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錦 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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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蓉微微頷首,輕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郡主是個什么樣的姑娘,竟連道長這般無欲無求的圣手都愿意為了她來治療我的弱癥?!?/br> 張朔也沒否認,淡淡道:“嘉雯那丫頭就是個武癡,姑娘想的這諸多,對她而言猶如云煙,因何起,何時散,她都渾不在意?!?/br> 程蓉道:“可她喜歡洛陽白家長房的公子不是嗎?連李老夫人都帶著她去洛陽了,白家那位公子也請人去肅州提親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舍近求遠?” 張朔突然就默了,他盯著程蓉,見她不似說謊,便問道:“什么提親?誰去提親?” 程蓉見他不知,眼眸倏爾一亮,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笑著道:“原來丹陽郡主也不喜歡白家公子啊,可眼下她去了白家,白公子又請人去肅州提親,只怕過了不多久,他們二人議親的消息便要傳回京城了?!?/br> 張朔瞬間了然,冷肅道:“這件事你怎么會知道的?” 程蓉道:“昨日聽母親說道長不肯收下銀子,我忠勇伯府向來不愿欠人情,我程蓉更是如此??ぶ鞯娜棠讣拊谏綎|泰安,夫君為山東虎嘯鏢局的總鏢頭林起。據傳這林起背后靠著的人正是郡主的父親龐大將軍,這些年林起走鏢可沒少去西寧與龐大將軍舉杯暢飲,兩人雖為連襟,實則常以知己好友互稱?!?/br> “這洛陽白家的公子,外祖母為丹陽郡主的姑祖母,這兩人若想結為連理,那媒人理應是李老夫人才是,怎么會舍近求遠,找了林起?” “這林起要想擴大鏢行,行走河南一代少不得要求白家庇護,此去說媒,定會十分誠摯,指不定他人還沒有回來,丹陽郡主的庚帖便會先到洛陽了?!?/br> 張朔聽得火大,暗罵白若瑾是個小兔崽子。 他當即道:“多謝程姑娘提醒,你放心好了,我以后絕不會將醫治過程姑娘的事情掛在嘴邊,這件事就當我們禮尚往來,扯平了?!?/br> 張朔說完,朝程蓉點頭頷首,隨即離開了。 程蓉的貼身丫鬟見他走了,連忙折回房間給程蓉斟茶,出聲道:“我原以為這張道長不肯要夫人的銀子是在圖謀更大的利益,不曾想一個消息就將他打發了?!?/br> 程蓉斜睨了她一眼,輕嗤道:“你知道什么?我原先以為,李老夫人帶著丹陽郡主去洛陽小住,肯定是已經想好了要將丹陽郡主許配給外孫白澄??涩F在看來,李老夫人分明不知道白澄的打算?!?/br> 小丫鬟不懂,狐疑道:“為什么???白家可是洛陽第一世家?!?/br> 程蓉就笑道:“是啊,為什么?想不到受到眾人寵愛的丹陽郡主,在婚事上也會被人算計?” 所以,她受的這點苦,看透的這點人心又算什么呢? 不過是各有各的因,各尋各的果罷了。 …… 張朔迫不及待回到成國公府的時候,遠遠看見陳勇站在金合歡的樹下跟江懷匯報要事。 一陣清風拂面而來,帶著金合歡花的香氣,無端引人沉醉。 張朔卻一點閑情逸致都沒有,他聽見陳勇說順平帝已經知道了魏王世子中了斷腸的毒,十分震驚,目前叫錦衣衛的人暗中徹查。 他迫不及待地打斷道:“行了,既然你已經選擇做局,那他還能逃得了你的手掌心嗎?” 江懷見他火氣大,揮了揮手示意陳勇先下去。 等陳勇走了,江懷才道:“不是去忠勇伯府復診去了,是那程蓉的病情又惡化了?” 張朔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就來氣,冷聲道:“程蓉好得好,是你那好徒弟,已經羊入虎口了?!?/br> 江懷蹙了蹙眉,不悅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朔就道:“你要對付順平帝的事情老夫人遲早會知道的,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輩子??赡阒ё吡怂?,還讓她把嘉雯帶去洛陽,你可知白若瑾早早就請了山東虎嘯鏢局的林起去了肅州向龐彪夫婦提親了?” 江懷的面容忽地冷了下來,瞇乜著眼睛問:“什么時候的事?” 張朔道:“應該是四月中旬,他摘得狀元郎的時候,畢竟有了這個體面的身份,龐彪也才看得上他不是?” “而且他請了林起,就可以對龐彪說,正是因為看重嘉雯,不忍驚動李老夫人怕龐彪為難,如此良婿,龐彪想必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吧?” 江懷什么話也沒有說,他只感覺迎面而來的風都是帶著刀子的。 那一夜龐嘉雯隔著窗戶看他,眼中仿佛含有千言萬語。 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歡白若瑾,卻還一再想讓她給白若瑾一個機會。那時她心里會不會很難過地想,師父雖是她的師父,但卻也是白若瑾的小舅舅,親疏有別,她的幸福便不算什么了? 江懷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捏了捏拳,對張朔道:“我要去一趟洛陽?!?/br> 張朔就故意激他道:“你去吧,最好日夜兼程連飯也別吃,否則去晚了,怕是他們連庚帖都換了?!?/br> 此言一出,周圍的氣溫驟降,一陣風吹來,樹葉婆娑的聲音里摻雜著骨節咔咔聲響。 張朔冷嗤一聲,還想再說什么?只見眼前黑影閃過,他再想定睛看清楚,卻發現江懷早就不知所蹤了。 第109章 流云紗 洛陽白府。 一番忙碌,眾人歇下時已經夜深了。 長房正院的虛谷齋里,白若瑾前腳剛換了一身衣服,后腳白汲就來了。 白若瑾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白汲就道:“從臨洮府一路過西安府到洛陽,這一帶的關系都打通了,以后但凡是林起的鏢,他們都會暗中照拂。林起也說了,李老夫人既然在洛陽,那郡主的庚帖他也會先送到洛陽?!?/br> 白若瑾微微頷首,暗暗算了算從肅州到洛陽的路程。 林起的人都是練家子,趕路的速度不比朝廷的信使差,如果順利的話,再過幾天他就能收到消息了。 白若瑾轉過頭,發現白汲還沒有走,便問道:“你還有事嗎?” 白汲斟酌道:“你就沒有想過,如果丹陽郡主到時不肯下嫁呢?那你要如何收場?” 白若瑾道:“她不是說了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連周夫人她都可以放心托付,那她的親姨父林起,想必也算得上是個體面的媒人吧,她為何不肯?” 白汲翻了個白眼,想說那只是郡主的托詞罷了。 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或許會說一切遵循古禮。但前提是,那個人她并不討厭,也不抗拒。 可白若瑾和丹陽郡主,他們之間分明有著深深的溝壑。白汲實在不懂,聰明如白若瑾為何會如此強勢地定下他和丹陽郡主的婚事? “郡主的行事透著一股江湖義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郡主絕不是寬容大度以德報怨之人,我是怕你這樣做會適得其反?!?/br> 白若瑾輕笑道:“你說的我都懂,可這些都曾是她親口說出來的。既然是她說的,那我就要辦到?!?/br> 他做了他應該做的一切,倘若她還是不從,他再想辦法便是。 …… 龐嘉雯是第二天早上才見著白爍的妻子王夫人,也就是白若瑾的二嬸。 也許是前世見著王夫人死前的樣子,龐嘉雯總是會神思恍惚地把美人面和血淋淋的枯骨混在一起看,她深知是自己的問題,便向李老夫人告假,回房去歇息了。 李老夫人以為她是舟車勞頓不想動,便也沒有勉強。 柯老夫人還叫了府里的女醫來給她按摩,讓她好好睡個午覺。 那女醫到有些功夫,龐嘉雯迷迷糊糊睡過去,等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申時了。 秦姑姑進來跟她說,李老夫人要在柯老夫人住的益壽堂用晚膳,傳話叫她醒了便過去。 龐嘉雯微微頷首,換了一身碧色交領襦裙,將柯老夫人給她紫翡翠手鐲取下,換了一個潤滑冰透的翡翠鐲子戴上,挽了發髻,戴了鑲寶石的碧璽花簪,鬢邊插了一對粉珍珠鑲寶石的珠花,樸素中透著一抹嬌俏,正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出門時,秦姑姑又給她罩了一件流云紗繡櫻花翠鳥的披風。 龐嘉雯皺了皺眉頭,苦惱著說:“姑姑,這也太花哨了?!?/br> 秦姑姑給她整理了衣角,輕笑道:“宮里賞下來的流云紗,多少高門小姐都想著攢來做嫁妝??ぶ骷热恢屏艘?,這個場合穿最合適不過了?!?/br> 龐嘉雯嘆了口氣,知道這頓晚宴怕是少不得要見白家的幾位姑娘了。 洛陽白家,大燕第一士族。祖祖輩輩都在這千年帝都,牡丹花城中繁衍生息,教養了一代又一代的名人大儒,其家族重孝道,崇禮儀,后崛起如江南士林,集百家之長,在白家面前卻也不敢妄自尊大。 在這樣大家族里出身的姑娘,一舉一動皆代表了名門閨秀的典范。區區流云紗壓不過白家姑娘們的風頭,秦姑姑只是不想她落了下乘,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是皇上親封的丹陽郡主,是成國公府李老夫人親自教養出來的姑娘。 秦姑姑和程姑姑陪著龐嘉雯去益壽堂的時候,遠遠地,抱廈廳里的便有一位管事嬤嬤迎了上來,秦姑姑介紹道:“這位是柯老夫人身邊的田嬤嬤,昨晚上見過的?!?/br> 昨晚上見過的人太多了,龐嘉雯并不記得,但還是微微頷首。 田嬤嬤領著一眾丫鬟給龐嘉雯行禮,笑著道:“郡主身體可好些了?” 龐嘉雯道:“有勞府上女醫,已經好了?!?/br> 田嬤嬤一邊笑著迎著她往里走,一邊叫小丫鬟進去報信。 先進敞廳,過落地明罩,轉入西暖閣。 西暖閣簾子是撩起來的,龐嘉雯徑直而入。 白家的姑娘們聽見聲響便都抬頭看過去,只見來人身姿高挑,體態輕盈。身上那件流云紗繡櫻花翠鳥的披風搖曳生風,仿佛藍天白云下隨風而動的流云,美得不可方物。 就在她們暗暗吸氣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上移,如果說流云紗的美是柔軟的,像風一樣溫柔。那么龐嘉雯的美則是明艷的,灼人的。 她梳著流云髻,帶著碧璽花簪和粉珍珠鑲寶石的珠花,耳朵上墜著珍珠耳環,作為郡主而言,這已是極其簡樸的裝扮,但卻給人一種珠玉生輝,明艷動人之感。 只見她輕抿著唇,雙眸明亮如星,進來的那一瞬,仿佛整個西暖閣都跟著亮起來了。 龐嘉雯笑著給柯老夫人和李老夫人請安,她們兩位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寶座上,看起來很是親密。 柯老夫人把她叫上前去,握著她的手跟李老夫人說:“小孩子不裝病,看看這臉色,比早上好了很多?!?/br> 李老夫人笑著頷首,她發現龐嘉雯把柯老夫人給的紫翡翠鐲子換下來了。她都看見了,柯老夫人肯定也看見了。 可看見了還這般待龐嘉雯,李老夫人不免想起兒子說的,白若瑾是很好的夫婿人選。 王夫人上前領著龐嘉雯認識白家的姑娘,頭一個介紹的是白萱。 她是五房的孫女,因父親外放在江蘇,母親也跟去了,柯老夫人憐惜她,特意接過來住的。 白萱比龐嘉雯大兩歲,初初見,龐嘉雯只覺得她溫柔漂亮,持重有禮。 然后便是王夫人的兩個女兒,大女兒白英比龐嘉雯大幾個月,性格靦腆,才說兩句話就臉紅了。她meimei白芳則要活潑些,還仔細盯著龐嘉雯瞧了瞧。 龐嘉雯記得,前世白爍一家被抄家后,因沒有禍及出嫁女,最后還是白英和白芳來給他們夫婦收尸的。 最后一位,便是柯老夫人的外孫女,一直住在白家的謝箏。 謝箏的父親時任應天府尹,謝箏卻是從十二歲就住進白家了。如果白若瑾沒有入京,那他們應該能成就一段佳話的,可惜了。 龐嘉雯想著,微微朝謝箏頷首。 謝箏也朝她笑了笑,溫婉嫻靜。 眼看幾位姑娘都沒有什么不妥。龐嘉雯稍稍定了定心,決定先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