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引力 第123節
忽然捂著嘴巴干嘔了一聲。 陳謙梵第一反應:“吃壞肚子了?” 溫雪盈又噦了一下,眉毛皺在一起,脫口便說:“不知道啊,我不會有了吧???” “……” 講完這話,氣氛冷了兩秒。 陳謙梵急忙蹲下,在她身前,看看她臉色,又嚴肅地回想種種,最后給出結論:“可能性不大?!?/br> “但是也……”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是有一次晚上,她頗為主動地表達想要,于是跨到他身上,陳謙梵有點累了,說讓她自己動,溫雪盈握著就坐下去了。 等他意識到不對勁,已經有一兩分鐘了。 他扶著她的腰退出來,摸到東西戴上,對她說:“規矩一點?!?/br> 溫雪盈覺得:“這一會兒應該不要緊吧?!?/br> 陳謙梵為人謹慎,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遑論生孩子這種大事。 他不喜歡什么驚喜,只覺得人不應該在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情況下就決定要孩子。 陳謙梵好聲好氣地和她說:“這種行為,是對你自己身體不負責?!?/br> 未經商討,就貿然講一個生命帶到世上,這事情聽起來還挺恐怖的。 “那就生下來嘛?!?/br> “你做好準備了嗎?”陳謙梵問。 溫雪盈不說話了,“……” 她腹誹,是要準備什么? 他看著溫雪盈,興致暫停,語重心長說下去:“沒想好怎么做父母,等生下來再慢慢摸索,也許等我們摸到了門路,他已經從懵懂的父母這里討了很多的苦,這也是對孩子的不負責?!?/br> “他不是我們的所有物,是一個血rou靈魂會自由生長的個體?!?/br> 這樣想,一個長久于世的個體,憑什么要因為男歡女愛的漏洞而出現呢? 這個世上已然有了那么多草率的出生,于縫隙里茍活的成長。 所以,意外懷孕什么的,在縝密的陳謙梵這里絕對不可取。 備孕之前要有充足的考量和準備。 溫雪盈在他沉緩的聲線里想到她的兩位“懵懂的父母”。 她默默地點了頭,“我以后會注意的?!?/br> 他望著她可憐兮兮的眼,輕輕地說:“我沒有怪你,這只是我的看法——動吧?!?/br> “……咳?!?/br> 概率很小,不過…… 兩人同時想到了當晚的情景。 陳謙梵看一眼時間,還來得及,“不必亂猜,去查一查?!?/br> 他牽著她走出去,到車上。 可能剛打完球,溫雪盈能感覺到他的掌心有層薄薄的汗。燥熱,燥熱得很。 陳謙梵一路上沒有說話,從體育館到醫院二十分鐘的車程,他開了十五分鐘,再去掛號——掛的是內科,然后排隊。 溫雪盈從科室出來,拿著手里的病歷單,看著上面的“慢性胃炎”幾個字發呆的時候,陳謙梵替她去藥房取藥。 她慢騰騰地跟上他的腳步。 陳謙梵在排隊等藥,他沉默站在窗口前,手插兜里,面色清淡,讓人看不出情緒。 溫雪盈從后面抱住他,悄悄問:“你在想什么?” “嗯?” 他往后看,瞧著溫雪盈,沒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角:“松了一口氣?!?/br> 溫雪盈眨眨眼:“就沒別的了?” 陳謙梵沉吟少頃,將她攬到懷里,低頭貼在她耳側,諱莫如深地說一句:“白高興了?!?/br> 你看,想法一套一套的,真的發生得措手不及的時候,涌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還是喜悅。 陳謙梵看了一眼手表,從驚心動魄到塵埃落定,“當了四十分鐘的爸爸?!?/br> 溫雪盈哈哈一笑,明眸皓齒。 估計是她最近苦練廚藝,成天買一堆食材大亂燉,把肚子吃壞了,為了幫助她養胃,陳謙梵除了給她熬養生茶,又開始煮白粥,讓她清湯寡水了一段時間。 溫雪盈答辯結束那天,正好趕上本科生的畢業典禮,大夏天的,陪她meimei坐了會兒。 旁人都是來的爸媽,她們家長姐如母。 等溫雪盈把這個烏龍事件轉告給溫雨禎。 溫雨禎摸摸下巴,琢磨一番,第一反應竟然是:“你倆生的孩子一定強得可怕?!?/br> “哪方面?” “你不知道嗎?姐夫已經在男神排行榜上連續三年被評為智性戀天花板!” 溫雪盈無語:“請問這種榜單都是什么人在評?有沒有含金量、有沒有科學依據、有沒有理論基礎、有沒有公信力?” 溫雨禎對對手:“我自己評的?!?/br> 溫雪盈費勁地把厚厚一沓論文卷起來,輕輕地敲她腦袋。 “滾蛋?!?/br> 溫雨禎的學生生涯還沒有結束,下半年要繼續進修編導專業的研究生,所以她完全體會不到畢業的失落和惶恐,心性還是非常的孩子氣。 院長撥穗結束,溫雨禎忙著跟同學拍照,溫雪盈就在旁邊拍她。家里人之間真不適合說矯情的話,溫雪盈沒憋出什么祝福,但總覺得還是得說兩句,她組織了一番語言,“等你畢業了,今后……” “溫雨禎——!”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后有個面容清秀的男孩子捧著花跑過來,大喊她一聲。 兩人同時回過頭去。 見到邱祺過來,溫雨禎飛快地扒了厚厚的學士服,把衣服丟給jiejie:“給我把這個拿走?!?/br> 她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地做完,捋捋頭發,也靦腆地朝著男孩子走過去。 小碎步,小洋裙。 扭扭捏捏,接過花。 哪里還有半點平時在她面前的豪邁樣子? 可謂是把“重色輕友”幾個字展現得淋漓盡致。 溫雪盈聳了聳肩想,她平時談戀愛也是這么惡心嗎? “年輕真好啊?!辈挥筛袊@。 有一段時間,她總是向往很多的激情,很多的熱烈,很多火花碰撞的快樂。 可是現在,溫雪盈卻覺得:“不年輕也有不年輕的好?!?/br> 在激情之外,還有靜水深流的包容,守候著歲月,安穩且長久地度日,在柴米油鹽中。 想到曹cao,曹cao的電話就來了。 陳謙梵在那頭言簡意賅地問:“明天有一頓謝師宴,我讓他們來家里,可以?” “嗯?”溫雪盈愣了愣,“你學生?幾個???” “七八個吧,”他說,“展現一下你的廚藝?!?/br> 她陡然反應過來,讓她做飯給他學生?“不行不行,我這破手藝還不能拿得出手!” 陳謙梵笑,低低的:“不是還有我嗎?!?/br> - 答辯結束之后,陳謙梵的工作也輕松了很多,說是讓溫雪盈展現廚藝,最后還是他忙活得多。 她初露頭角十分緊張,在廚房待一會兒就滿頭大汗。 陳謙梵看她這么“疲憊”,縱容地說:“去外面休息吧,一會兒說都是你做的?!?/br> “那我就這么明目張膽地搶功了?” 他淡聲,把人寵壞:“我樂意?!?/br> 最后家里來了六個人。 陳謙梵清點了人數,問前面捧花的男生,“肖秉文呢?” “人沒來,帶了花?!蹦猩鸦ㄟf給了陳謙梵,“已經去新學校報道了?!?/br> 陳謙梵看一眼,一捧洋桔梗,里面插了張明信片。 是《死亡詩社》里的臺詞。 but only in their dreams meruly free, twas always thus, and always thus will be. (只有在夢想中,人才能真正自由。從來如此,也將永遠如此。) 翻到背面,是肖秉文手寫的一句話,流利的英文字體—— oh,captain!my captain! (哦,船長,我的船長?。?/br> 陳謙梵站在玄關并不明亮的燈下,看著卡上的字跡。 身旁,溫雪盈在跟他的學生們熱絡地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