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寬闊平整的步行街,時尚大廈林立,散步者們的穿搭不約而同趨于黑白簡約,仿佛是為了迎合這天然的秀臺,街頭拍照打卡的人都不成文地捧舉著咖啡,給自己修飾一分松弛。 時興的裝束應接不暇,不時牽引路人的目光為之側停。而此刻更是夸張到了連攝影師的鏡頭都要為之偏向的地步。 那少女黑發如同蜿蜒的多瑙河,勾襯出一張白皙如雪的洋娃娃臉蛋。一套灰色穿搭,細條紋夾克配高腰短褶裙,領口繡著仿鉆閃光珠花,太陽打上來,光艷炫目,連同她耳邊的鉆石花墜子也燦若滴落的光蠟。 已經有星探蠢蠢欲動要上前攀談,而我們的女主角卻在為信用卡只有小幾百塊錢發愁。 前些天收到了另一張信用卡上的欠費提示,她才發現于真真還有個家里蹲弟弟要支援。 欠費的提示一發過來,手機聊天窗口就彈出一則信息。 “姐,你快打錢啊,我最近生活費不夠用了,還有爸媽那邊問你和姐夫什么時候結婚,到時候我們一家子好來參加婚禮啊。他們家大業大的,什么時候付聘禮啊,付過來了記得轉給爸媽啊?!?/br> 第一次,大腦開始刺痛,剎那間原主關于這些家人的記憶依次浮現,記憶融合的最后,若有若無的感傷情緒殘留在她腦際。 也許這種感情是原主這些年自己壓抑在心底誰也不說的委屈。 于真真緩了一陣,不爽地撇了撇嘴角。 不過,她和原主不一樣,可忍不得重男輕女思想的壓迫剝削。 將記憶中的幾個號碼拉黑,于真真用剩余不多的錢繳清了欠款費就注銷了那張用來打錢的卡。 面對即將發生的余額危機,于真真想著雖然自己會唱會跳,琴棋書畫樣樣在行,但來到新世界,等級證件都要重新考,況且還要繳費才能考試,而更不幸的事是她主動離職了。 小說女主的臉也許和她的臉并不一樣,但是這個世界的人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她面貌的變換。 前幾天上班,她就被老板開黃腔性sao擾,說什么以前從來沒注意到你這么好看,氣得于真真直接甩臉辭職。 沒了工作,那就再找。 于真真目前只有長的好看這一個顯眼到不用證明的優點,那既然這樣,不如就靠臉進軍演藝圈。 目標確定后,于真真就花了些錢買了衣服首飾,包裝好自己,接著來到了網上說星探最多的地方守株待兔。 說時遲那時快,于真真尚在出神,一個著裝落落大方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來一張名片。 “你好啊小meimei,你這么漂亮我今天應該不是第一個和你搭訕的人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喝杯咖啡,聊一聊?!?/br> 手上的名片寫著“江岸攝影”四個大字。 于真真捻著手中的卡片隨意翻了翻,做模特也算娛樂圈吧,反正拍拍拍嘛,她最在行了。 她彎彎嘴角,點頭答應了。 “很好,笑一個,看鏡頭。對。臉側過來些?!?/br> 攝影棚背后,兩個女人緊緊挨在一起坐著。 “婉婉姐,你哪里找來的姑娘,不僅臉蛋上鏡還有表演天賦啊,出藝術感的表情像呼吸一樣簡單?!?/br> “她確實不錯,也許以前做過模特?!?/br> 馬尾辮姑娘推了推眼鏡框,不知想到了什么,興奮地抓緊一旁曹婉婉的胳膊,“婉婉姐,昨天朱導那邊不是有個廣告片原本找了我們的模特江詩寧去試嘛,但是她沒試上,我還覺得可惜,這個姑娘可不可以去試試啊?!?/br> 曹婉婉頗有些意動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我一會兒問問她,她這張臉不去拓展更多業務也太可惜了?!?/br> 曹婉婉行動力很強,等于真真拍完幾組照片,下班的時候就把她叫去辦公室講了這件事。 “你有什么想法?朱導不僅拍廣告,他最近也在籌拍熱門短劇。若是你表現良好,可以借此引起他的注意?!?/br> 于真真最終目的就是賺大錢花花花,所以拍戲是一定要去拍的,便也沒有多糾結地點點頭。 廣告片也不用做什么多余表情,念一句簡單的英語,順順利利就拍完了。 朱導的助理也在當天下午叫住她,給她了一個試鏡短劇的名額。 其實于真真根本不懂什么表演,她只是一直在做她自己,所以鏡頭下的表現才如此美麗而闊氣,因為經常去拍藝術照片去做時尚演講,所以她很習慣面對鏡頭,可一旦參雜了表演臺詞和心理揣摩的要求,她的神情就開始像沒什么感情的機器人一樣僵硬,臺詞也是干巴巴的沒有情緒波動。 面試毫無懸念落選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她被一群面試導演和編劇陰陽怪氣地審判了演技差這件事。 “你自己想想這種演技能過關嗎?” “現在的小姑娘也太想要一步登天了?!?/br> “連詞都說的不清不楚可見你對這場面試并不上心,那你來干什么呢?浪費我們時間?” 太可惡了。 于真真憤憤不平地想,但心里更多的是面對失敗的不甘心。 她拎著包疾走回家時,手機嘀鈴鈴響了,她意外地眨了眨眼睛,看到來電顯示,居然是朱導。 難道事情還有什么回旋余地,就算有,她也不想去了,懶得看見一群臭男人的嘴臉。 她掛斷電話悶悶不爽地回家。 第二天,于真真困倦地打著哈欠走進攝影工作室,正好撞上曹婉婉板著一張臉,表情很不高興地沖著她走過來。 “你昨天做了些什么?掛了電話?朱導很生氣,他說原本想給你一個機會的,但是你的態度太差了?!?/br> “我本來也不想去了?!?/br> 曹婉婉不怎么喜歡她不服管教的模樣,皺著眉說:“現在不是你想不想去的問題,朱導對你印象變差,對我們工作室的承包項目合作也有影響,你最好和我今天一起去和他賠個不是,這事就算結束了,不然,我只能考慮開除你,息事寧人?!?/br> 于真真很不理解,不就掛了一通電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一個廣告小導演,還能這么有影響力? 見她一副不肯妥協的神氣,曹婉婉實氣得嘆氣,“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今天也把你的工資結算清,你明天不要來了?!?/br> “……好,我去?!毕略碌姆孔忮X還沒存好,于真真暫時不能丟了這份工作,至少不能是現在。但一想到自己要親自去道歉,就怎樣都提不起精神,神情懨懨的咬了咬嘴唇。 KTV又吵又嚷,坐在中間的人還一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傲氣態度。于真真雖然心里不服,但為了接下去的工作,咬了咬牙,接過槽婉婉遞過來的一杯酒,在她嚴厲的眼神示意下,一口悶了。 接著,她按捺住酒味上涌的惡心,擰著眉,沒什么誠意地敷衍說:“朱導,之前我錯了,不該沒備注你的電話,當詐騙電話按掉了?!?/br> “算了,也是小事,你們還特意過來找我,也算給我面子,好了,坐過來吧?!?/br> 朱志斌拍了拍左手邊的沙發,招呼她坐到他身邊去。 一身酒氣混合著煙的味道,手臂上似乎還有一層油脂,于真真覺得心里毛毛的,起了雞皮疙瘩,她深呼一口氣,想想還是算了。 轉過頭,眼光瞥向一旁的曹婉婉,于真真不愿意地搖了搖頭。 “婉婉姐,我還有點事,你們喝吧,我要走了?!?/br> 不等身后是何反應,于真真走得干脆堅決。 與其委屈自己陪酒陪笑,不如離職。 反正工作還可以再找,她再想想辦法,要不去做個主播? “站住,于真真,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曹婉婉追了上來,拉住她,不肯放她就這么離開。 “你這樣的性子以后想再入娛樂圈,可不好混的。朱導不好相與,你落他面子,他興許會四處宣傳開去?!?/br> “那就不混?!庇谡嬲孓D過頭,義正詞嚴地宣誓,“我從不會委屈自己?!?/br> “是嗎,”曹婉婉放開了她,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復雜,半晌嘆了口氣,眼神里既覺得可惜又多了一絲慶幸,“也好,你走吧?!?/br> 于真真撫平了給她扯皺的袖口,毫無留戀地同曹婉婉道了別。 “再見,婉婉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