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寧予洲反應了半秒,才把他口中的兩個畜生和陳峴陳岫對上號。 “沒有?!?/br> 寧予洲如實回答。 “陳岫被送去外艙津渡口勞改了,至于陳峴,他沒受什么影響?!?/br> 聽見這話,池衍腦中名為理智的那一根弦忽然斷裂了,隨后,一股無名的火氣從心底陡然躥升。 “……為什么沒人把他們抓起來?”池衍嘶啞著聲音發問,寒石一般的雙眼幾乎要迸發出怒火,“你知道他們做了什么嗎?那兩個禽獸不如的狗雜種,就該關在治安局關一輩子關到死!” 他那天像往常一樣走在街上,被一群來路不明的機械守衛忽然押走,再被莫名其妙地送入內艙,莫名其妙地關進了陳家。之后在幽閉黑暗的地下室里遭受了一個月非人的折磨,手腳不知道被擰斷了多少次,脖子也差點被捅穿,死得身首異處。 結果現在告訴他,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在事發后還能逍遙法外,沒受什么影響?? “知道又能怎樣?”寧予洲語氣無波,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就算治安局真把人抓起來了,他倆想出來也易如反掌?!?/br> 池衍一怔,慍怒地質問:“憑什么?!” “憑他貢獻級高,有錢有勢有人脈,而你只是一個普通人?!?/br> 夏娃公司根深葉茂,背靠基因與信息素實驗室,基地內很大一部分生活消費品的產供銷都與之密切相關,包括寧予洲手里剛買來的營養液、信息素實驗室外的咖啡機。 陳峴作為夏娃公司的現任掌權人,關系網極廣,連監察庭內部都有他布置的人手。別說池衍一個普通的外艙民眾,就算是寧予洲,想一蹴而就將其扳倒也是不可能的事。 且明面上,陳峴作為夏娃公司的代表人與議事長還保持著盟友關系,他還不能出事。 ——至少在這個月、在議事會選舉期間不能出事。 這對池衍確實不公平。 他是最大的受害者,被囚禁虐待了這么久,身心都遭受嚴重損傷,精神域差點崩潰,全靠著意志力苦苦支撐。好不容易撐到最后被救,可兇手得到的懲罰卻不輕不重,無關痛癢。 但這件事只能暫且到此為止,將陳岫押去外艙勞改已經是寧予洲目前能爭取的最大懲處,真把陳峴逼急了,只會拼的個魚死網破。 原因太長了,寧予洲不想費勁去解釋。他這次算是為了自身利益犧牲了池衍,只能從別的方面作出補償。 “你傷得很重,這段時間可以在我這兒安心養傷,醫療費我會全額支付?!?/br> 寧予洲說,“等你傷好了,會再轉給你一筆貢獻度,應該夠你在外艙衣食無憂地活個幾十年。如果你有別的需求,也可以告訴我,在能力范圍之內,我會盡量達成?!?/br> 這一套說辭是早就準備好的,拋完之后,寧予洲靜等池衍的回復。 池衍目光沉沉地盯著他,良久,忽然冷笑了一聲,反問:“你這是在幫那兩個畜生息事寧人嗎?” 寧予洲眉眼和嘴角漸漸斂了下去。 他雙臂環抱于胸前,半倚在門邊。這是寧予洲的一種習慣,一般用于控制自己想打人但不能打的時候。 寧予洲平靜道:“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br> 日光從窗戶穿進來,將這一廂空間照得蒼白又冰冷,空氣里無絲毫的溫度。 氣氛再次冷凝。 寧予洲覺得這事算是談崩了。 不過也不重要,他替陳峴陳岫兩兄弟擦的屁股已經夠多了,人是他救的,等傷養好直接放走就行。 至于之后是死是活,關他什么事呢?他應該對他人的命運保持尊重祝福。 寧予洲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房間。 身后忽然又響起了沙啞的聲音。 “……我不需要,謝謝?!?/br> 寧予洲詫異地回過頭。 池衍似乎極不習慣說出這樣的話,刻意地撇開了目光,沒去看寧予洲,并盡量克制著語氣,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尖銳生硬。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壓抑住心中躁動的火氣,勉強冷靜下來。 “你救了我,我會想辦法報答?!背匮艿?,“但這件事不能就這么完了,我跟他倆之間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不勞你多費心?!?/br> 但寧予洲依舊看清了他眼底刻骨的仇恨。 寧予洲目不轉睛地盯著池衍看了好一會兒,仿佛在透過他審視著什么。 直到池衍被盯得渾身發毛不自在,才終于開口。 “我也不需要你的報答,活著就行,我也不算白費功夫?!?/br> 寧予洲頓了頓,繼續道:“順帶提醒一句,陳峴正想著怎么把你給處理了,如果你現在離開這兒,我不能保證你一路平安無事地回到外艙?!?/br> 池衍張嘴想回駁,寧予洲掃了一眼他身上纏滿的白繃帶,“想報仇也得等你傷好之后,你這樣去,跟給陳峴送菜沒區別?!?/br> 聽到這話,池衍垂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緊成拳頭,連關節處都泛出青白。 在寧予洲關上門前,他低聲問:“……你為什么救我?” 寧予洲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想救就救,不想就不救,救都救了哪兒來這么多廢話。不過他記仇,鑒于剛才被池衍頂了一句,故意回嘴:“看你可憐?” 池衍果然蹙緊了眉頭,對這個答案十分反感,還想開口,寧予洲卻已經不想陪他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