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既然是小郎君為他們建的學堂,可見小郎君是重視學問見識的,日后豈不是更看重那些讀過書會寫字的孩子,而他們家的娃就落后人家一步了啊。 曹德一向大方,即便是對降卒,只要他們完成了任務,又沒有再繼續作惡,也會給予他們一定獎賞。 其實對曹德而言,自己給出去的只是毛毛雨啦,但即便如此,這些降卒們已經覺得如今的日子極好,只盼著他們的孩子日后也能跟在小郎君后頭,日子好過。 所以隨著越來越多的降卒將自己孩子送到學堂,已有的學校規模顯然是超標。 曹德看著這降卒營里充足的生源,雄心大起,立刻決定再建幾所學校,而教育人才嘛,那就從世家手中薅嘍。 他們現在可是親密的合作伙伴,那不得多給伙伴一些支持才行。 而且這本來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情,別看這些世家門閥各個都傳承數百家,家中都是資產豐厚,但也因傳承時間日久,族人眾多,不少族人家貧。世家的財富都是積攢在嫡支一脈,越遠的旁系傳承下來,家中就越是落敗。 不僅世家如此,便是一些皇室都如此,曹德泛起嘀咕,聽說那個劉皇叔還是中山靖王之后,祖上是真正的王子皇孫,但年少時還要靠賣草鞋過日子。 而漢室像劉皇叔這般的宗室子弟可不是小數,甚至有些還不如他呢。 皇室尚且如此,那些世家當中自然也是有不少祖上闊過如今卻潦倒的族人,這些人雖然如今日子過得艱辛了些,但是卻又尋常百姓沒有的資源,各個都讀書識字,甚至有些還是有才之士。 曹德覺得這是雙向的奔赴,他為這些讀書人提供就業崗位,實現人生價值,而這些落魄下來的世家旁系也能改善當下的窘迫,說不定日后還能有更好的前程。 被曹德找上門的閆家家主瑚軾一臉僵硬,“曹小郎君,并非是我不講清理,閆氏族人皆是自幼讀書,習得一番文人風骨,如何讓他們去教那些降卒之后,實在是有辱門庭……” “閆家主,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辈艿鹿⒅钡?,“你們不是都讀‘孔孟之道’的嗎,那自當知曉何為‘有教無類’,那些孩童雖是降卒之后,卻也是好學之人,若是讓其習得圣人之言,知曉禮儀廉恥,不也是一番造化嘛!” 閆家主哽住,如此以來確實是降卒們的造化,可是他閆氏就要淪為笑話了啊。 氏族的清名,怎能被庶民所染,何況還是降卒,都是粗鄙魯莽之后,如何習得圣人之書。 思及家族從鹽場中所獲巨利,閆家主只能道,“若是郎君能說服其他五姓,閆氏自當出力?!?/br> “此話當真?” 閆家主一咬牙,“自然為真!”想必趙氏等族也必定不會應下此事吧。 曹德笑嘻嘻,“那還請閆家主趕緊選派族人吧!” 其他五大姓早就被他敲定了,不過曹德是以利相誘的。 他早就料到這些世家不好說話,想占世家便宜可不容易,偏生這些世家基本上都不缺錢財,品位還頗高,尋常東西都看不入眼,而曹德也不舍得在系統里兌換好物來誘之,【商城】里的基本上都不便宜,若真為了世家兌換,只怕到最后還不回本。 曹德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最后還真讓他想出一物,那就是酒。 酒要用糧食來釀,是個稀罕之物,而糧食貴重,漢初還曾實施過禁酒令,但是販酒盈資巨利,漢武帝時還特地實行官府對就酒專釀專賣,從而讓國庫一下子豐盈起來。但是如今的世道早不比當年,各地諸侯擁兵而立,而漢室皇帝只能廢除當年之法,而是推行稅酒,所以民間私釀酒并不違法,只是要給官府交錢。 如今世人頗愛釀酒,宴飲百戲之風頗盛,尤其是在世家當中,家中聚豪,有田有產,又不用工作,可不就想著要如何奢華過日么。 而如今的人都極其能喝,好些人幾碗下去,仍是目光清明。而曹德曹德嘗過這酒后,就覺得不奇怪了,如今的釀酒技術根本就釀不出高濃度的酒,對他來說,如今市面上的酒頂多就是有點酒味兒,最高的也沒超過十度,與前世的黃酒差不多。 這不就給了他發揮的余地了嗎,曹德興奮叉腰。 根本就不用借助系統這個外掛,只需通過蒸餾,就能將酒的濃度提高。 所以曹德只是廢了些糧食,就釀成了幾壇烈酒,成功將范縣五大姓世家給拿下。 閆家主難以置信,“怎么會,趙氏龐氏他們怎么會同意……” 曹德見他喃喃自語,似乎是并不信,就很坦然地道,“若是閆家主不信,盡管派人去一問便可知?!彼@般磊落,可見所言不虛,閆家主即便是心里難以接受,也只能嘆氣。 誰他先前說了那番話呢,如今連個推卸的借口都不好尋。 不過一想既然范縣其他五大姓都已經點頭同意,他心中一松,倒也不是那般難以忍受。 “既然如此,小郎君不必自擾,等我選出合適人選,便讓他們自行上你府上,如何?” 曹德點頭,不忘叮囑,“那便好,你盡管多選些,要知趙氏、龐氏各族可是為我各挑出五人,想必閆氏族人應不在這五族之下吧?” 閆家主:“……” 他還是想不明白,這趙氏等人怎么就點頭同意了呢,竟然還為這曹家小兒送去這么多人。 這真是讓他難為??! 閆家主虛弱地點點頭,伸手對外擺了擺,“曹小郎放心,閆氏會送上五人去你府上?!彼麚]手示意對方趕緊離開,如今他這心里可是堵得慌,只想等曹家小兒走后,趕緊去趙氏等族問問他們究竟是怎么回事。 說好的同氣連聲的呢,怎地都沒派人與他先吱個聲,真是太可惡了! 曹德見目的已達成,十分識趣的告辭。 哎,既然閆家主勸他趕緊走人,曹德自然就聽勸嘍,畢竟這閆家主也是十分好心、愿意為他的教育事業添瓦加瓦呢。 曹德出了閆氏主宅,就瞥了一眼立在外頭等候的曹石,而對方手中抱了一個不起眼的粗陶壇子,里面裝的正式曹德蒸餾出來的高濃度的酒,原本他是打算用酒讓閆瑚軾點頭同意。 只是沒想到對方要求這么低,曹德再看了看曹石手中抱著的酒壇子,樂滋滋。 那這酒自然就只能當他阿疾的藏品嘍。 第32章 曹德帶著曹石回到曹宅時,感受到一絲絲不對勁。 踏進門檻的左腳輕輕挪出去,站在門府外探進半個腦袋,仔細瞅了瞅,就是他家,沒問題。 曹德放心邁入家門,一臉愉悅,他剛剛可是干成了一件大事。 他,曹小德,成功以五壇酒從兗州六大世家手中交換到三十名優秀的教育人才。 又可以再建三十個學堂! “小郎君,小郎君!”曹勇火急忙慌地趕來,跑到曹石跟前,“大郎君回來了!” 曹德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眼睛才倏然瞪大,他哥回來了?! 曹德興沖沖,“怎樣,兄長是不是又打勝仗了?” “大郎君確實是打了勝仗……”曹勇吞吞吐吐道,他見曹德滿臉地高興,猶豫半晌才道,“但大郎君是怒氣沖沖回來的……” 而且一回來就直奔太公的書齋,似乎是為了鹽場的事情。 曹德撓了撓頭,不懂他哥為啥生氣,難道是因為鹽場分利給了范縣的世家? “我先去看看?!?/br> 曹太公書齋里,曹太公氣定神閑坐在席間,慢悠悠地喝著茶湯。 而曹cao則是來回踱步,臉上的怒意卻是不消,見他父親還是閑情至極,一甩袖子,咬牙,“實在是可恨!” 曹cao罵的自然不會是曹太公,而是范縣那六姓大戶。 “真是厚顏無恥之徒!”曹cao痛聲罵道,“竟讓他們占了我家的好處,可恨,可恨吶!” “你且坐下罷,晃得我都頭暈目眩了?!辈芴沉怂谎?,老神在在,“雖然孝武皇帝當年曾設鹽鐵官制,但自光武以來,就已經罷私鹽之禁,任民制鹽,自由搬運,如今各州鹽礦基本都是被各地豪族世家所把控……” 曹cao滿臉不服氣,“聽聞那提煉細鹽之法是出自阿疾?” 既如此,那就不該將這利益分與世家,那些人是什么東西,食祖輩世祿之庸才,卻占著出身口出狂言,何嘗將他們曹氏放在眼里。 曹太公悠悠嘆口氣,“世家啊……”確實是與他們不同,世代祖輩積攢下來的功業與底蘊,族中人才輩出,哪里是他們曹氏短短數十年就可以趕上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世家都如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那般強盛,范縣這六姓世家只是二流世家,若不然也不會愿意與他們曹氏共謀。 見長子仍然是一臉氣不過,恨不得拔劍沖向世家,曹太公略感頭疼,揉了揉額頭才道,“如今你軍中不是缺錢嗎,若不與這六姓一起謀事,咱們如何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制鹽?” 雖然阿疾弄了幾個作坊,但如今所產之物也只是在范縣及周邊之地盛行,所賺雖然多,但養兵耗資更甚,曹cao麾下數萬人馬,再加上后來收編的六萬青州兵,光是糧草就不是小數目,況且將士作戰,總不能不吃油葷。 再加上置辦盔甲武器,發放給將士的軍餉,這些加起來,就需要有源源不斷的財路收入才能支撐。 而曹家起勢晚,雖有些族人,但基本都是事農為生,如今雖然分了利給這六姓,但六家都出了不少人,除了范縣這個鹽場外,還派人出去找尋這樣的毒鹽礦,然后變廢為寶,所賺甚多。 曹太公也安排了不少曹氏族人在鹽場中,可以跟著學這六姓的制鹽技術,也算是為他們曹氏培養一些人手。 曹cao還是有些不滿,“但給予他們的利潤實在是太厚?!?/br> 總共十成利就讓世家占了六成,他們曹氏就只剩下四成了。 曹太公搖搖頭,這世家雖然占得多,但是六家一分也就少了,要想與這些人共事,若不舍出些好處,又怎會如意? 看著一臉憤怒與不甘的長子,曹太公沉聲道,“此事并非我一人決斷,也與你帳下荀先生商討過,他也是認可此事?!?/br> 聞言,曹cao心中一哽,他出征在外,軍中大事都是交給文若,此番歸來,尚未去營寨,自然也沒聽到荀彧的見地。 他正要開口,突然側頭暴怒,“何人在外鬼鬼祟祟?” 曹德連忙跳出來,“是我,是我!”他擺擺手,解釋道,“我可沒有偷聽噢,只是剛好來找爹……”聲音越說越低,他雖然沒有有意偷聽,但是在門外也是聽到一些,知道他哥與他爹為了鹽場的事起爭執,這才猶豫著要不要進來,哪想到剛好被里頭的人逮個正著。 就,相當尷尬。 見來人是阿疾,曹cao臉色稍霽,招手示意他進來,“既然來了,就趕緊進來?!?/br> 曹德立馬邁著小跑到親爹跟前,討好地沖曹太公笑笑,結果被親爹橫了一眼。 即使被親爹瞪了一眼,曹德也不嫌棄,直接坐到曹太公身旁。顯然比起親哥,還是親爹更讓他安心些。 他哥還在為鹽場分利給世家二生氣,曹德不敢吱聲,其實他才是真正“罪魁禍首”,雖然制作細鹽是在鹽場那兒,但是在這之前,曹德就將《化學教材》給衛梁,只是對方還未完全吃透而已。 而那書除了衛梁外,還有不少人都看了,曹德還曾經派人去徐州尋找大儒,徐州那邊說不定也會有手抄本。只是如今這書還沒眾人接受,這才沒引起震動。 這件事確實是曹德做得不妥當,他哥如今還是創業初期,正是缺錢的時候,即便是想要將這制鹽之法推廣,也是要等錢賺夠的時候。 不過這《化學教材》如今也只是在兗州、徐州出現過,等他哥將隔壁打下,那就問題不大吧? 隔壁徐州是個好地方,不僅地盤比他們兗州要大得多,而且還與海相連,若是有了徐州,那哪里還會缺鹽場,到時候還可以建造漁港。有魚有鹽,想要囤糧還不是輕而易舉? 當然,曹德盯上隔壁徐州還有個原因,據他精讀《三國》,最后十分肯定,按照原本軌跡,自己與老爹是要在兗州被陶謙的手下給嘎掉。 至于究竟是不是陶謙授意? 曹德覺得不重要,哪能拿自己小命開玩笑,只要這塊地盤成了他哥的,那不就行了,安全系數直接提到最高。 曹cao絲毫不知他弟已經坐等他打徐州,畢竟如今徐州有陶謙,雖然曹cao看不上此人,但陶謙早期為諸生,后來還被舉廉才,在士人中的名聲可比曹cao好多了,這讓他在眼饞隔壁的同時,也只能暗等時機,總是要師出有名才行啊。 曹cao在見到曹德過來后,臉上怒意斂去幾分,走到曹太公與曹德對面坐下,臉上神色不怒自威,他盯著曹德,忽然開口,“阿疾,你是如何得知這制作細鹽之法?” 曹德早就準備了一套說辭,如今聽到曹cao果然開口相問,心里直冒汗,但是面上卻絲毫不虛,“兄長,我先前得了一本番外之書,也不知是從哪個國來的,文字甚是奇怪,不過里面沒有直接記錄如何制鹽,是我讀了那書后自己琢磨出來的……” 不管對方信不信,反正曹德就這般咬定說辭,有曹太公在呢,他哥總不會對他逼供吧。 況且自己可是給對方賺了一大筆銀子呢,管這書是從哪兒來的,反正是會來錢的,這么一想曹德瞬間理直氣壯起來,挺了挺小身板。 曹cao不置可否,盯了曹德兩眼,見對方瞪圓溜了眼睛挺著肚腹,倒是像幼時炸毛的胖貓。 “回頭將那書抄錄一份送到我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