坦白了你我的關系,的確會有利于你轉正,但你想想托一層人情得來的轉正機會,以后要不要還上?更別說她是你的直系領導,你幫她一會,就得幫她兩會三會。你想在職場里學到真東西,單靠人脈是學不到的。你想要進好公司,我當然有能力一句話把你推進去,但我不愿意這么做,我們的出生沒有底氣讓我們這么做,你想在上海站穩腳跟,就要學會真東西。你只有打牢自己的基礎時,我才能為你開路,你想要借助我身上的人脈或者資源,等到你真的有能力利用好這些資源時,我自然會給你?!?/br> 若是他們兩人出生在較為富裕的家庭里,他或許能完全放任讓喬清嶼利用他自己自身的資源,因為無論她自身能力好或不好,她能否利用起來與否都沒太大的問題,哪怕她創業失敗都有家庭作為托底。 資源對于她來說是源源不斷的,因為家庭會給她支撐和幫助。就像崔謨輝他哥那樣,父母就是上海本地人,在上海有車有房,還有出租房,不愁吃喝,在各行各業多多少少都散播著點人脈,只是人脈的高度較低罷了,涉及不到行業的精英層。 崔謨輝他哥想跳槽挺久了,擠破頭都想進入四大會計所工作,前兩個月把簡歷投進了普華永道、德勤永華兩所會計所里,通通被刷了下來。 原想著若是其他兩所會計所也沒入上,就托關系進入另一家還不錯的事務所里。 對于這些人來說,辭掉一份工作去找另一份更好工作的試錯成本極其的低。 而崔謨輝正巧得知他在安永工作,便想著套近乎,想讓他幫他哥內推進安永里。 這倒也不是單純因為他哥和他是兄弟,崔謨輝今年大三,過不了多久也即將出社會找工作,對于他這種的人,肯定不愿屈于現在這所小公司里做審計,若是讓自己哥哥在安永工作,不就是多了一條更好的出路嗎?何樂而不為呢。 喬衍初畢竟年長他好幾歲,什么樣的人精沒見過,他如此諂媚,心里想些什么喬衍初自然是看得出的。 如果不是他和喬清嶼共事,對于這種無益于他的人,當然不會搭理。 作為交易,崔謨輝成為了喬衍初安插在喬清嶼身邊的人形監控,時時刻刻匯報她的行蹤,而他則答應他的請求將他哥內推進安永里工作。 自從那次醉酒的夜晚之后,他一直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喬清嶼,這比之前在工作上面對的難題還要棘手,應對措施甚至制備不出計劃A和B,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冷處理。 或許他那一天就突然想通了,能夠以一副普通哥哥的心態去面對她。 當然,至少他現在并不能。 當從崔謨輝那里得知她要去嘉興出外勤四天,意味著他將有四天見不到喬清嶼,心里無言被一層煩躁籠罩。 這種煩躁比幾年前他一星期沒見到喬清嶼來得還要措不及防和強烈。 甚至面對滿桌子的工作事項,他都無從下手。 心里只剩下唯一的念頭──他想去看看她。 哪怕只匆匆一眼。 于是在她出外勤的第二天他請了假,開車驅往嘉興,再趕往崔謨輝給他發來的酒店地址。 好在終于見上了。 喬清嶼聽了他的話,略微釋懷,握住可樂的手松了松,癟嘴嘟囔著:“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轉正的,用不著你cao心?!?/br> “阿嶼──”他再次呼喚她的名字,喬清嶼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不知怎的,她總覺得現在的喬衍初叫起她的小名,總是膩歪得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干嘛?”她沒好氣道。 “哥哥想向你道歉,這幾天冷落了你,是我不對。以后哥哥不會再這樣了,我會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態度,不讓你受到影響?!?/br> 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提起前幾天兩個人類似冷暴力的事情。 喬清嶼捧起可樂,大口下肚,側著臉忸怩道:“誰、誰在乎了?我才不會在意這種東西呢,你要怎樣和我無關?!?/br> “你能原諒我嗎?”他將手搭在喬清嶼的手背上,手心的余溫覆蓋在她的肌膚上,身體頓然一僵。 這是她來到上海兩人最親密的舉動,一時間她竟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何感覺。 但總之不是排斥。 她的身體早在出生后就已經習慣了喬衍初的接觸,擁抱、牽手在十幾年前對于兩人來說都是家常便飯,現如今熟悉的體溫再次傳遞于她的身體上,熟悉之中又透著奇怪的陌生感。 喬清嶼犯起了扭勁,退出自己的手,扭過頭悶聲道:“我才不原諒你?!?/br> 絕對不會原諒他在十年前狠心離開了她。 簡單的道歉就可以將他之前所有的罪過拋之腦后了嗎? 未免想的太美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