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麗嘴里嚼著面條，聞言就忍不住連連點頭，但片刻時間過去后她眼眶頓時就紅得更厲害了。

    秦清秋只默默坐在她對面，好一會兒后，后廚響起女人沉悶中帶著nongnong絕望的聲音：“秋秋，你說孩子就這么重要嗎，那么多人結婚就只是為了生個孩子傳宗接代，可是……”

    其實姜春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非得跟一個還沒結婚的女孩子說這些污糟事，但這些事情實在在她心里憋悶了太長時間，如果再不找個人傾訴一下，她感覺自己就快要崩潰了，但平時身邊圍繞的那些人要不是在看她笑話，就是冷言冷語說些尖酸刻薄的話，讓姜春麗心頭的愧疚感止不住地逐漸加深。

    到底都是住在附近的鄰里鄰居，所以姜春麗的事情，秦清秋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些，無外乎就是一個女人生不了孩子，但是落在很多人嘴里就成了不下蛋的母雞，好像這天生就是一種十惡不赦的大罪。

    “在我們國人眼中，或許女孩子就應該按部就班地嫁人、生子，然后過上相夫教子的傳統式生活，但人不是可以在機器里塑形的物件，注定無論男人女人都不會只有一種選擇?！鼻厍迩镎Z氣依舊是日常那般清清冷冷中透著些平和，當她微微抬眸將視線落在姜春麗身上時，更有一種讓姜春麗格外羨慕的光彩，“我現在26歲，等到8月份就要過27歲的生日，不管平時別人在我面前說的千好萬好但背地里總有人會說我是嫁不出去的老閨女，但這并不影響我的人生，外婆會支持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無論結婚或者不結婚，生子或者不生子，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過得開心快樂?！?/br>
    聽了秦清秋的話后，姜春麗似乎是在思考，她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扒拉著碗里僅剩的那些面條：“……我從來不認為人就一定要生孩子，城里也好，村里也好，多的是那種不孝順的小孩，最后還不是夫妻倆扶持著走到白頭，但他們都說是我讓吳家斷了后?！?/br>
    這個罪責實在太大，但那些人偏偏要把這個罪責強行壓在她的頭上，今天說幾句明天說幾句，姜春麗簡直快要被那些尖酸刻薄的話逼瘋了，有時候晚上下班路過那片河道，她甚至想要扭頭跳下去結束這一切。

    但大多時候姜春麗又在猶豫，憑什么呢？她憑什么要因為那些人強行壓過來的罪責，而去結束自己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但當人被逼到絕處時是想不了那些的，或許今晚秦清秋沒有喊住她，她已經將自己投身在那條因為入秋而逐漸變得冰冷的河道中。

    “這樣不會太辛苦嗎？”在姜春麗茫然看過來的眼神中，秦清秋依舊語氣平和且清冷，“明明姜姨在這個家里過得太沉重、太卑微，卻還要堅持這樣死死撐下去，難道不會太辛苦嗎？”

    “……”姜春麗茫然眨眨眼，好一會兒后她才語帶哽咽地繼續說道，“我……我以前就想過要跟他離婚的，但他們都說我已經耽誤吳成太長時間，所以他們怎樣都不愿意放過我，而且吳成總是說沒關系的，即便沒有小孩也是沒有關系的?！?/br>
    顯然姜春麗還是在記掛著跟丈夫之間的那些情誼，所以才甘愿忍受婆婆以及其他親戚言語上的犀利攻擊，作為一個外人，秦清秋卻看得更明白：“如果吳叔是真的尊重姜姨，他自然會跟你一起承擔這些來自外界的壓力，然而作為一位丈夫，讓母親和親戚肆意攻擊自己的妻子就已經是個極大的過錯?！?/br>
    都是鄰里鄰居，這種話秦清秋說出來是極不好的，或許周邊很多人都看得出來是吳成讓姜春麗受了委屈，但“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姻”，更多時候國人都在講究勸和不勸分。

    不管私底下姜春麗過得如何艱難，那和周邊四鄰都是沒有關系的，秦清秋多說這么一段話，主要還是看出了那一刻對方眼中閃過的強烈死志。

    大概是把秦清秋的話聽了進去，姜春麗把碗中最后一口面條扒拉進嘴里，再開口時的嗓音中略帶幾分對自己的諷刺：“是啊，以前我最好的朋友多次勸我跟吳成離婚，但我念著跟吳成之間的那些情誼，竟然慢慢斷了跟朋友的往來，可這么多年過去我又得到了什么，是身邊空無一人，是被打壓盡所有尊嚴挺不起脊梁的卑微，我已經活得不再像我自己……”

    清清冷冷的視線在姜春麗臉上一掃而過，隨后秦清秋不甚在意又略顯唐突地開口道：“我最近在跟孫醫生學點淺薄的醫術，家里幾人都已經被我來回把過脈，姜姨可以讓我試試嗎？”

    聽說以前學中醫都是要跟著師傅一起出門義診的，這樣可以見識到更多種類的脈象，看到小姑娘眼中難得流露出的羞赧，姜春麗半點都不覺得自己被唐突到，甚至很直接就把手遞到秦清秋面前：“平時你在小飯館已經這么忙了，怎么還想著要學中醫呀？”

    秦清秋已經把上姜春麗的脈搏，聽到對方的疑問后，她語氣里依舊帶著些淺淺的羞赧：“因為外婆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了，平時有些小病小痛她又懶得去醫院，如果我自己會寫淺薄的醫術，照顧起外婆自然也能更輕松些?！?/br>
    “這倒也是，別說上年紀的老人家，就是我平時有點小病小痛也懶得往醫院跑?！苯蝴愓Z氣里更多了些感慨，“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石嬸子也是個有福氣的?！?/br>
    “能被外婆養到大，其實更是我的福氣?！焙靡粫汉笄厍迩锊潘砷_姜春麗的手腕，跟著她又一次狀似不經意間地問著，“咱們淮縣地方小，檢查這方面的醫院也不是很多，之前姜姨和吳叔都是去哪家醫院做的檢查？”

    “就是咱們小區正對面那家醫院，你吳叔有個朋友在那里工作，所以連號都沒掛，直接拿了單子去做的檢查?！睘榱舜_認最可靠的結果，他們接連好幾年都去做了檢查，可惜回回她滿懷希望，到最后卻都落了空。

    秦清秋一改之前平平淡淡的態度，帶了幾分不屑地譏笑一聲：“如果姜姨你信我可以換家醫院重新做個檢查，自己一個人去，不用帶著吳叔，等結果出來后，無論是離婚還是報警，姜姨盡管自己做打算?！?/br>
    “秋秋，你的意思是……”突然醒悟過來秦清秋的意思，姜春麗倏地瞪大雙眼。

    “噓！”秦清秋微微勾起唇角，但眼中卻并無半分笑意，“姜姨也知道，我只初初學了一點兒皮毛，當然還是醫院的檢查更可靠些?！?/br>
    確定秦清秋所說的意思跟自己想象中一致，姜春麗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如果秋秋真把對了脈象，那這幾十年以來她到底生活在怎樣一個巨大的謊言里，一時之間姜春麗端著碗的那只手都在不自覺顫抖。

    “姜姨，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鼻厍迩锏纳ひ衾锘謴鸵蝗缂韧钠胶?，伸手把姜春麗手上的碗拿到水龍頭下沖洗干凈，跟著她才轉身將神思不屬的姜春麗一路送回紅樓社區最北邊那一棟。

    恍恍惚惚上到三樓，因為這棟樓層外面的燈壞掉了，所以一路上來時姜春麗不注意就把腿磕在了臺階上，那股劇烈的疼痛讓她瞬間回神，望著一片漆黑的樓道口，她深吸口氣后才拿出鑰匙將房門打開。

    這個時候無論丈夫還是公婆都已經睡下了，姜春麗跟往常一樣不死心地又去了趟廚房，看到那一片冷鍋冷灶，她心中的冷意徹底達到頂峰，怕是這一家子壓根就沒把她當人看。

    等秦清秋到家時，時間正好卡在晚上十點鐘，外婆剛從陳奶奶家回來，看到從浴室走出來的小孫女就開口多問了一句。

    秦清秋隨意將臉上的水擦干：“我在店里忙活時正好碰上北棟的姜姨，看她那么晚沒吃飯，就隨便給她做了碗面?！?/br>
    提起姜春麗石外婆忍不住深深嘆口氣：“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天天折騰來折騰去，還不如自己一個人過活?！?/br>
    “哎呀呀，您現在是真越來越想得開了，果然不愧是我外婆?！鼻厍迩餃惖酵馄派磉厴泛呛且恍?，扭頭就被石外婆伸手嫌棄地推了一把，“明天大清早就得從床上爬起來，還不趕緊收拾收拾去休息?！?/br>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休息?！闭f著秦清秋飛快將手上的毛巾塞到外婆懷里，扭頭就鉆進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看著被塞到自己懷里的毛巾，石外婆無奈搖了搖頭，抬腳就進浴室把毛巾清洗干凈晾在架子上，跟著小老太又把院子全都檢查一遍，看沒什么東西放在外面后才回自己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秦清秋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門就有一陣風凉嗖嗖地吹在臉上。

    虞書蘭要趕著今天上午十點鐘的高鐵回b市，知道秦清秋平時五點鐘就要起來忙活，所以她就先把陳沐妍送了過來：“家里那邊的生意實在走不開，妍妍爸爸要今天下午才能到，所以今天又要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這孩子?！?/br>
    “虞姨去忙就是，妍妍平時跟在我身邊真得非常乖，這幾天還學會幫我摘菜了呢！”看到陳沐妍眼中對母親淺淺的不舍，秦清秋抬手在小姑娘頭頂輕揉著。

    把孩子交到秦清秋手上，虞書蘭是最放心不過的，最后她又捏了捏閨女的手才轉身跟陳同一起離開。

    看到mama遠去的背影，陳沐妍明顯有些提不起興致，等林方儀硬拉著她練完一套八段錦后，小姑娘看著才多了些精神。

    戴上帽子和口罩，陳沐妍已經快速坐到小電三輪車上，沖著站在原地的林方儀擺擺手后，小姑娘才扭頭看著前方的路。

    買完一天要用到的菜，秦清秋開著小電三輪車很快就停在小飯館門口。

    今天陳同有事情要忙，袁子騫被吵醒后就睡不著了，這會兒干脆就來小飯館看看有什么是自己能幫得上忙的，見陳沐妍伸手就要去提門口那堆rou，袁子騫干脆抱著手臂在旁邊“觀戰”。

    很明顯今天的陳沐妍依舊輸給了那堆rou，她那雙胳膊看著是挺有分量，但其實真沒什么勁。

    看了好一會兒熱鬧后袁子騫才抬腳走過去，在小姑娘羨慕的目光中，稍稍用力就把那些rou拎進后廚。

    有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秦清秋利落給兄妹倆安排了不同的活計，不過很明顯陳沐妍的工作要輕松些，袁子騫才是真真正正的苦力分子，不過看著青年那副很有干勁的模樣，秦清秋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偏偏袁子騫又是個順桿子就往上爬的德行，看到秦清秋眼中的贊賞后，他非常驕傲地抬抬下巴，完全一副欠揍模樣。

    第71章 要幫你打電話叫個救護車嗎？

    利落將早上要用到的那些配菜處理好，等月英嬸將豆腐送過來后，秦清秋才扭頭又去煮今天的例湯。

    雖然還是要煮豆腐湯，但今天秦清秋打算稍微換一下花樣，鍋里油熱后先把雞蛋煎好轉到大湯鍋里，接著再倒入guntang的開水，這樣下去湯汁立刻就變得格外奶白濃郁起來。

    直接用長柄鏟子將雞蛋戳成小塊，接著放入處理好的豆腐塊、火腿片和大塊姜片，接著小火慢燉十分鐘以上。

    趁著這個時間，秦清秋伸手將冰箱里昨晚就發好的面端出來，直接用筷子給發面排除空氣，然后噴上一層食用油，這樣轉到案板上的時候才不會太黏手。

    一次性手套上同樣涂抹好食用油，伸手揪出大小合適的劑子，用擠丸子的手法順上一邊，剛剛扯出的面劑子瞬間就變成了個圓圓潤潤的面球。

    袁子騫和陳沐妍忙活差不多了，然后一個個就都伸著腦袋看過來，見著秦清秋那行云流水的利落手法，不自覺就都長大了嘴巴：果然秋秋姐就是最厲害的~

    以同樣的手法將所有面劑子都處理好，然后雙手齊下用指腹將面球從中間往四面抻開些，接著放在案板上稍稍松弛一會兒就行。

    秦清秋另外又快速調了個rou餡，里面還夾了許多火腿碎和青椒碎，滿滿當當一小盆下入調料攪拌均勻就行，不用額外再放進冰箱冷藏腌制。

    做好這些后，將袁子騫削好的啤梨切塊放進機子里絞打成汁，秦清秋這才擰開灶臺往平底鍋里稍稍噴了些油，隨即下入一張松弛好的餅子，在餅子中間打入雞蛋，再來上一勺調好的小料，接著蓋上蓋子中小火烙個三到五分鐘。

    鍋里餅還正烙著呢，旁邊兄妹倆就已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得不說秋秋姐那手藝也是沒誰了，明明餅還在鍋里做著，倆人明顯都想趕緊吃進肚子里。

    完全忽視身后兩個饞鬼，等時間差不多了，秦清秋飛快將平底鍋的蓋子挪開，那個香味兒肆無忌憚飄出來后就顯得更加誘人，又稍微噴上一層食用油，抬手拿起掛在墻上的木鏟子，秦清秋利落就將鍋里幾張餅都翻了個面。

    沾了油的餅子貼在guntang的鍋底，頓時就發出一陣次啦啦的悅耳聲響，接著把鍋蓋重新蓋回去，秦清秋順勢就把打好的梨汁倒出來。

    扭頭見袁子騫還伸著腦袋往鍋里看，秦清秋隨即輕笑一聲：“我要的土豆絲削好了嗎？”

    忙活得差不多并不代表全部都忙完了，正打算拉個人和自己一起承擔偷懶的后果，結果袁子騫轉身一看，這會兒陳沐妍已經老老實實坐回她的小板凳上，然后一點點細致將削好的土豆絲淘洗出來。

    袁子騫眨眨眼，突然有些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但對上秦清秋玩味的眼神和陳沐妍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他立刻舉雙手表示投降，然后扭頭就坐到對他而言略微有些憋屈的小椅子上，繼續去削剩下那一點點土豆大疙瘩。

    拉苦力出來工作總不能不給報酬，這邊將打好的啤梨汁倒進無水無油的干凈湯鍋里，按照特定比例加入適量□□糖和玉米淀粉，這個時候旁邊平底鍋中的太陽餅差不多正好可以出鍋，將餅全部盛進餐盤里拍好照，秦清秋就對著眼巴巴的兄妹倆招招手：“把手洗洗，趁熱先把餅吃了?！?/br>
    “好嘞，好嘞！”袁子騫和陳沐妍齊齊應了一聲，轉身快速把手洗好，抬腳過來就人手拿了張餅，新鮮出爐的太陽餅聞起來就特別香，而且拿在手上時的感覺更是非常的蓬松暄軟，低頭咬上一口，脆脆的焦殼、蓬松的面餅、油潤的煎蛋和rou餡再配上略微爽口些的青椒碎，這個口感真的太贊了。

    “呼……”太陽餅稍微有些燙，袁子騫飛快將餅從左手換到右手，然后低頭就又咬上一大口，吃到中間幾乎就全是餡料，兄妹倆坐在小板凳上對視一眼，忍不住齊齊說了聲過癮。

    這會兒秦清秋已經給灶臺開了中小火，另外拿著小木鏟一直在鍋里不停攪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鍋里混合了玉米淀粉的梨湯逐漸變得濃稠起來，將梨湯一直加熱攪拌到合適程度后，就可以關火將綿密濃稠的膏狀體轉到鋪了油紙的模具中。

    盛滿膏體的模具在平坦的案板上稍微震動，等里面膏體變得平整后就可以放到冰箱稍微冷藏個幾分鐘。

    今天早上最后一道菜是昨天林方儀點名要吃的土豆餅，將過了清水的土豆絲撈出控干水分，然后加入適量調料和淀粉抓拌到粘稠的狀態，稍微再打入幾顆雞蛋更增加土豆餅的粘度和焦香感。

    接著在平底鍋中噴上一層薄油，取出適量土豆絲放入鍋里按壓平整，小火煎到兩面金黃，出鍋前撒上一些蔥花和干香辣椒粉，然后幾刀下去將一整個土豆餅均勻切成小塊狀，一道香噴噴的煎土豆餅就完成了。

    剛剛一人一個太陽餅肯定沒吃飽，等秦清秋給土豆餅拍完照，扭頭就再次對上兄妹倆滿是垂涎的眼眸，無奈搖搖頭她順手就把盤子遞出去：“去外面吃，估計馬上就要來客人了?！?/br>
    付青青有一大早上就晨練的習慣，所以從她住的地方一路將整個河道公園跑下來，然后順路就到了小飯館這邊，聞著店里絲絲縷縷飄出來的香味兒，她一路小跑進去，抬手就跟坐在柜臺里的小姑娘打了聲招呼。

    陳沐妍正吃著香香脆脆的土豆餅，只來得及對付青青招了那么一下手，垂眸又開始咔哧咔哧啃起來，倒也不是因為別的，主要還是袁子騫吃飯速度太快了，小姑娘怕自己一分神，土豆餅就被幼稚的子騫哥哥吃到連渣都不剩。

    不知道是不是看柜臺里的兄妹倆吃香太香，付青青明明昨晚還跑出去吃了頓挺不錯的燒烤，這會兒又覺得肚子空空蕩蕩起來，于是她趕緊就走到小窗口那邊：“秦老板，現在可以點餐了嗎？”

    秦清秋正往湯鍋里加著配菜和調味，聞言扭頭眉眼彎彎看向付青青：“這就快好了，先稍等個五分鐘左右?！?/br>
    這邊付青青扭過頭的功夫就看到之前坐在柜臺里吃土豆餅的男生正拿著根粉筆走到毛氈黑板前，然后“龍飛鳳舞”將今天的菜單全部寫了上去，各種需要食客注意的小事項他也沒有落下。

    如果說付青青之前沒有見過秦老板的字那也就罷了，但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她只覺男生這一手字丑得扎眼睛。

    大概察覺到付青青看過來的視線，袁子騫再瞅瞅自己寫出來的菜單，跟著就忍不住輕聲念叨：“應該也沒有那么丑吧，菜單嘛，能看懂不就行了?！?/br>
    “沒那么丑”，那您可真是對自己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唯恐自己的嘴毒特性發揮到袁子騫頭上，付青青趕緊把腦袋扭了過去，徹底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后廚，湯已經煮差不多了，秦清秋伸手將火關掉，然后又去冰箱那邊將完全定型的啤梨膏拿出來，接著放在干凈案板上均勻切成合適的小塊，再過篩撒上一層椰蓉，這道極其適合秋天的小甜點就做好了。

    淮縣地方小，平時就是個非常安靜的小城市，所以偶爾有什么新鮮事，大家也都喜歡跟風跑過去湊個熱鬧，但真讓他們大清早就跑出來看一個網紅做吃播，那大家伙兒肯定要來上一句：不如在家睡覺。

    因此付青青早上就盡管在店里隨意直播，只不過這個時間點確實太早，除了偶爾一些習慣早起或工作或學習的粉絲外，有挺大一批網友竟然是看今天周六所以就放肆熬了個通宵。

    這會兒一個個點進直播都直呼付青青有毒，偏偏在看到桌子上擺的那些食物她們又不自覺吞了吞口水，于是直播間里就飄起一堆故作鎮定的彈幕：

    “呦呵，青青老婆今天起得可真早?！?/br>
    “青青、青青，來說說今天小飯館又上了什么新鮮吃食？”

    “我好像看到了土豆餅，我愛土豆，土豆愛我~”

    在一堆看起來就非常熱鬧的評論中，付青青先習慣地喝了口湯，今天例湯雖然稍稍換了些花樣，但湯汁入口后的鮮美依舊讓她忍不住發出贊嘆，豆腐鮮嫩爽滑，木耳、娃娃菜、金針菇又是格外鮮美的，再配上焦香中沁滿湯汁的煎蛋，那滋味就更是無法言說的秒。

    如果說今天的例湯有哪一點值得挑剔，付青青鐵定會將火腿片擺在頭一位：“……但這樣一碗湯的價格就放在這里，真要用上自己家做的香腸，估計秦老板就要賠本倒貼出去了！”

    說著她伸手又拿起個看起來就非常美味的太陽餅，入手后的那個觸感讓付青青忍不住稱奇：“這個餅真得好蓬松暄軟，要不是秦老板將中間餡料給得太足，估計餅子當場就要給大家來個一鞠躬?！?/br>
    說著付青青還專門去那邊拿了個一次性手套，然后將比巴掌還要稍大些的太陽餅對折好，在掌心攥了兩下給大家展示餅子的蓬松程度：“如果哪個小可愛要是能有秦老板這手藝，還買什么慢回彈捏捏玩具，看看這手感，再看看這回彈程度，玩夠了直接吃掉還能飽腹，簡直一舉兩得??！”

    直播間里頓時飄過大片大片“哈哈哈哈”的彈幕，就連坐在柜臺里的袁子騫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他看這位付小姐就算不做美食博主，去做個搞笑博主也是能一炮而紅的，這口才、這腦回路絕對少有人比。

    “秦老板，今天早上有……哎呦，我去，今天菜單是誰寫的，這字怎么丑成這個德行？”張翔飛歡歡快快走進店里，剛想問問今天有什么吃的，結果一扭頭就看到毛氈黑板上不同往?！褒堬w鳳舞”的字跡，險險沒把他嚇得往后多退幾步。

    袁子騫表情喪喪：你小子到底會不會說話！

    因為臭小子的一驚一乍，跟在后面的趙大虎幾人也跟著抬頭看向毛氈黑板，他們是沒都過幾天書，但眼睛沒什么問題，于是跟著就點點頭：“好像是不怎么好看哈……”

    何止不怎么好看，這要是他們家小孩寫出這么一手字，就算家里情況再怎么不好，那肯定也要打包打包將小孩送到書法老師那里練個一學期、兩學期，光看黑板上那字跡就知道，寫字小孩的家長平時肯定很少關心孩子的學習。

    遠在b市剛剛起床的袁達敬同志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看到老婆撇過來的眼神，他趕緊嘟嘟囔囔：“肯定是袁子騫那臭小子一大早在說他老子壞話，敢離家出走，等回來老子一定敲斷他的腿?！?/br>
    洪秋柔嫌棄地別過臉，然后抬手翻翻兒子這段時間給她發的照片：“有本事這話你擱爸他老人家面前說，在我這里講算是逞什么英雄！”

    袁老爺子平時最疼他家大孫子，要是讓老人家聽到這話，首先被打斷雙腿的人就不知道是誰了，袁達敬忍不住憨憨地摸摸后腦勺：“那什么，我得趕緊去上班，最近因為那幾大家子的事兒，部門下面那些年輕人都快忙瘋了?！?/br>
    “嗯嗯，走吧走吧?！焙榍锶釤o所謂地擺擺手，看到手機上兒子發來的新消息后，她很快也收拾收拾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