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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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郎…”懷里的小家伙忽而輕輕喚了聲,梅庚脊背微僵,旋即喘息驟然粗重急促。 楚策嘆了口氣,“自大楚開國,在宮中來去自如的異姓王,唯你一人?!?/br> 梅庚何嘗不知,面色幾經變換,才悶聲道:“罷了,但她不能留在永安,流放,流放三千里?!?/br> 像個無理取鬧的稚兒。 楚策哭笑不得,連連應聲:“好,流放,你先放開我,折子還沒批完?!?/br> 梅庚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撩袍坐在他身側,順手撈過一本奏折,“我幫你?!?/br> 他說得自然無比,理直氣壯,低眸瞥見奏折內容時,倏爾噤聲,面色微妙中含著幾分冷意。 請旨選妃的折子。 “小策——”梅庚將折子遞過去,言辭無比真摯,“你我已然成婚,是否該給臣個名分?” 楚策一時想不通梅庚這千回百轉的心思,瞧見奏折的內容方才了然,沉吟片刻,竟附和道:“言之有理,西平王擇日入宮?” 梅庚眉眼盈著笑意,“那臣今日可就不走了?!?/br> 天際夜色涼如水,燭火畫屏,對影成雙。 次日下了早朝,西平王優哉游哉地走到禮部侍郎身邊,含笑問道:“孫大人家中女兒尚未婚配吧?” 孫征驚恐萬分,心道莫非西平王瞧上了他女兒,連連陪笑:“家中確有小女?!?/br> “哦——”梅庚眼里驟然涌現厲色,壓低聲道,“封妃入宮固然好,也得有命享受啊,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孫征倏爾白了臉,喃喃道:“是…是?!?/br> —— 御書房,新任楚皇面色冷峻。 “陛下?!瘪槍拠@道,“如今朝中可是有不少大人對西平王不滿,長久下去,必出亂子?!?/br> 楚策斂下眼,不為所動,“無非是梅庚擋了他們的路罷了?!?/br> 他不納妃不立后,當朝權貴自然心急,之前不在乎他與梅庚之間的親密曖昧,如今卻另當別論。 駱寬無奈,欲言又止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道:“陛下,恕臣直言,即便您與西平王如何情深似海,可西平王是個男人,便是您身上抹不去的污點,還需早做打算?!?/br> “早做打算?”楚策道,“駱大人以為當如何?” 當斷則斷! 駱大人暗暗想著,卻不敢出口,于是冷靜道:“見招拆招,堵悠悠眾口,西平王被百姓稱之為戰神,尤其在西北極得民心,并非尋常男子,若百姓覺著您與西平王無過,必能堵住別有用心之人的嘴?!?/br> 楚策滿意頷首,“駱大人言之有理,至于朝堂上,便有勞駱大人?!?/br> 被委以重任的駱寬當即便想反悔,忍了又忍,方才道:“臣遵旨?!?/br> 但事情的發展遠遠比駱寬想象中順利得多。 梅庚早已料到他與楚策必受天下詬病,故此先前才毫不避諱地與小家伙親昵曖昧,即便同為男子,在坊間他與楚策也早已被傳成情深伉儷。 朝堂反對之音倒是不少,但有幾個人真的在乎他與楚策是不是斷袖? 各有利益牽絆罷了。 故此不少朝臣合力,彈劾西平王滯留永安,居功自持,言行放肆,藐視天恩,狼子野心。 總之,此人為佞臣,實在當誅。 狡兔死走狗烹,歷來如此,本以為楚皇會順意對西平王發難,誰料楚皇將折子通通帶上早朝,逐一應對,卻也不過一句話——朕準的。 再有多言者,便被御史臺追查不休,接連貶黜數位朝臣后,他們總算是歇了心思,不敢再招惹西平王。 甚至不少曾以為淮王同西平王做戲者,此刻匪夷所思——這兩人當真是一對? 手握實權,穩穩當當立于高處時,便足以蔑視天下人。 譬如先前貪圖享樂醉生夢死的先皇,不也是安安穩穩地在龍椅上享受了一輩子。 楚策登基不過一月,梅庚收到陸執北的信,恭賀之余便是惴惴憂心。 梅庚思忖著,提筆回了一封信,提及先前與陸大小姐和離的趙賢,前幾日因花柳病病逝。 新君改國號綏和,與前世接下的爛攤子不同,如今的大楚已非昨日可比。 綏和一年春,天降災,水禍起。 前世那場水患,竟提前數年,洶洶而至。 瞧見奏折時,梅庚與楚策同時沉默。 這些年因疏通水患挖掘分支,但到底需要時日,并未完全竣工,來勢洶洶的水患吞沒城鎮村莊,終是未能躲過前世劫數,甚至這水患還提前了幾年。 朝堂上下再次緊繃不已,也無人在乎西平王與陛下那些風月事,忙于賑災事宜。 風月樓,沁著茶香的風雅之地,連絲竹之音似也染了新茶淡香。 “林書俞跑了?!绷L訣神色微冷,“我的人沒攔下他,看其路線,應是要去北地?!?/br> “北地?”梅庚細細思量?!爸彝醯姆獾??此人不除必定要興風作浪,絕不能留?!?/br> 林書俞絕不是個安分的主,他如此果斷地棄了楚洛,必然是給自己準備了后路。 “我知?!绷L訣抿了抿唇,“淮水水患不可小覷,又來得太巧,我擔心洛陰教會借此做文章?!?/br> 是太巧,新君剛剛登基,便出了這場天災。 梅庚憶起,當年也是因那場水患,天下人指摘上位者無能昏庸,方才引得天神降下天罰。