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引力 第118節
其實是希望他快點站起來,不要跪在這里,看著都疼。 陳謙梵沒喊疼,體貼地幫她戴上戒指,又吻住了她的手背。 他輕摟過她,慢慢地說貼心的話:“從前我或許讓你失望。對不起,不是沒有心,可能我太笨拙。我接收到的教育,關于怎么樣愛一個人,和通俗的認知有輕微的不同。我受到的愛意,也從來沒有那么的濃烈,所以不能領會地體會到你的需要?!?/br> “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遲鈍和不解風情?!?/br> 溫雪盈眼睛熱熱的,說:“我沒有怪過你?!?/br> 他說:“你總是問我,為什么選擇你,坦白說,因為你漂亮,讓我心動。加上那時候奶奶很喜歡你,她說你就像彩虹一樣,很適合出現在我們這個常年陰天的家庭?!?/br> “她說對了,我很喜歡彩虹這個比喻,你就是我的彩虹?!?/br> “在遇見你之前,我并不明確將來要過什么樣的生活。大概和事業相伴,教書育人,這樣的追求就足夠充實我的人生。在遇見你之后,我才開始,慢慢地有了對晚年的期待,我會想象某一天,我們在漫長的時間里垂垂老去?!?/br> “就像我的老師和他的愛人一樣,我很想和你過完一生。這就是我對愛情最大的憧憬?!?/br> 溫雪盈抱著他,臉埋到他懷里,化好的妝都被眼淚浸濕了。 陳謙梵幫她擦一擦臉,他看一眼時間,正好過了零點,把她擁入懷中,“生日快樂,雪盈?!?/br> “這句話讓你等了很久吧——” “我愛你?!?/br> 從喜歡你,我需要你,我離不開你。 再到我愛你。 他說出口的話,都帶著思慮成熟的篤定。 陳謙梵不是那種嘴硬說不了愛的人,他只是不愿欺瞞。這些慢慢過渡的階段,無論掠過哪一個,都顯得太生硬,甚至虛偽。 他要慢慢地摸索,作為愛情這門課里的新生,慢慢地,摸著石頭過河。 喜歡你,是想擁抱和親吻。 愛你是想要占有你的余生。 是讓你的傷心脆弱永遠不會落了空。 是為你不可控制的心酸痛苦。 是你哭99次,我都會第100次準備著親吻你掉下來的淚。 是將你視若珍寶,不愿看你受苦。 不是責任,是無條件的溺愛。 溫雪盈哽咽著,說:“我也從沒有想過,我會真的愛上一個人?!?/br> “我不知道我心里的創傷什么時候能夠愈合,不知道那些心結,什么時候才能徹底解開,但是……但是我會為了你努力的?!?/br> 她說:“我會努力讓自己重新獲得愛人的能力?!?/br> 陳謙梵笑了笑,親她臉頰,說:“你已經做到了?!?/br> 回去的路上,溫雪盈摸著那顆戒指,翻來覆去地看。 陳謙梵說:“這是求婚的,婚禮的時候還會有新的?!?/br> 溫雪盈笑逐顏開:“真的嗎?” “戒指而已,娶新娘的基本誠意?!彼f。 溫雪盈沒有回避婚禮的事情,陳謙梵就當她默認了同意。 她問:“你看到我剛剛寫了什么愿望嗎?” 陳謙梵搖頭。 她遽然皺眉:“偷偷看啊,誰要你這么君子了?!?/br> 他微笑:“你說吧,我聽著?!?/br> “我許愿,我要活到90歲,然后……愛你到90歲?!?/br> 陳謙梵說:“那我活到97?!?/br> “我活到100~”她莫名其妙要跟他爭一爭長久。 “90夠了?!彼哪X袋,溫柔地說,“我怕我離開了,沒有人照顧好你?!?/br> 溫雪盈不由地愣了愣,然后勉力一笑:“沒關系啊,我會改嫁,我90了也肯定是個漂亮的小老太太?!?/br> 陳謙梵認真地思索了一番這件事的可行性,說道:“但你只能和我同墓?!?/br> 他看著她,告訴她原因:“靠得近一些,才有機會再遇見,是不是?” “所以,不準改嫁?!?/br> 溫雪盈:“……” 他想起她說的那個故事,人過世了,會坐上一艘船,穿過尼羅河去往另界,逆生長到嬰兒階段,再被重新放回人間,投胎轉世。 重逢,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他說:“我的靈魂早七年回到人間,下輩子再等一等你?!?/br> 她仰面的眼睛里映著那些通紅火光的影子,陳謙梵曲指刮了她的鼻尖,“還要做夫妻?!?/br> 第62章 回到酒店后, 為不留遺憾,陳謙梵給她訂了一個小蛋糕,還買了漂亮的孔雀羽毛捕夢網, 作為一份臨時的禮物。 溫雪盈吃了蛋糕還不盡興, 問:“能不能買瓶酒?” 陳謙梵深思熟慮, 說:“睡醒要趕飛機, 最好不要?!?/br> 見識過她喝多的樣子, 他可不敢輕易開這個口子。 溫雪盈委屈地低頭,像個受訓的小朋友:“那算了?!?/br> 不過好在該有的儀式都有了, 還白撿了個戒指回來, 她心滿意足地睡下。 溫雪盈發的那條朋友圈,設置過后沒幾個人可見。 陳謙梵能察覺到她羞恥又謹慎的小心思,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公不公開這種事情, 溫雪盈和他聊過,因為她隔壁的新傳學院, 前年有一樁教授和學生的丑聞鬧得挺嚴重的, 讓溫雪盈有點后怕。 陳謙梵的心里是覺得,所有合法合理的關系不該被牽連。 她謹小慎微地說再過段時間吧。 因此他隱瞞了心中想法,尊重了她的意愿。 于是發一張恩愛照片,就像學生做任務, 老師負責給學分。他并不期待得到什么反饋, 只在意她的表現。 雖然最終表現平平, 他也不是要刻意為難她。 所以就算了。 反思自己, 孩子氣的行為,低級得不像他。 后悔倒是沒太大意義, 陳謙梵沒再逼著她刪掉或者怎么樣。他又看了看那照片,拍得不算清楚, 但是他還挺喜歡的。親昵的時刻被留存,就好像愛意在頂峰時定格。 按滅了屏幕,陳謙梵再去看溫雪盈,她已經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捕夢網被她掛在床頭。 一只腿橫在他的腰間。 關于想活到多少歲的這個心愿,溫雪盈提到的時候,陳謙梵就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天葬禮結束,他去和一旁休息的師母聊天時的情景。 師母忙著葬禮事宜,無暇垂淚,直到送走賓客,在擦拭老師的遺照時,黯然了眼波。 她仍然沒有哭,但眼里有太多太多復雜的情緒。 那是沒有經歷過傷痛的人,無論如何也體察不出的悲情。 見她孤單,和她說了會兒話,陳謙梵在最后問了一個問題,怕覺得不合時宜,但不問的話,他會覺得是個不小的遺憾,于是說出了口:“冒昧問您一句,您覺得愛情是什么?” 遑論問誰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未必是真諦。 但七十歲的老人,閱歷遠高于他,會不會看得更透徹一點呢? 師母說:“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感悟?!?/br> 她用優雅的笑容化解了眼中濃稠的悲傷:“現在的話我認為是,一想到他,余生的日子,我都不再懼怕死亡了?!?/br> 那一段時期,陳謙梵接連夢見溫雪盈,好的夢有,壞的夢也有,他從前從不這樣,睡眠質量問題復發,也逐漸開始多夢。 他陷入感情的迷障。 如果說,每個階段感悟不同。 那他在那時淺淺地領會到,愛情,是從讓她住在自己的心里開始。 這不過是個開始。 從年輕到年邁,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風景要看,還有很多的苦樂要體驗。 陳謙梵在思考人生的時候,旁邊的溫雪盈咂咂嘴巴,像在夢里嘗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桂花清酒的酒,求婚沒喝成的酒,酒啊酒…… “喝!” 她突然高聲,抬手拍拍他的胸口。 “……”習以為常,陳謙梵風波不動地閉上眼睛。 沒喝酒的第二天,溫雪盈精神抖擻,在飛機上欣賞著疊戴的兩枚戒指,雙眼泛光。 “兩個,結婚還有一個,難不成我要戴三個戒指?” 陳謙梵在膝蓋上墊了一本書,坐姿松弛,靠在椅背,他正在安靜地執筆寫賀卡。 修長的手指攥著水筆,筆尖在紙面上行云流水地滑動。 成年人工作學習都是用電腦多,溫雪盈很少看他動筆寫字,她湊過去瞧瞧,他也不吝嗇給她看,沒有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