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陳岫沒注意到寧予洲神色的變化,仍在不停地自言自語。一會兒訴說對陳峴行為的積怨,一會兒又描述地下室內發生的事,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情緒中,仿佛魔怔一般。 寧予洲再聽不下去,直接問:“陳峴在那段時間,有沒有與什么可疑的人來往過?” “我不知道,陳峴什么事都瞞著我?!标愥兑呀洀氐淄浐案缌?,喃喃道:“他不告訴我,但是我看得見,也聽得到。有一段時間他會與很多人通訊,有叫過誰的名字,但時間太長了,我記不清了寧哥,我記不清……” 陳岫一只手攪動著衣角,另一只手放在嘴邊,神經質地咬著指甲。似乎在竭力回憶著,腿腳不停地抖動,呼吸也變得紊亂急促。 寧予洲意識到他狀態不太對,果不其然,衣側口袋里的信息素檢測器忽然震動了起來——陳岫突發情熱了。 “潘,抑制劑!” 守在門外的潘立刻聽見喊聲,樓道口倚著墻閉目養神的萬夏也睜開了眼睛。 她正準備摸身上帶的抑制劑,那個味道奇怪的女警員卻已經將一管藥劑交到了潘手中。潘接過后掃了一眼,還未拆封,是市面上最常見的抑制劑包裝,沒多想,直接送進了房間里。 女警員又回到了原位,萬夏盯著她,背脊正慢慢放松,房間內驟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 也就是在所有人被奪走注意的一瞬間,女警員拔腿便跑。一道身影卻似迅雷閃電般破空而來,瞬間掠至身后,萬夏一把擒住女警員的肩膀,語氣寒冷犀利:“誰給你的膽子,敢當著我的面裝神弄……” “鬼”字還沒說完,一大股刺激馥烈的花香忽然涌進了她的鼻腔,萬夏腦中頓時蕩開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女警員抽出匕首朝她刺去,萬夏臉色倏變,當即閃身避過,幾個來回的搏斗后,女警員找中破綻掙脫了桎梏,奔至窗口翻身一躍而下。 萬夏下意識要追,背后又響起陳岫痛苦萬分的嘶喊聲,寧予洲和潘也還在房間里,一時進退兩難。她不耐地嘖了一聲,薅了把頭發,只得聯絡召集周邊的警衛隊包圍布控。 房間內,注射了抑制劑的陳岫痛得在地上翻滾不止,兩只手瘋狂地摳抓著后頸,像是要將里面的rou硬生生挖出來。 他清楚的感知到腺體正在被暴力撕裂,鉆心的劇痛扯斷了他所有的神經。很快這種痛覺就從腺體蔓延到了全身,啃噬血rou,侵入骨髓,形同一場慘無人道的凌遲,痛得他幾近昏厥過去。 寧予洲看著地上破碎的抑制劑,還有什么不明白,立馬撥通終端,聯系醫院派救護車。 陳岫的指甲把脖子撓出了數十道猙獰的血痕,寧予洲鉗制住他的雙手,喝止:“別抓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陳岫已經開始吐血,粘稠的血液中夾雜了不少血塊,臉色慘白如紙,“寧…寧哥……救我,我?!睖I水與血在那張年輕蒼白的臉上縱橫交集,一開口便嘔出血來,染紅了胸襟,“…求…你,我不想…不想……我不……” 陳岫望著寧予洲焦急的臉色,瞳孔渙散著,又忽然生出一絲短暫的清明。 他哆哆嗦嗦地攥著寧予洲的衣服,用盡僅剩的一絲力氣開口:“殺…殺……” 喉管被血堵住,夾雜著短促的喘息聲,像破舊的風箱一般。 不待寧予洲辯清陳岫想說什么,他眼中聚起的光亮漸漸消散,像是一具被切斷了線的傀儡,頹然地垮落在地。死前最后一刻,他臉龐貼著冰冷的地面,空洞的雙目仍對著寧予洲的方向。 警車與救護車的鳴笛聲交錯在一起,外面被圍觀的群眾堵得水泄不通,人聲嘈雜喧鬧。 急救人員到場時,陳岫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體征,尸體被移至治安局檢查鑒定,確認為死于高濃度beta類誘變劑。 女警衛在跳窗逃脫后杳無蹤跡,現場過廊里甚至還殘留了一部分alpha信息素的味道,檢測器上顯示的類別是曼陀羅花,含毒可致昏迷。 “怪不得那么沖,害得我差點窒息?!比f夏捏著鼻子,轉向一旁的潘,想挖苦一句“你引狼入室真的蠻有一套的兄弟”,但見潘臉色緊繃鐵青,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冒?。也不能全怪潘,畢竟她也沒能逮著人。 監控室內,警衛員正在觀看萬夏與女警衛交手時的畫面。 女媧的技術檢測功能在此時居然失了效果,無法辨認出女警衛的身份。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此人未在中央系統登記個人數據,二是她的數據已經被人抹除了。 寧予洲一直盯著監控里的身影,隱隱覺得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見過。 陳峴之死到還沒有多少頭緒,好不容易找到的切入點現在也被斬斷。他腦子里不斷閃出陳峴與陳岫兩人死前的慘樣,一樣的血腥、扭曲、毫無尊嚴。 手段殘忍,針對性強,早有預謀。 十分極端的仇殺方式。 寧予洲按壓著蹙緊的眉心,過度的奔波與思考令他乏力疲憊,腦子里也開始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萬夏察覺到他的精神波動,點開終端擰眉道:“我還是找人送你回醫院休息吧,調查交給我們和治安局就行。你要是現在再有什么事,池衍出來之后估計真得發瘋?!?/br> 寧予洲面無表情,破罐子破摔:“瘋就瘋吧,反正這里已經沒有幾個正常人了?!比f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