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錦 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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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虔誠道:“佛祖若有靈,便請保佑我江悅姑姑和白澄表哥平安順遂,早日團聚?!?/br> 白若瑾找了過來,他屏住呼吸,下意識就往邊上挪了挪。 他有些不太敢見她了。 漫漫黃昏下,古樸幽靜的寺廟里傳來了僧人們的誦經聲,忽遠忽近。 白若瑾聽見小和尚問她:“女施主不為自己點一盞嗎?” 龐嘉雯道:“不了。佛祖有靈,便請多多保佑他們吧?!?/br> 白若瑾只覺得自己領教了一場深刻的疼痛和茫然的無助。他不應該懷疑她,在那封信中提及母親是心存試探的。 他早該明白,連小舅舅都只字未提的事情,那多半是沒有結果的。 十年前風云變幻,俗事繁雜,指不定徐夫人也不過是徐定在西寧借用的幌子而已。 退一萬步來說,倘若事情真是徐夫人做的,那又與龐嘉雯何干? 白若瑾往后靠著,閉上眼睛,呼吸前所未有地沉重。 就在他還沒有準備好要以何種心態來面對龐嘉雯時,龐嘉雯已經走出來了。 聽見腳步聲的白若瑾心急如焚,突然就現身堵在了門口。 一層薄暮就這樣被擋住了,斜陽從他身后照進來,他逆著光,龐嘉雯恍惚如夢一般,一開始都不敢認。 直到他又走進來一些,那些在他身后的光忽然消散,露出他一整張的面孔。 皮膚黃了,頭發糙了,五官消瘦了許多。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黑白分明,卻慢慢覆上一層水霧。唇瓣輕啟,啞然無聲,就那樣直直地望著她,完全不知所措。 龐嘉雯之前還在想,如果她日夜兼程地趕路,如果她風餐露宿地奔赴,如果她衣衫襤褸饑腸轆轆地找到了白若瑾,而白若瑾卻毫發無損風度翩翩地站在她的面前,那她一定會揪著他扔在地上,讓他在泥土里糟踐一番,如此方能解她心頭之氣。 可現實是,她看到完好無損的白若瑾,發現他只是比她落魄那么一點點,她的眼淚便控制不住地掉了出來。 她撲向白若瑾的時候哭著道:“這是什么寺廟啊,怎么這么靈驗?” 白若瑾伸手抱著她,哭得也很難過。 這一趟肅州之行,原本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她了??衫咸炀菇o了他這么一個契機,讓他親眼看到龐嘉雯為了他的生死擔憂,為了他母親的下落擔憂,現在是更是不顧一切地沖過來抱著他。 這一切恍惚如夢,他生怕暮鼓晨鐘一響,他就會突然驚醒,如同無數次午夜夢回,冰冷床沿邊連道影子都看不見。 想到這里,白若瑾把她抱得更緊了。 龐嘉雯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低聲下氣地去哄白若瑾。 他哭得又慘又美,她一個姑娘家都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們在離開那座寺廟的時候,她都是一邊走路一邊幫白若瑾擦眼淚的。她看著白若瑾那雙紅紅的眼睛,莫名感覺那眼淚會燙手,整個人怪不自在的。 白若瑾哭著哭著,還輕咳兩聲。 龐嘉雯就問他:“你是不是舊傷未愈啊?!?/br> 白若瑾不答,就是眼睛紅得有點厲害。 龐嘉雯就嘆道:“怎么就這么慘了呢?” 先是受傷,然后被沙匪伏擊,現在落魄得像個亡命天涯的可憐人一樣。 白若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傾覆上來,頃刻間那瞳孔便被淚光給覆蓋住,怎么看都有幾分脆弱的悲傷感。 龐嘉雯看得自己眼睛都紅了,忍不住道:“夠了吧,我覺得你再哭下去,我都會覺得你被人給侮辱了?” 白若瑾:“……”?? 眼睛紅紅的白若瑾憤然地盯著龐嘉雯,那目光可憐兮兮的,哪有什么威懾力? 可他緊抿著唇,看起來一副氣勢凜冽的樣子,好像她再敢胡說八道他就會跟她置氣一樣。 龐嘉雯忍不住笑道:“好了,你別哭就行了?!?/br> “你長得這么好看,一哭我便覺得全天下都欠了你的了,這還讓我怎么跟你說話嘛?” 白若瑾輕哼,很快把眼淚擦得干干凈凈的。 他那雙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消瘦的臉頰凸顯幾分凌厲,好像是有那么點不同了。 龐嘉雯和他一起往驛站去,問他是怎么逃出來的。 白若瑾便道:“我想早點見你,在通州就與他們分道了。我是在西寧遇到小舅舅才知道薛大人他們出事了,這個案子當地知府會督辦,朝廷也會派人到寧夏善后,小舅舅讓我先到肅州,到時只說我是逃出來的就行?!?/br> 龐嘉雯后怕道:“沙匪橫行我也曾有耳聞,可他們一般都只敢打劫商人,何時如此囂張了?” 白若瑾看著龐嘉雯擔憂的神色,實話實說道:“小舅舅說多半是殺手假扮的。而且據他的消息,我和鴻臚寺的官員出京沒有多久,徐定也出京了?!?/br> 龐嘉雯愕然,很快想起這次鴻臚寺出來的官員都曾是大舅舅的同僚。 她震驚道:“不會吧?” 白若瑾搖了搖頭,直言道:“現在還不敢肯定,但他出京了,目前行蹤不明,是最有可能的?!?/br> 龐嘉雯后知后覺地盯著白若瑾,認真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白若瑾也想反問她,你呢?你查到了什么? 但他到底還是壓制住了,只是道:“與我同行的薛鈺薛大人說他十年前出使瓦剌的時候,帶了一名女子安置在西寧?!?/br> 他說完,目光灼灼地望著龐嘉雯,心里忐忑極了。 第184章 他變溫柔了 龐嘉雯并沒有領會到白若瑾那沒有說完的話語里暗藏著無盡的擔憂,她只是覺得這件事太過于巧合。 十年前陪大舅舅出使瓦剌的薛鈺,十年后陪白若瑾來了肅州。 而最重要的,他們到肅州以后都會見到一個人,那就是她的母親。 龐嘉雯蹙了蹙眉,目光凝重地回望著白若瑾道:“我不知道師父有沒有跟你講了,我娘十年前就見過你娘了。所以,除了我娘以外,薛鈺就是另外一個證人?!?/br> “為了以防萬一,他不能讓薛鈺和你平安抵達肅州,讓你們見到……” 龐嘉雯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若瑾便將她一把抱住,緊緊地摟在懷里。 龐嘉雯被他一股蠻力強行抱著,掙脫不了,狐疑道:“你怎么了?” 白若瑾不答,殷紅的眼睛逐漸覆上一層厚厚的水霧,龐嘉雯掙扎時,他那眼淚便猝不及防地掉在她的肩膀上。 龐嘉雯一無所覺,只是聽見白若瑾輕泣道:“謝謝你,嘉雯?!?/br> 謝謝你沒有騙我,也從未想過要騙我。 戳破謊言那樣殘酷的事情,還好沒有發生。 她不知道他有多慶幸,只是覺得他脆弱了許多,好像與當初那個處處受制的白若瑾有了那么點相似…… 龐嘉雯狐疑著,手卻不由自主地抬高,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今天怎么像個孩子一樣?” 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張朔輕輕拍了拍掌,他笑得合不攏嘴,想轉頭跟江懷分享一下。 一轉頭,發現江懷走了。 張朔:“……” “切,這都不想看,不知道你想看什么?” “想看他們吵架嗎?” 沒走遠的江懷腳步微頓,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眸倏爾一暗! …… 這一夜,他們歇在了驛站。 第二天他們往肅州趕路的時候,龐嘉雯為了讓江懷在馬車上多休息一會,便選擇了騎馬。 白若瑾見狀,便陪她一起騎馬。 最后是張朔和江懷坐了馬車,兩個人慢慢悠悠地趕路,仿佛提前進入了養老階段。 在馬車上睡了一覺的張朔覺得不太對勁,醒來以后看著正襟危坐的江懷道:“要不我們兩個出去,讓他們兩個進來?” 江懷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不發一言。 張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爬起來道:“到底是他們不方便還是我們不方便???我怎么有一種被嫌棄的感覺?” 江懷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地小憩著。 中午太陽烈,白若瑾給龐嘉雯找一個連帽給她帶著,時不時遞點水什么的。 龐嘉雯喝了水,審視著白若瑾道:“我覺得你變了?!?/br> 白若瑾眼眸微動,嘴角漾起一抹輕快的笑容道:“哦,我哪里變了?” 龐嘉雯看著他,認真道:“你以前總是冷著一張臉,唇瓣輕抿著,下巴微抬,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br> 白若瑾了然地笑著,繼續道:“那現在呢?” 龐嘉雯歪著頭想了想,狐疑道:“沒有菱角了,好像突然變溫柔了?!?/br> 白若瑾聞言,抿著唇笑,如沐春風。 龐嘉雯就道:“就是現在這副樣子,感覺整個人都變了,一點也不冷了?!?/br> 白若瑾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調侃道:“有這么烈的太陽曬著,我就是塊冰也該化了?!?/br> 身后那群跟著的一個個無語望天,他們在想,這兩個人到底什么時候才上馬車? 他們已經龜速大半天了,再這樣走下去,天黑都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幽怨??! 無語??! 抓狂??! 還被迫聽到這些rou麻的話,偏偏那兩位長輩也不管管,真的是明著欺負他們這些跑腿伺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懷聽不下去了,終于掀開車簾,冷冷地望著他們兩個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