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衍的力道倏地定住了。

    他目光陰惻惻地看著尤加利，過了許久，終于將他扔回了輪椅上。

    拍了拍手，仿佛沾了什么臟東西，表情十分冷漠嫌棄：“說?！?/br>
    “……”尤加利皮笑rou不笑地反問：“你剛才不是說不關心他的死活嗎？”

    池衍冷眼看他：“想死就繼續廢話?！?/br>
    尤加利這才終于舍得轉入正題。

    “要救也簡單，他怎么把觸梢移植給你的，你就怎么還回去?！庇燃永唤浶牡?，“雖然你等階不夠，移植的觸梢活不了多久，那你一直切給他不就好了？長出來就切，一輩子給他續命——條件是你永遠也別想進階，這點能接受吧？”

    池衍張口想答應，又反應過來，戒備道：“我看你是想從中做什么手腳?！?/br>
    “你想多了，沒那個必要?！庇燃永Φ煤苊髅?，“怎么，不會真有人相信這種方法能行得通吧？開個玩笑而已，你把精神觸須當什么了，實驗室食堂的涼拌空心菜，想切就切，想吃就吃嗎？真蠢?！?/br>
    池衍：“……”

    池衍拖著輪椅，徑直將尤加利推到了五樓窗邊。

    腳底懸空，尤加利的表情終于凝固了，匆忙地按住支架，道：“……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我寫在這本書里的，你應該看過了?！?/br>
    “晶源體移植？”

    “除了高階觸梢嫁接，就只剩這一個辦法?！庇燃永忉尩?，“你可以把自己的晶源體移植給他……或者其他人的?！?/br>
    池衍盯著他：“你想讓我背上人命?！?/br>
    “別想的那么暴力，晶源體的獲取方式又不止殺人這一種，我們可以合作?！庇燃永D了下，笑道：“要么就回歸最簡單的選擇，貢獻你自己的?！?/br>
    他說完，過了半晌，池衍才終于開口：“還有什么遺言?！庇燃永徽?。

    “沒了？”池衍確認完，送給他冰冷的四個字：“——不合作，滾?！?/br>
    “嘩啦！”一聲落地窗驟然四分五裂，飛濺的玻璃劃破了omega的臉龐，他的表情仍停留在難以置信的錯愕上。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了，在失重的墜落中，他的目光死盯著佇立在窗邊上的人影，瞳孔不斷收縮著，在某個瞬間，閃過一雙針尖狀的豎瞳。

    池衍蹙眉，甚至懷疑自己看花眼了，隨后見尤加利的嘴唇翕動著，吐出幾個字——

    “……池衍！”

    站在資料架前的池衍回過神，下意識遁聲望去，看見了不遠處帶著墨鏡和口罩的萬夏。

    她做賊一樣地站在入口處，正在不停地朝他招手，示意道：“出來，快出來！”

    池衍：“……”

    他收回目光，見自己手上正拿著那本《晶能與精神力》，目光掃過署名欄中“eucaly”一詞時腦子莫名刺痛了一下。

    萬夏催得急，他也來不及想太多，將書返回原位后匆匆離開。

    等離開了資料室，萬夏才將口罩取下來，深吸一口桃花源外新鮮的空氣，宛如劫后余生一般：“好險，差點就溺死在知識的海洋里了，還好上岸夠快?！?/br>
    池衍：“……你怎么進來了?！?/br>
    “寧予洲說聯系不上你，所以我就親自進來看看情況?！比f夏不由問，“你怎么不回他信息，看書也能看入迷嗎？真了不起?！?/br>
    池衍聞言怔了下，立刻點開終端，果然看見寧予洲給他發了五六條消息，而他居然一次都沒察覺到。

    挨個回復完后，池衍掃了眼時間，距離他進入資料樓已經過了近兩個小時。

    但他今天似乎只看了一本書，會花這么長時間嗎？

    池衍總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關鍵的事情，試圖回想起來，但腦子卻越想越刺痛，捏了捏太陽xue才略微緩過勁來。

    一旁的萬夏察覺他臉色不太好看，思忖片刻，抬頭掃了一圈四周，在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飲料，丟給他一瓶。

    池衍下意識接過，低頭看了眼瓶身上的名字：樂人快樂水。

    “我請客，一小時內無限續杯?！比f夏拉開拉環，和他碰了碰罐身，挑眉道：“就當是下午茶了?！?/br>
    池衍沉默了下，抬手跟她碰了碰罐身。

    “…謝了?！?/br>
    與萬夏回公寓的路上，池衍望著懸浮車窗外的景色，腦海里又閃過那本專著上的署名。

    他不由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尤加利的omega？”

    “他啊…當然知道?！比f夏回答，“天生s級精神力，年紀輕輕就成了精神力實驗室一級研究員，前途無量的后生天才?！?/br>
    頓了頓，唏噓道：“不過也挺慘的。你聽說過精神力實驗室之前發生過的一場爆炸嗎？我想想……好像是六年前的事？”

    見池衍點頭，萬夏繼續說：“尤加利的父母原本也是精神力實驗室的高級職員，但在那場爆炸里不幸遇難了，只有他活了下來?！?/br>
    那時萬夏和伊在水正在基地內，參與了爆炸案的搜救。

    尤加利是她們隊友救出來的，十二歲的小孩，雙親逝世，脊椎遭到重創，精神似乎因此受了巨大的刺激，被送往醫院時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意識障礙，對外界刺激無任何反應。

    “……后來尤加利被送往了精神科，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比f夏想了想補充道，“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問問寧予洲，他那段時間就在精神科。期間我和伊去看望過幾次，寧予洲經常待在尤加利的病房里，而且尤加利的共鳴引導剛好也是他負責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