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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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洛洛的朋友圈看到周斯越和另一個男人的合照,他這右眼皮就一直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小子,你攤上事了!” 老喬頭是這么說的。 許弋聞言冷哼一聲,本來就沒多少活頭,老婆也跟人家跑了,他還能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事。 “我不信這些封建迷信,這都新社會了還搞那一套!” 話雖這么講,老喬頭晚上看到許弋偷偷在給自己的右眼皮貼膠帶。 周斯越的手機一定收到了那張卡的消費記錄,可他休說來找他,就連一個電話都沒打來,許弋徹底破防了,拿著手機止不住地刷新周斯越的朋友圈,生怕下一秒就看到什么自家老婆跟別人官宣的照片,結果手速太快,變成了‘拍一拍。 ——然后許弋就看不著周斯越的朋友圈了。 人家給他屏蔽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沒有最破防,只有更破防。 破防了,我真的破防了。 就因為你的這句話我直接丟盔棄甲了,我滿頭發汗、渾身發冷玉玉癥瞬間發作了,像被抓住尾巴的賽亞人、帶著海樓石的能力者、抽離尾獸的人柱力,我真的破大防了! 許弋幾乎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就連平時古靈精怪、總撲閃撲閃一瞅就知道又在醞釀壞水的大眼睛也沒神了。喬老頭都被許弋絕望的情緒傳染了,沒人從早到到晚跟他犯賤,他還有點不適應。 “我說,許弋啊……” 許弋機械般轉過頭,嘴里一張一合嚼著米飯,吃一勺漏半勺,眼眶都瘦的凹進去了,小臉蠟黃,看著倒真有幾分病入膏肓的樣子了。 壞菜了!喬老頭一拍大腿,這不就是他小孫女天天在手機上刷到的那個什么、黑化了??! “孩兒啊,你還年輕,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br> 許弋抬起頭幽幽地瞥了老喬頭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 “大爺,你是不是忘了咱倆現在住哪呢?我這人生還有坎嗎?” 斷崖式人生,趕緊嘎巴一下死了得了,也算給他個痛快。 “誒呀,不就是五天沒看到你對象朋友圈嘛,不知道的以為五年呢,多大點事兒,挺大個小伙子就不能看開點?!” “五天?那是五天嗎?”許弋雙唇顫抖,偏過頭控訴道:“那明明是120小時7200分鐘432000秒!你知道這些時間能干多少事嗎!”許弋垮起小臉,雙手無措地搓著頭,“我他媽是真完蛋了……” 老喬頭實在看不下去許弋這副矯情樣子,一把奪過他的手機對著許弋的臉解鎖。 “不就是想他了嗎?電話號給我,用我的手機給他打電話,聽聲解解乏!” 老喬頭戴著老花鏡認認真真把許弋手機上的電話號轉到自己的老年機上,邊按鍵邊嘟囔:“多大個事兒啊要死要活的,老子年輕時候要像你這么矯情,老婆都討不到!” 電話連通的瞬間,許弋的狗耳朵一下就豎了起來,一個大跨步從病床上飛到老爺子的床上,大腳丫子差點把人家床單蹬裂。 “您好,哪位?” 熟悉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許弋的眼淚差點噴出來,盡管老年機揚聲器的聲音足夠大,可他仍緊緊貼住手機去感受周斯越經過無線傳播略微失真的聲音。 “您好?” 半天沒聽到回復,周斯越又問了一句,此時的音調帶著些許疑惑和不耐煩,許弋甚至能想象到周斯越此刻皺眉的模樣。 老喬頭剛準備說話,想著再拖延一點時間,誰知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斯越,怎么了?” “無事,應該是打錯電話了?!?/br> 說罷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聽筒只剩機提示音的滴滴聲。 老爺子面色尷尬地瞄了眼許弋,他的臉色更差了,悶鞋里三天的臭襪子用吹風機吹干都沒許弋臉臭。 完了,非但沒緩解人家的思妻之苦,還差點把綠帽子給許弋坐實了。 老喬頭促狹一笑,開始沒話找話起來,“內個、嗯……你泡腳不,我剛還剩點熱水你喝不、啊不,你泡不?”說完匆匆跑出了房間,徒留許弋一人悲傷。 為了轉移許弋的注意力,也是為了驅散一下自作主張打那通電話的愧疚感,老喬頭開始在病房內的小電視放各種各樣的電視劇,只不過許弋興趣平平,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最后給老頭逼沒招了,終于拿出自己壓箱底的下飯神器——《甄嬛傳》,不間斷地放了整整一天才換回許弋眼神片刻的停留。 滴血驗親,狗路過都得待一會兒。 正當倆人看著正起勁時,病房門外突然傳來一句男聲:“傻缺?!?/br> 嘖,誰這么沒素質,許弋和喬老頭對視一眼,又把視線移回了電視上。 “我說,看電視那傻缺!” “媽的,有沒有點素質,哪個傻逼在關懷中心罵罵咧咧!” 許弋陰沉著臉踩著拖鞋準備出去找這人算賬,耳邊一直回響著男人的聲音,剛才嘈雜沒聽清,現在回想起來怎么這么耳熟? 這聲音,好像…… 下一秒許弋的腳步就停下了,只見他呆呆地注視著門口穿著黑色高領打底衣的男人,嘴開了又張,說不出一個字。 耳朵里只剩嗡嗡的耳鳴和沉重的呼吸,許弋往后踉蹌了一步,仿佛身體失去重心,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眼前模糊了幾秒又清晰,視線所及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面前的人好像只剩一個長長的拖影,他一步步朝著自己走近,小指上的一抹深綠耀眼。 “越、” “啪——” 話還未說出口,許弋感覺自己的臉被狠狠地扇偏了過去,右臉火辣辣的疼,他愣了半晌回頭,卻正好對上周斯越亮閃閃的眼,眼眶里好像有什么透明的液體在溢出的邊緣。 他其實最不想讓周斯越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F在他穿著難看的條紋病號服,手腕上還系著醫院的手環,胡子不知道多久沒刮,頭發亂糟糟的,腳上夾著個灰色的便宜拖鞋。 可當他親眼目睹周斯越泛紅的眼眶時,那一刻許弋什么都顧不上了,他只想沖上去將那人緊緊的抱在懷里,腦海里只剩一句話 :周斯越哭了。 周斯越哭了,那可是周斯越??! 周斯越怎么會哭呢,是不是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有人欺負他了? 許弋從未見過周斯越流淚,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應該是剛才那一巴掌讓他的腮rou硌到了牙,可他完全顧不上這個,他滿腦子都是周斯越是不是被欺負了。 “我寶貝怎么哭了?!彼粗芩乖?,心臟突突地跳,幾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痛,許弋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周斯越的臉頰,卻在即將碰到時縮回了手。 “越越,為什么哭了?” “我沒哭?!?/br> 周斯越抬起雙眸,定定地看了眼面前右臉被自己打腫的人,接著雙手并用握拳砸在許弋身上,砸著砸著,頭垂下靠在他的頸窩,喉管傳來拼命壓抑后變調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又委屈。 他總是理智冷靜,從不失態,即使在混亂中也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可今天在飛機上給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建設都在親眼目睹許弋的這一刻坍塌,好像有一股麻繩擰住了他的心臟,緊緊纏繞,窒息到悶痛。 “許弋,你他媽怎么不死外面?!?/br> 周斯越的聲音帶著幾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你這個混蛋。 第36章 許弋沒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周斯越。 不,其實他想過。 他想過自己快不行時偷偷憑著最后一絲力氣坐飛機偷偷在周斯越的公司樓下看一眼他,想過也許自己的病還有得治,然后光明正大地回去找他…… 每一夜睡不著的時候,許弋都這樣瘋魔一般地,一遍一遍地想。 可漸漸的,許弋不敢想了。 他怕自己再這樣下去會控制不住,前功盡棄。他想過很多次自己回到周斯越的身邊,唯獨沒想過周斯越會來找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就在此刻,在這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午,他心心念念的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出現在他眼前,滿面寒風地立在哪兒。 周斯越怎么會來找他呢? “你怎么過來了?你爸媽去找你了?有人欺負你了?” 許弋來不及想其他,連忙上前用手從上到下摸著周斯越的全身,生怕他是不是身上有傷或者哪里不舒服。 周斯越沉默著,眼神冰冷,無動于衷地任由許弋將他身上摸了個遍。 “說話啊越越,你怎么了?” 許弋急得快要哭了,周斯越眼下烏青一片,人看起來也瘦了不少,若非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會費盡心力來找自己這么個病入膏肓的人的。 “出什么事了寶貝,你和我說,沒關系的?!?/br> 罪魁禍首在自己面前紅著眼眶問他到底怎么了,周斯越氣得想再給許弋一個耳光。 兩人看著彼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為什么要走?” 周斯越率先打破了凝滯的氣氛,聲音低沉地問了一句。 許弋聞言低下頭,深呼吸了兩次才重新抬頭,嘴角掛著一抹不自在的笑,一只手僵硬地扯了扯松垮的病號服,半開玩笑道:“你這不是都看到了嘛,半截入土的人了,找個地方消停等死唄?!?/br> 他的眼神在玩笑中流露出深深的哀傷,像是被遺棄在黑暗中的孤星。 “那……你怎么來了?”許弋看了眼周斯越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斯越略微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消瘦的面龐,烏青的眼眶…… 許弋緊緊盯著周斯越,一個絕望的念頭像驚雷一樣劈向他。 笑容凝固在他的臉上,許弋再也笑不出來了,眼前發黑差點癱坐在地上,顫抖的雙唇囁嚅著,雙眼空洞,透著一股子麻木和絕望之色。 “你、你也,病了??”許弋只覺得渾身冰冷,不可置信地問出這句話。 周斯越沉默半晌,接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確診證明遞給許弋。 輕飄飄的一張紙,熟悉的場景就像一把刀刺進了許弋的胸膛,他再也支撐不住,惶然地看著周斯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噴薄而出。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乳腺癌’三個字像一把長槍,把許弋死死釘在了懸崖邊,一抹無助的微笑掛在他的嘴角,許弋絕望地望著前方,感覺自己像一只迷失在無盡沙漠中的鳥,找不到生存的方向。 “從小就有算命的說我命硬。四歲克死爸媽,現在又克你。我真他媽的,天煞孤星啊……”許弋顫抖著雙唇,聲音微弱得幾乎無法聽見,仿佛被無盡的挫折和和絕望壓制得喘不過氣。 “怎么辦啊周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