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是慕容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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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世 一聲悶哼,從地上倒伏的女人口中溢出。 景可死死咬著唇瓣,努力忍著痛呼。她回憶著功法口訣,試圖調用自己先前積攢的一點點內力還抵抗痛楚,卻無濟于事。 她那一身本就一般的武功,早在闖入洛華池馬車那夜,就連同她的左手一起,被他隨手廢掉。 旁邊的侍女再次被景可掙脫,多少也不太耐煩,拖著她就扔進了藥浴池。 景可嗆了幾口水,扒著池壁順氣。很快,那些藥湯順著她身上傷口鉆進她身體中,她只覺得自己四肢如灌鉛般沉重,腦袋陣陣作痛,無比折磨。 景可奄奄一息地將頭靠在池沿。她早已習慣這種當藥人的痛楚,知道此刻若是再反抗,結局會更慘,默默地忍耐著。 一旁的侍女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等待案上一炷香燒完。 忽然,門外傳來“啪”的一聲巨響! 侍女退后幾步。 門板應聲而裂。 那長鞭卻猶自甩動,像是活物一般,在門口屏風上又是狠狠一抽,碎木板和木屑頓時四濺開來! 一個手持長鞭的女人走了進來。 對面藥浴池里的景可愣怔抬頭,模模糊糊看見她腰間暗紅的系帶。 “……紅棠姑姑……” “主上計劃去慕容府。把她帶上?!奔t棠說完,轉身就去了門口。 侍女把景可扶出來,給她換上衣物,才恭敬出聲:“紅棠jiejie,好了?!?/br> 紅棠扭頭看了一眼,長鞭一甩,卷起景可就往外拖。 “不過一個派不上用場的廢物藥人,真不知道主上是怎么想的……” 盡管方才的藥浴沒泡多久,還是很快起了作用。景可的視線在毒素作用下愈發模糊,本就是黑夜,她幾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自己被放下之后,一個白影朝她走近。 披著狐裘的洛華池掃了一眼地上狼狽不堪的人,輕聲道:“藥效如何?” “……”景可不說話。 “說起來,當初還是你求著要我收留你,我才讓你當的藥人?!甭迦A池似乎是心情極好,居然還咯咯笑了,“在這候著,等會兒帶你回去解毒?!?/br> “這是……哪?”景可艱難出聲。 “慕容府?!甭迦A池狹長的眼中盡是快意,“你就在這好好扮尸體吧?!?/br> 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就從背后襲來。 景可看不清楚,只聽到那人一聲怒罵:“陰險!” 隨后暗紅光芒一閃,那人痛呼一聲,直直栽下去。 紅棠拿著長鞭,動作未停,她那長鞭尤其神奇,尾稍輕換了個方向,又向著偷襲洛華池的另一個人卷去。 景可努力睜大眼,一動不動地看著。 即使她此刻渾身作痛,一身武功和左臂早已被洛華池廢掉,只能凄慘躺在此處,她卻還是在那些人的血液濺上臉頰時,呼吸急促了起來,腮邊涌起紅暈。 她許久沒再和別人切磋過,看見紅棠那鬼奇的招式和宛若活物的鞭子,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也好想……這么強…… 洛華池低頭,本想看看景可有沒有嚇暈,卻見她沾滿腥臭血液的臉上,表情愈發興奮,甚至透出幾分蠢蠢欲動之意。 他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心底慶幸自己見她第一面就廢了她的武功。 “紅棠,不必管我,這些侍衛于我而言不足為懼。你和其他暗衛,去搜尋慕容敘的下落?!甭迦A池吩咐道。 “是?!奔t棠身影一閃,隨即消失。 洛華池定定看著火光燎動的慕容府,夜風中夾雜著細微的“嗤啦”聲,不知是火苗吞噬哪件家具,還是暗衛割開哪人喉嚨。 他滿意一笑,朝著慕容敘的院落掠去。 火勢越來越大,景可臉被熏得黝黑,滾滾濃煙誘得她不??却?,然而那藥浴的后遺癥,使她上不來氣,蜷縮著身子不停顫抖。 她終于意識到洛華池這個瘋子打算做什么了——他要屠盡慕容家的人,燒光慕容府! 周圍,那些暗衛來去匆匆,搜尋著剩下的人,卻無人在意快被活活燒死的她。 景可試圖往外爬,然而她左臂被廢,渾身痛楚,根本動不了多少。 她絕望地看著漆黑的天幕。 ……真的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自己的命,對于洛華池來說,真的就如同玩具一般。他救了她一命,卻廢她左臂和一身武功,讓她日夜承受藥人試毒之苦,如今還把她帶到此處活活燒死。 一命還一命,那么多余出來的,她為此而受的苦難,又該怎么報回去? 忽然,腳邊那個被紅棠抽死的尸體動了動。 景可方才的悲憤立刻轉為警惕,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方向。 詐尸? 那尸體徐徐坐起來,在濃重的火煙之中,他的動作并不顯眼,畢竟所有潛入府上的人,此刻注意都集中在慕容敘的院落。 “可不能真被燒死了……哎喲!”那尸體自言自語著,猝不及防和地上癱著的景可對上視線。 景可一愣。 他倒是認出了景可外衣上,遼東王府下人獨有的銀紅暗紋,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放在她額頭,一個準備滅口的動作。 “等等?!本翱沙吨谎瑔〉纳ぷ?,“你中毒了,我是藥人,血能解毒?!?/br> 短短十幾字,那少年動作一頓,轉而拎起她。 夜色之下,他騰起的清俊身姿引起不少暗衛的注意。 然而這少年的輕功超乎意料地高,即使抱著景可,也絲毫不減速度,借著濃煙的掩護,幾下便逃到了城外。 衣袂翻飛,原本是無風之夜,景可耳邊的呼呼風聲卻震耳欲聾。 他的懷抱并不多溫暖,方才煙熏火燎的熾熱氣息和他身上原本的清雅味道混合在一起,景可卻無端安下心來,靜靜依偎在他懷中。 就在她好奇,有這般武功,這少年為什么還要東躲西藏之時,他就忽然身形一滯。 隨后兩人直直向下栽去。 月色清朗,慕容府中冒出的滾滾濃煙,并不能掩住城外的清涼夜色。 良宵美景,月明星稀,風吹草曳,更深露重。 波光粼粼的小溪之中,景可爬上岸邊礁石,彎腰吐出幾口水。水火兩重天,她才從火場出逃沒多久,又一頭掉進水中。 好在這冰涼溪水多少緩和方才酷烈的溫度,她被燎傷的嗓子也好受了許多。景可掬起一捧水,洗去了自己臉上熏黑的部分,露出光潔的皮膚來。 那少年游到她身邊:“還好底下是小溪。若是硬石,只怕你我都必死無疑?!?/br> 景可努力睜大被藥得半瞎的眼睛,試圖看清他的外表:“你武功那么好,方才怎么這般不小心?” “明知故問?!蹦巧倌暌才郎辖甘?,坐在她身側,“我那時毒發了。我還沒問你呢,怎么看出我中毒的?藥人之血,真可解毒?” 景可沉默了。 她當然是為了保命而瞎猜的,從洛華池那狠厲作風,她就猜到他肯定事先就給慕容府的人都下了毒。畢竟她當時闖入他馬車,就聞到過一種奇怪氣味,為了保命才迫不得已跟從在他身邊。 藥人之血能解毒,也確實有這種說法,畢竟試過毒而挺下來的藥人,身體和常人確實會有不同。景可聽說過,洛華池后院那些試過藥而沒了價值的藥人,最后都是放血而死的。至于那血,都被收集起來了,不知用在何處。 不過,她猜這少年中的毒,是某種會不定時削減修為的毒。 洛華池肯定不曾給她用過這種毒,畢竟她見他第一面就被廢了渾身武功,在她身上試此毒,看不出效果。 她的血,自然也沒辦法幫面前這個少年解毒。 “你說話呀!悶子?!蹦莻€少年湊上來。 景可一咬牙,忽然跳下礁石,跪在一旁草叢上。 “我是遼東王后院的藥人,早已不堪折磨,今夜又差點被他活活燒死在慕容府,實在是無路可走,才這般騙你……”她一身衣衫被火燎水浸,緊緊貼在身上。被打濕的布料,在皎潔月光之下,折射出不一樣的色澤來。 景可聲音不停地顫抖著:“……一旦我被捉回,必死無疑……求求你,至少我力氣大,會干粗活,能留在身邊當個下人……” 那少年意味不明地盯了她好一會兒,才沉聲道:“頭抬起來?!?/br> 景可照做。 他托著下巴,饒有興味的模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看得清楚么?” 景可的眼睛因為那只進行了一半的藥浴,早已是半瞎,只能透過一條窄縫模模糊糊看清面前那個影子:“被毒成這樣的……看不太清?!?/br> 那少年從礁石上下來,也跪坐在景可面前,視線和她齊平。 景可慌張地要站起身。 他卻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別動。你中的這毒似乎并不深?!?/br> 他按在她肩上的手,似乎帶了別樣的力度,她只覺得隨著一股暖流涌進自己體內,眼前的世界漸漸清晰起來。 他用自己的內力,幫她解了毒。 景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背對著月光,長相平平無奇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 “這樣,就能看清了吧。我也是逃難的,不用說什么當下人之類的話,一起走便是?!?/br> “謝、謝謝你……!”景可無措地抓著他手臂,不知道該說什么,“真的、真的謝謝你……” 她是孤兒出身,從小便在街頭與人搶食斗毆,見過世上最骯臟最惡毒的一面,自認無法被任何事情打倒,就算被洛華池那般虐待,也從未真正動搖過。 面前這個人,卻有著她不能夠理解的溫柔。 讓她心生退卻,卻又更想靠近觸碰,直到那熱度將自己灼傷為止。 “不用謝?!蹦巧倌昶鹕?,又彎下腰,扶著她站起來,“你還好么?我方才用輕功飛太快了,沒考慮到你,一般人都受不住這樣速度的?!?/br> “我……”景可垂頭,“雖然現在毫無武功,但是……也曾有些底子?!?/br> “是么?”那少年摸了摸下巴,“我看你倒是個好苗子呢……” 景可眼睛一亮,想到方才他無人能及的輕功,忍不住得寸進尺:“我想跟您學武功!” “不行啦?!蹦巧倌昕嘈?,“武功這種東西,怎么能隨隨便便教給外人……除非你當我侍衛?!?/br> “景可愿意!”她早就看出這少年不一般,居然還有侍衛,莫非他也是某個大家子弟? 性格倒是很平易近人,她喜歡。 “你確定?”那少年無奈道,“你知道我是誰么?” 景可搖搖頭。 畢竟她只是無權無勢一介孤兒,認識的大家子弟里面,就只有畫像流傳比較廣的幾位帥哥。 順帶一提,據說洛華池是得罪過畫圖的那位畫師,他的畫像遠遠沒有本人好看。若不是景可那晚沒認出來,也不至于闖進那位閻王爺的馬車。 “哎呀,也是呢?!蹦巧倌晷Σ[瞇的摸了摸下頜角上,被燎得卷起的一層皮膚,“畢竟我現在做了易容?!?/br> 說完,他就抓著那層皮,慢慢地把它從自己臉上撕了下來。 月光下,他褪去那層平平無奇的外表。 景可愣愣地看著。 微挑的眉、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弧度精致的鼻和淡粉色的嘴唇,一一顯露出來,如俊逸遠山之上,薄薄霧氣終于散去,再也擋不住其清雅線條。 他一身仆從裝束,舉手投足之間卻流露出尊貴氣度,明媚風流。 “認得我么?”那少年自戀地在月色下擺了個姿勢,又轉身去河邊照了照自己的倒影,“沒法戴玉冠,看著好像沒往日帥呢……” “你你你……”景可捂著自己的嘴,將脫口而出的尖叫逼回去,這張臉,這自戀姿態,她怎么可能不認得! “你是……慕容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